那日凤景南原本是答应了要留在府里用饭的,结果最后却是不告而别,并且有门口的小厮说亲眼看到凤景南在门口骑着马扬长而去。
楚明轩当时心里就有疑惑,可又碍于作为父亲的威严不好主动去过问女儿感情上的事,只等着顺利的拜了堂他也就可以安心了。
可谁曾想,如今这场面别说是拜堂了,连迎亲的人都没有,这对于楚家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刘氏也在一旁帮衬着说道:“晨儿,你若当真和那凤公子有了什么嫌隙,你可要如实说,父母走在这里,肯定会替你做主的。”
眼下有外人在场,她倒是一口一个母亲的,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这楚家二小姐是她亲生,可实际上在场的这些又有哪个是不清楚其中原委的,不过是事不关己,所以都乐的做一个旁观者罢了。
“父亲,我与凤公子当真没有什么,她那日也的确是因为有急事所以才没有来得及告辞就离开,可他走之前也曾亲口允诺,一定会在婚礼当年赶回来的。”
楚落晨是极看不惯刘氏那虚伪嘴脸的,可这种时候她特只能忍耐着,并且心里祈祷着凤景南可以快点出现,就像以往她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的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轻而易举的化解掉所有的难题。
可是这一次,她的希望却是注定要落空的。
楚明轩这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管家却又焦急的跑进来禀报,说是外面的宾客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后面厨房也说吃食都准备好了,问什么时候开始呢。
“丢人啊,丢人啊,”楚明轩也顾不上屋内还有众多的各家娘子在,当众便捶胸顿足起来,握着拳头道,“我楚明轩这辈子也没在人前有过半点的不是,这下好,楚家积累了半辈子的名誉都要叫你给败光了。”
楚落晨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了,又听到楚明轩这样说,当即开口道:“父亲何出此言,我堂堂正正的成亲,不过是新郎出现的晚了些,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哪里就丢楚家的脸面了,而且,如果说丢脸只怕长姐和兄长之前做的那些事早就把楚家的脸面丢光了吧,哪里还轮到我。”
一句话说的,小玉等人都跟着捏了一把汗,因为楚落晨这是在外人面前公然顶撞自己的父亲,楚明轩那脾气,平日里尚且不疼爱楚落晨,只怕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果不其然,楚明轩气的胡子都被吹的飞了起来,厉声呵斥道:“混账,在这里的都是你的长辈,长辈面前岂容你如此无礼!”
刘氏连忙在旁打圆场,开口劝道:“老爷也别太生气了,如今这帖子也都送出去了,宾客也都在外面等着呢,最关键的还是要先想个办法让二小姐把拜堂成亲才是。”
楚明轩将胳膊一摔,冷声道:“如今连新郎官都没有,还怎么拜堂成亲。”
楚落晨才不相信刘氏会有什么好心,语气让刘氏有可乘之机倒不如她主动,遂抢在刘氏之前开口道:“女儿听闻,早前就有新郎不能到场新嫁娘抱着公鸡拜堂的说法,那既然凤公子赶不回来,父亲又不愿意在等,那不如就让我抱着公鸡拜堂吧。”
在凤阳城,的确是有新嫁娘抱着公鸡拜堂的,只不过那都是极特殊的情况,比如男子有病在床不能起身,娶新娘子为了冲喜。
再者那些都是不入流的事情,楚明轩又如何会拉的下脸。
当即怒道:“一派胡言,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别想。”
刘氏最了解楚明轩的脾气,一早就料定了他必定不会答应楚落晨的主意,在听到楚落晨被苛责之后,方才慢悠悠的说道:“晨儿,以往看着你是个极明白不过的,怎的眼下到糊涂起来,且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没有抱着公鸡拜堂的道理,长公主是你的义母,你若当真那样做了,于公主殿下脸上也是无光啊!
母亲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能任性啊!”
楚明轩沉默了片刻,似乎也觉得刘氏这番话很有道理,于是转头看着刘氏道:“你可有更好的主意?”
刘氏可就等着这时候呢,急忙开口道:“妾身想着,左右就是拜堂,公鸡是肯定行不通了,那不如咱们就先找个人来,顶替一下凤公子,如此既不会有损楚家的颜面,也不影响二小姐的婚事,老爷以为如何?”
楚明轩眼下就是‘病急乱投医’,根本不多想,当即拍手道:“夫人这个主意果然是再好不过的,可是眼下要到哪里去找愿意代替凤公子和晨儿拜堂成亲的人呢。”
虽然只是冒名顶替一下,可拜堂成亲到底不是小事情,对没成婚的男子来说将来传出去总是对名声有损,即便是花钱也只怕是没人会愿意。
楚明轩这边正犯难,却听得刘氏又说道:“这也不难,妾身的远方侄子刘孟良,如今就在凤阳城里,听闻咱们府上办喜事特意赶过来道喜,他虽然出身小户可人品却是极好的,老爷若是同意妾身等下就亲自去和他说,看在都是自家亲戚的份上,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楚落晨在凤阳城认识的人不多,然而这位刘孟良的大名,楚落晨却是恰好有幸听过。
当然这还得多亏了她的好兄长,楚逸德。
刘孟良,小门小户出身,是家中的独子,只身到凤阳城来原本是为了考取功名,结果却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两年一次的科考时间,无奈之下只能投奔到刘氏这个亲戚的名下,在凤阳城里谋一个生计,以待下次的科考。
然则在这个期间,这刘孟良却是跟着楚逸德,出入各种风月场合,彻底把读书啊,仕途之类的抛在脑后了。
楚逸德有刘氏可以依靠,花钱自然是从不算计,刘孟良不一样,他当初来凤阳城还是家中父母买了祖宅才凑够的盘缠,不过为了能继续花天酒地,他便心甘情愿的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当狗腿子,趋炎附势的,整日被呼来喝去的。
在凤阳城里,也算是声名狼藉了,更被说什么考取功名了。
“如此也好,”楚明轩点了点头,看着刘氏继续道,“你就去和那贤侄说一声,等一下就让他穿上喜服和晨儿拜堂成亲,事成之后咱们楚家必定不会亏待了他。”
刘氏答应着,转身就要去找刘孟良,楚落晨见状,连忙上前两步挡在刘氏面前,开口道:“母亲且慢,这是我自己的婚事,我都还没有点头同意母亲怎得就着急出去找人。”
在旁人眼中,这或许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可楚落晨心里却清楚,哪里有什么两全其美,刘氏这分明是在打如意算盘。
众目睽睽之下,让刘孟良和楚落晨拜堂成亲,这以后外人口中也都会认定刘孟良才是楚家招的上门女婿,又哪里会有凤景南什么事。
刘氏明摆着就是想用这种办法,逼得楚落晨不得不就范罢了。
她这些老谋深算瞒得过旁人却唯独骗不了楚落晨。
“父亲,那刘孟良的名声如何,想必您也是有所耳闻的,难不成父亲当真希望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吗?”
楚落晨知道这事最后还是要楚明轩决定,因此说话也只是对着楚明轩,尽可能的把刘氏当做空气。
其实不只是楚明轩,在场的很多夫人娘子都对这个声名狼藉的子弟有所耳闻,她们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和这种人扯上半点关系的。
然而眼下这是楚宅的家务事,她们也不好开口,都只在心里默默的叹气。
当真是造化弄人,可怜了楚落晨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家,到头来却也只能便宜了刘孟良那样的衣冠禽兽。
刘氏是一心想要凑成这门亲事的,也不等楚明轩开口,便连忙从旁解释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我实在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话,那刘孟良是我娘家的侄子,从小就饱读诗书,他的为人我是最了解的,再者说,我虽然只是你的义母可我却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又怎么会委屈了你呢。”
楚明轩听了这话,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冷眼看着楚落晨,不耐烦的道:“那刘孟良我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长相虽然普通了些,可也算是个饱读诗书的,只要在稍微努力一下他日必定会有所成就,你跟着她也不会吃亏。”
“父亲,”楚落晨又气又急,气的是楚明轩竟然可以为了他那所谓的世家面子,连亲生女儿的幸福都不顾,急的是凤景南到现在为止还是半点消息也没有,因为红着眼睛道,“不管父亲怎么说,我都绝对不会答应的,我宁愿抱着公鸡拜堂也绝对不让其他人来代替凤公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维护那个凤公子,他若当真对你有情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你抛下,我劝你还是趁早答应,不要闹到最后大家都难看。”
楚明轩已经彻底被刘氏的想法给洗脑了,现在已然顾不得楚落晨究竟要嫁给谁了,只希望赶紧找个男人穿上喜服跟她拜堂成亲。
这样一来,对外面的那些宾客他也就有了交代,至于其他都可以不在乎。
而刘氏则继续假装好人,上前主动要拉楚落晨的手,被楚落晨躲开之后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一脸的慈母相,看着楚落晨心疼的开口道:“晨儿,我和你父亲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我等一下就派人就把刘孟良找过来,先让你们见上一面,你若当真不喜欢那咱们也不勉强,不过是让他代替凤公子和你拜堂,等到凤公子回来之后,你们继续过你们的小日子,这样对你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啊!”
她这张嘴是惯会说的,尤其在人前的时候,不知会说还很会演戏,以至于在场的部分人都被她的真诚所打动了,不由的也认为让那刘孟良代替凤景南拜堂是个好主意,纷纷切切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