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因为华氏的这种眼神，一个想法在楚落晨的心里油然而生，她几乎是本能的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迫切的想要听他亲口给自己一个回答。

然而凤景南就只是不动声色的反握住她的手，低语道：“放心，一切都在你的计划当中，只管安心看戏就是。”

关于这场寿宴，又或者是针对刘氏这对母子，楚落晨的确是有她自己的计划和筹谋。

然则她却是从来没有把这计划相关的只言片语透漏给凤景南，可现在的一切，很明显，凤景南不只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还悄悄的在暗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楚落晨还是不太习惯在人多的场合和凤景南亲近，哪怕只是被他握着手，因此别扭的想要把他的手推开，结果她越是挣扎凤景南就越是要故意的用力握住，几次下来，楚落晨只觉得手指都要被捏碎了，索性也就放弃了挣扎。

好笑的是，她这边安分了，凤景南却也主动放开了手，就好像是早有预谋一样，握她的手不是目的，逗她怄气才是真的。

她有心想要数落凤景南两句，结果却听到那华氏再次开口道：“后来的几天，小安子经常是一整夜不见人影，我问他的时候他就说大少爷闹脾气，他们都在门外守着，我也是将信将疑的，因此半夜就偷偷溜到大少爷的院子去，结果……结果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华氏又说不下去了，用双手捂着脸，哭的越发伤心了。

李知府见她哭了半晌，心中着急，只能开口追问：“究竟是什么奇怪的声音？”

“就是……就是……”华氏看着李知府，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咬着牙，红着脸艰难的开口回道，“就是大少爷在和小厮行苟且之事，所发出的可怕的声音。”

此话一出，包括李知府在内的在场众人，都是一阵错愕，待反应过来之后就少不了一阵阵的唏嘘。

早就听说坊间传言，这楚家大少爷楚逸德喜好男色，整日里喜欢和小厮们厮混，毕竟只是听说，没人亲眼见过，倒也只当做是笑话听一听。

可如今看来，这传言只怕是真的了。

不过华氏接下去所说的话，就更让人不敢相信了。

原来楚逸德不仅是喜好男色，还和外面那些不务正业的人学了很多下作的手段，用鞭子抽都是轻的，动辄就逼迫小厮们做一些极尽羞辱之事。

而小安子就因为长相乖巧，也成为了楚逸德玩弄的对象。

小安子在得知了楚逸德对他的真实想法之后，内心是充满了恐惧的，总是想方设法的躲着楚逸德，不肯就范。

开始楚逸德对他也还算有耐心，并不曾逼迫，奈何，后来楚逸德从刘氏的嘴里听说了关于小安子想要离开的消息，回到自己院子知道就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小安子是不知好歹，把人狠狠教训的一通不说，还威胁如果不答应就要让他们母子从今以后在楚家没有好日子过，但如果顺了他的心意，把他伺候好了，就会给小安子一笔钱，还会去和刘氏说，解除他母亲和楚家的死契。

“我那可怜的小安子呀，”华氏已然是伏在小安子的尸首上，泣不成声了，抽泣着道，“他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就跟了大少爷，可谁曾想，这才没几天的功夫，好好的一个孩子就没有了，真是造孽啊！”

此事若是发生在青楼楚馆，又或者勾栏酒肆到也不足为奇，可如此污秽之事偏偏就发生在凤阳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宅院里，而且还被这么多人都当笑话一样看着。

即便是李知府也觉得脸上很过不去，若是不把这件事情才调查清楚，只怕以后更没有办法像凤阳城的百姓交代。

于是看着两个官差吩咐道：“马上把尸首抬到屋内去检查，本府就在这里等着，一定要看看这小安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些没有人再敢站出来阻拦了，只眼睁睁的看着，两名官差把小安子那满是伤痕的尸体抬到一旁的屋子里面去。

楚逸德早已经吓的摊在地上，浑身颤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刘氏又心疼又着急，可李知府面前又说不上话，只能再次求助于楚明轩，趁其他人不注意，在楚明轩耳边小声道：“老爷，逸德若当真被关押大牢，那咱们楚家的脸面也就彻底丢了，老爷还是得想想办法才是。”

楚明轩心里恨不能亲自把楚逸德活活打死，可眼下为了大局考虑，又只能按着刘氏的说辞，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可他和这李知府充其量也就是点头之交。

刘氏见楚明轩一直闷着头不吭声，心下更是急的不行，拉着楚明轩的胳膊，开口道：“若实在不行，那咱们就多花些银子，这李知府在如何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吧。”

她这话还真是提醒了楚明轩，银子就是楚家最大的权势。

“李大人，”楚明轩开口道，“这仵作验尸怕是还要等上半天，李大人与其在这站着到不如先随我到厅里去喝杯热茶，如此也好让其他宾客们也都各自散去，待结果出来了李大人再来主持大局，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

楚明轩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最主要的就是要有和李知府单独说话的机会，否则有再多的银钱也没机会用，因此才趁机提出这个建议。

李知府在凤阳城做知府少说也有十几年，虽然没什么大的作为，偶尔也会贪恋钱财，可大体上却没有出现什么错处。

楚明轩如今是何用意，他心里也是明白的。

只是……李知府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假装背着手做思考状，飘忽的眼神却是再次看向凤景南这边。

楚落晨唯恐自己漏掉了什么，也跟着抬头去看凤景南的脸，可看到的也不过是他一如既往的宠溺的笑容。

她只能失望的撇了撇嘴，继续转头去看李知府。

“楚老爷的美意本府心领了，”李知府在看了一眼凤景南之后，态度便全然冷漠下去，背着手道，“本府就站在这里等着验尸结果，楚老爷和夫人若是觉得累了，大可以自行先去歇息。”

楚明轩从来没听说李知府何时变的这么油盐不进的，当下也是着急的直搓手，有些话虽然不能明说，却也不能不说。

只能踱步到李知府身边，弯下腰刻意压低了生意道：“不管这小安子是因何而死，他也不过就是我们家一个签了死契的下人，只要李知府肯高抬贵手，放过犬子，楚某一定会重金酬谢，以后官府上若有什么需求，楚某也一定会尽心竭力，绝不推辞。”

其实这些话本不用说的这么直白的，奈何这李知府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装糊涂，楚明轩不得已也就只能直说了。

知府再风光，官职的品级还是摆在那里的，私底下还是要靠着他们这些凤阳城里大户人家才行。

“楚老爷，”李知府依旧是冷着脸，看着楚明轩的时候眼神也是高深莫测，冷哼着开口道，“我虽然只是官至凤阳城知府，可也是时时刻刻心系百姓的，这华氏和小安子虽然是贵府上签了死契的下人，可到底也是我凤阳城的百姓，本府身为父母官更是要替他们做主，若是按照楚老爷方才说的，本府为了眼前的一点小利益就放着一个冤死的百姓不管，那本府岂不是就彻底变成了百姓口中时长唾弃的贪官！”

官府和凤阳城中这些大户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是一种墨守成规，是不能被公然搬到台面上的，楚明轩方才也是一时情急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不得已才打破了这个规矩，结果……。

楚明轩后悔莫及，连忙开口解释：“李知府，楚某不是那个意思，这凤阳城里谁不知道，您李大人是咱们全程百姓的父母官，是咱们的主心骨啊。”

话以说出口，楚明轩在怎么口舌如簧也只是枉然，只能引起李知府更大的厌烦。

奈何，楚落晨身在局外，清楚的明白这个道理，可楚明轩如今是深陷其中，正是糊涂的时候。

要说这两位官差的动作倒是快，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从屋子里面出来了，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两个人在李知府面前站定，其中一个稍微老成些的，拱手道：“大人，已经有结果了。”

李知府眉毛一挑，开口道：“小安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官差看着李知府，有些欲言又止。

“事关人命，还不快快说来。”

眼见李知府脾气不加，那官差也不敢在犹豫，连忙开口道：“卑职在小安子的体内发现了合欢香的残留，而死者的确切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晚上，也就是说死者在生前是用了大剂量的合欢香，以至于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体内还有那药物的残留……”李知府邹了一下眉头，开口问道：“那合欢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会致命吗？”

官差开口道：“回大人，那合欢香是近两年才在怡红院或者勾栏内所流传的一种迷药，听闻是从一个番外的马帮哪里传进来的，不过虽然如此，却并不常用，因为这药物对女人没有效，而遇到男子却是药效加倍，不过这药却也是极其危险的，因为他的成分里含有多种会使人神经癫狂以致血管爆裂而死的毒药，一旦在用的时候只一味的追求刺激，控制不好用量，那就会出现如小安子一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