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说起来和公主府的几个皇子也是表亲,然则皇家子弟之间本就毫无亲情可言,加上太子殿下从小被皇后娇惯坏了,行事乖张,近几年又和皇宫的娘家人走的亲近,越发连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对他们这些皇子,就更不必说。
太子生性如此,在朝堂的名声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皇上虽然册封了太子的身份却一直都没给太子处理政务的权利,反倒是把政务都交给了一派老臣,兵权那边更是有一个凤景南,别说是太子了,即便是当今皇上,在手握兵权又身份贵重的镇南王面前,也总要给三分面子。
为此,太子这两年一直在拉拢党羽,联合朝臣,而公主府就是因为一直站在中立不肯接受太子的所谓好意,才接二连三的被算计。
若是几年前,安平公主强势的性子自然不会把太子这小把戏放在眼里,可今时不同往日,太子羽翼渐丰,皇上那边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所以就算是安平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姐姐,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敢公然和太子叫板。
平旌心疼自己的弟弟,又年轻气盛,自然是轻易咽不下这口气的,然则安平公主却是心思深沉的,摇着头开口道:“罢了,现如今朝中太子一人独大,就算是我们公主府也不足以和他抗衡,何况只是扣住一个丫头。”
的确,在皇上面前,仅凭一个小丫头的话是不足以威胁到太子的,若坚持去对峙那无异是以卵击石。
平旌虽然愤怒未消,却并非是冲到之人,冷静下来之后也不再多话,只转身出去亲自勘察公主府上下,以防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楚落晨则是乘着马车,一路顺畅的回到楚宅。
她这次出门去公主府,原本就是为着楚老夫人的心思,现下回来了自然也先要到松竹阁去,只是方才进了大门,就见赵妈妈在一旁等着。
“妈妈特意在此等候,可是清风阁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楚落晨看着赵妈妈,心里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免有些着急。
为着楚逸德被关到知府大牢这件事,不光刘氏对她恨之入骨,眼下这情形只怕是楚明轩对她这个女儿也是心生怨怼,少不得要找她或者她身边人的麻烦。
“小姐莫慌,”赵妈妈眼瞧着楚落晨心急,连忙解释道,“清风阁上下都好得很,只是……老太太那边才刚服了药,正在小憩,小姐倒不如先随我回清风阁去,喝杯茶再去瞧老太太也不迟。”
楚落晨看着赵妈妈的眼睛,知道她此番行为绝对不是心血来潮,可一时间又实在猜不透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既然楚老夫人那边正在小憩,她也就不急在这一时,转身带着人先回了清风阁。
小竹见到楚落晨,笑着开口道:“热茶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快些进去吧。”
说完就推开了房门,把楚落晨让了进去。
小玉紧随其后,可是刚一抬脚就被小竹和赵妈妈拉住,捂着嘴,把人拖到小厨房去了。
“我不过才离开半日,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楚落晨听闻身后传来的关门声,骤然停下脚步。
只是还来不及回头,腰身便已经被人抱住,下一秒整个人就已经被一种熟悉的温暖所紧紧的包裹着。
“别动,”凤景南将下巴抵在楚落晨的头顶,双手环住她的腰,从身后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沉声道,“让我好好抱抱,一会儿就好。”
被他用这样的姿势圈在怀中固然是温暖的,可即便是这样,楚落晨还是感受都了凤景南身上的风尘仆仆。
“不是说至少要一两个月,”楚落晨稍微活动了一下,出声问道,“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说好的一两个月,或许要更久,可如今却是连几日都不到。
凤景南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能让楚落晨明白,他自离开她身边之后所遭受的相思之苦。
只是将下巴在她头顶蹭了又蹭,贪恋这份美好,默不作声。
他这一生中,有太多的美好都是稍纵即逝的,因此很多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他都禁不住会害怕,万一自己哪天一觉醒来,发现就连楚落晨的存在都只是他自欺欺人的一个幻觉,那时他又要如何继续活下去呢!
凤景南的默不作声,让楚落晨莫名的心生恐慌,挣扎着从他怀里转身,看着他的脸道:“是旧病发作,还是又添了心伤,你可莫要瞒我。”
她说着便抬手要去拉凤景南的手腕,给他搭脉,却是被凤景南更加用力的抱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不是旧伤发作,也不曾添新伤,”凤景南索性将自己的脸都埋在楚落晨的肩头,闷声道,“只是心里想你想的紧,一刻都不想和你分离!”
他这是……在和自己撒娇吗?
楚落晨有些发愣,然而下一秒,肩膀处传来的疼痛就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楚落晨咬着牙,忍受着方才肩膀伤口无意间被风景南触碰到所带来的疼痛。
“你受伤了!”
凤景南也同时察觉到了楚落晨的异样,说话的同时已经抬手撩开了她的衣领,看到了她雪白的肩膀处,那还在渗着血的牙齿印,当下额头青筋暴起,搬过她的脸,冷声问道,“究竟是谁?”
他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她受伤,更因为,她身上的肌肤她尚且不曾碰过,如今却是被其他人留下了牙齿印。
这牙齿印看似留在楚落晨的肩膀,可实际却是伤在了凤景南的心上。
“只是小伤,我等一下上点药就没事了,你先别着急……”“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凤景南已然有些控制不住体内的暴躁,双手握成了拳头,猩红的眸子盯着楚落晨,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说过,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凤景南有些懊悔,早知会如此他当初就不应该和楚落晨赌气,更不应该把原本在楚宅外围的安插的暗探都给撤了。
只是现在不管说什么,似乎都有些晚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好不好?”
楚落晨握住凤景南的手,温柔的目光直视他的眼眸,以此来安抚凤景南烦躁的情绪。
在她如此温柔的目光注视下,凤景南因为愤怒而僵硬的手指逐渐便的柔软,反手将楚落晨的手指包裹在掌心,心疼的呢喃:“对不起,我不该赌气扔下你一个人。”
楚落晨呼吸一滞,随即嘴角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暖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那天的确是我说话太重了一些,没有顾念到你的感受。”
她这样一个骨子里要强,在人前从来不肯轻易低头的倔强姑娘,竟然也会在风景南面前主动示弱,这实在已经很难得。
“我帮你处理伤口。”
凤景南心里暖了,脸色也比之前好看了不少,拉着楚落晨到窗下的软塌上坐下。
其实这点伤对楚落晨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因为伤只是在表皮并非伤筋动骨,敷几天药自然也就长好了。
然则凤景南却是全程都拧着眉,表情专注的同时又格外的小心翼翼,唯恐会弄疼了她。
楚落晨看着面前专注给她包扎伤口的男子,不禁又想起那个曾经生活在现代的她自己,做实验的时候被烫伤的手臂,亦或者是解决医患关系的时候被推倒撞上的额头,不管是哪一种,都只是咬着牙随便包扎一下就过去了,从来不曾被这般温柔的对待。
原来,被一个人时刻关注着,疼爱着,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竟然是这般的美好。
就好像是翠宝斋刚做好的桂花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这肩膀到底是被谁咬伤的了?”
凤景南将药箱放到一旁,转身又回到楚落晨的身边。
楚落晨知道今日若是不给凤景南一个满意的答案,只怕他就要用极端的手段闹一个天下大乱,再者说,今日公主府里的事情她原本也没打算对他刻意隐瞒。
因此,便老老实实的把自己今日为何会去公主府,又为何会被三皇子咬伤的事情都讲给凤景南听。
“哼,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心狠手辣的程度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景南在说这话的时候,原本就清冷的双眸里瞬间就多了一抹杀气。
楚落晨有些莫名,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父子?”
其实今日在公主府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安平公主平素是最疼爱三皇子的,上次郊外遭到绑架那件事,她都可以对李知府黑脸,可这次却是意外的不动声色。
而能让堂堂长公主如此谨慎小心的理由似乎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此次罂粟花汁背后的主使,位高权重,是一个连长公主也不敢轻易去招惹的。
凤景南口中的父子,自然是指当朝天子和当朝太子,只是这其中情况的复杂程度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说的清楚的。
况且凤景南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和楚落晨表明身份,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她过早的卷入这场后果如何还不得而知的朝堂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