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宋蔷薇崩溃的瘫软在地上，纷飞的眼泪流的像河一样。

地上的宋令景脸色青白，身体就剩腰以上的还在，扭曲的脸还保存了他最后的意识，扣在泥土里的手血糊糊的僵硬着。

宋予景一身狼狈眼里垂满了泪水，看着地上的惨状他急跳的心都要裂开了。

“为什么呀？我们为什么非要上山？九哥你说为什么……”

“清醒了吗？”宋予景重重的巴掌打的宋蔷薇跌坐老远，她崩溃的心智因为脸疼清醒了过来，脸上立刻红肿了一片。

“走！你刚才的喊声很可能被人听到了，”宋予景也顾不上伤心了，拉着宋蔷薇开始胡乱的跑，他们跑了三四天了，又累又饿又困又渴，今天不知道转在什么方向里，盲目乱走结果便看见了地上的如此惨状。

这几天他们不是没看过各种惨态，刚开始看了是害怕和惊慌，见多了也麻木了只知道不停的跑、躲。

实在累极了也不敢多睡，躲在潮湿的水洞里睡一两个小时，饿了便吃树叶子，简直过的就像原始人的生活。

还害怕随时被人抓住杀了，无时无刻不再提心吊胆的，此时此刻还处在惊弓之鸟的边缘。

山下的大院的舞台上挤满了离魂，他们个个脸上都是麻木，随着木偶做出各种动作，眼里盛满了恐惧，老皮头一日比一日声嘶力竭，一日比一日苍老冰冷麻木。

坐在台下安心观看的人越来越少，对比之前几天院里少了一大半人，不少人开始看山上的人被收回了魂魄，他们眼里多半是不屑的，觉得自己肯定可以便纷纷带着东西上山了。

“还有两天老皮头就要封箱了，”丁木匠仔细算了一下几天的木偶戏发现不多了，老鬼看着也是一副油尽灯枯样子。

张虚目光幽深的看着房顶，似乎在等什么人回来。

留下稀稀拉拉的人都暗中看丁木匠这边，几百人汇聚的上山，这会走了将近四百多人了，留下的就算统一坐一起，最多也就三桌人的样子。

丁木匠很有兴致的看着戏台上的“定军山”，对于院里越来越空的桌椅也不在乎。

咿咿呀呀的戏曲一直唱到下午两点钟，张虚掏出一把铜钱递给丁木匠，“你打一下蘸。”

丁木匠抬手就打了几枚铜钱出去，滚落的铜钱声响格外清晰明了，“怎么样有你要的吗？”

张虚看着滚走的铜钱，“准备进山了。”

“不等了？”丁木匠没有起身他现在正看到兴头处呢！

“他聪明，去客栈那边了，我们在这里等不来他的。”

丁木匠敛了笑容，准备要回去看看情况。

“没事的，言言那里也好让她适应适应，我们该进山里了，”张虚说完起身拿出一副小棺材走到舞台边。

“我可以送你一程，”她举着手里的棺材对老皮头笑。

老皮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张虚，“你的东西我老不死的要不起，”说完低垂着头更用力的敲鼓锤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传人并没有好大的能耐，这副木偶人皮留给他也就是祸患，不如用它换一个安葬地，我手里的棺椁不是想求就能有的。”

丁木匠走到他跟前笑嘻嘻的看着他的鼓棒，“这副鼓棒不错，怪不得要用一生练本事呢！我是丁家村棺材匠可以为你打一副厚棺，条件也不多就你手里这副鼓棒做代价吧！我的棺材比灵人的好了百倍如何？”

老皮头冷冷的看着他二人，眼里带了一点不达眼底的笑意，“后天下午封箱的时候，希望二位能准时出现。”

“放心！棺椁保证比灵人手里的好，你安眠地下定能享受无穷，”丁木匠放肆的说完出门了。

“你……”

“不用管他们，”老皮头对着幕布后面说到，眼里闪过一丝沉思。

“走开！走开！”宋蔷薇拿着大树棒子歇斯底里的挥舞着，脸上除了惊慌害怕还有极度的恐惧。

宋予景躺在地上倒退，他脸上都是痛苦和绝望。

“走开？我早说他们是花架子了你还不信，这男的就……女的制成木偶正好可以卖给闻家，他们私下里不是在收木偶人吗？”

宋蔷薇听了更害怕了，这几天弄的脏兮兮的，一哭脸上还能淌下一条泥勾出来，看着越靠越近的人，感觉胸腔紧张的随时都要抽过去。

“九哥九哥……”

“现在喊谁都没用，快点解决了，她大喊大叫的很快就有人来了，”两个矮胖的男人一脸的凶狠，手上的狼牙棒都已经是乌黑的了，可以想象他们最近几天有多残忍了。

宋予景看挥下的大棒子已经放弃了抵抗，心里悲哀的想着死了好！省的如同惊弓之鸟的躲藏，等来的不是疼痛而是凄厉的惨叫声。

他睁开眼傻愣愣的看着两个壮汉倒在地上，扭曲的脸上都是害怕和愤怒，“你们……”刚才太紧张了这会问出的话，嘶哑颤抖的像个漏筛一般字字都不完整。

丁木匠上前举起锤子对着两人就打，原本胖实的两人顿时像瘪气球一样破了，瞬间瘦的都成了晒干的人尸了！

“好了，他们不该结果在你我二人手里，过来看看他如何了。”

丁木匠只能收起锤子过来，蹲下摸了摸宋予景的腿，“骨折了而已没什么大事，”他漫不经心的说着话，用尽吃奶的力气两手一掰，“好了，起来走走看看。”

宋予景闷哼一声突然感觉不疼了，错愕的看着丁木匠发呆。

“发什么愣呀？起来走走看看好了没有。”

“九哥……”

宋予景回过来神忙不迭的爬起来，走了两步感觉好了，虽然还有点微微的发酸胀疼，但是与疼的死去活来比简直微不足道。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宋蔷薇希翼的看着张虚问到。

“宋公祠的信物呢？”丁木匠看了一眼四周问到。

“在六爷……”

“想好了再回答，”丁木匠眼里闪过不耐烦。

“给你，”宋蔷薇赶忙从宋予景的怀里掏出盒子递给小木匠。

丁木匠接过盒子打开看是一个四耳足女鼎，静静的躺在红木盒子里，他伸手拿给张虚看了一眼。

“算你机灵！知道把它放在身上携带着，如果你们没有这个东西，这辈子都别想出这座山了，”

宋予景眼里闪过不解，奈何丁木匠不愿搭理他们了。

“给他们吃的喝的，今天送他们下山夜里我们再上山顶去，”张虚说着话从布袋里掏出一只纸鹤点燃，对着地上两个出气多进气少的人倒了一铁壶的水。

“牵路引了吗？”丁木匠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水，还有一兜馒头扔给他们兄妹二人吃。

宋蔷薇接到水和馒头了，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全没了平时的娇气，宋予景还能勉强收敛一点自己。

张虚看着地上化为灰烬的纸鹤，略微露出烦躁随即隐去，“不耽误我们夜里进山。”

“张虚说好了！老皮头的东西我都要了，包括这个东西，”丁木匠晃了晃手里东西嘴角都是飞扬的笑容。

“这么贪心也不怕撑死你，这座山里少说也有二十个有本事的人，哪一个不惦记他手里的行头？”

“那就看谁有本事了，”丁木匠满不在乎的说完，开心的欣赏手里东西。

“有人来！”张虚猛然起身警惕的看着唯一的入口。

宋蔷薇第一时间躲在了张虚的身后，躲藏之际还拼命的往嘴里塞馒头吃。

丁木匠起身拿出墨斗线展开，拴在树上小跑攀出一个矩形地出来，转身又在他们兄妹二人手腕处点了墨汁。

张虚闻着空气里熟悉的味道，她眼里闪过幽冷，最终从口袋里拿出几枚铜钱，在脚下丢下一枚又依着墨斗线的地势，分别撒了四枚铜钱出去。

“你还学了疯先生的东西？”丁木匠颇为意外的看着张虚。

“皮毛而已希望有用，”地势刚布好还没一刻钟，闻家的人追来了。

“没有听错？这里为什么没人了？”闻家追来的领头人厉声询问身边的人。

“确定没听错，声音就是这里发出来的，”旁边的人急声解释。

“既然是这里发出来的跟我去找，别让他们两个给我跑了！”闻家的领头人阴测测的说完。

四五个人呼啦啦的向着林子深处走去，而后来了一个不紧不慢的人，闻道猊停在墨斗线处冲着张虚他们笑，下一秒化成黑蛇吼了一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眨眼间被吞吃入腹。

“他……”宋蔷薇结结巴巴的指着人，睁大的眼睛里都是惊悸。

闻道猊邪魅的笑脸说不出的诡异，“张虚，咱们山顶见，”他说完不紧不慢的走了。

丁木匠紧绷的神经丝毫不敢放松，余光看张虚的神色没有任何表情，波澜不惊的脸上仿佛没有出现过闻道猊一样。

“下山，”张虚清冷的说完带头先走，中间留给了宋家兄妹殿后的是小木匠，一路上遇到的人只要看见丁木匠了，基本就没人为难过他们，毕竟能从吉祥镇出来的人，还没有几个人敢挑衅他。

宋予景眼里都是惋惜，怪不得丁家六老爷子无论如何都要丁罔参加，原来他的名声这么厉害吗？大哥算是白白的枉死了！

山路难走几人一路走的都是蜿蜒的小坡，一直走到傍晚余霞映红了天空，四人才出现在盘龙山义庄门前。

“宋公祠折两人，回宋蔷薇、宋予景！”义庄侍者在门口敲了一下锣，尖细的嗓音嘹亮的唱念起来。

宋蔷薇一路紧绷的心神听到喊声，顿时断了弦不顾院里的人出来看热闹，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声里说不出的恐惧害怕和伤心。

原本看热闹的人都静静的不说话，他们这样常年奔走的斗法人，随时随地都能折了是常事，故而也没人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听到人这么哭眼里都闪过深深的无奈，对自己也是对命道的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