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虚拿着灯杆抵着伤口不敢松下手,神情漠然的看着两条蛇撕咬对方,如果不是有血阵的加持,她跟孟婆这会都该在祸蛇的肚子里了。
“小虚……”李老头面色凝重的出现在黄泉路入口,看着外孙女的苍白模样,他顾不上危险的要冲过去。
张虚一挥灯杆,“姥爷你过不来的,没有离魂的人进来一步要走一年,回去吧!这是我跟疯先生带来的因果,今天便由我结束了它。”
阴河边的孤魂野鬼看见生人进来,高兴的叽哇乱叫的,纷纷都想过河吃了李老头。
船夫看了一眼张虚,放船下阴河划去了黄泉路,趁李老头不注意背着他就把人送出去了。
“小虚……”
张虚回头看了一眼并没答应她姥爷,眼里默默的看了一眼船夫。
“回去!念在她帮了周婆婆,今天我还了她的恩情,”船夫冷硬的说完用力的把李老头推了出去。
回到阳间的李老头慌忙再倒了一碗茶叶水,割破了十个手指头挤血,任他挤的再多鬼仙都不张口了。
李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的说道:“秤命李,你老了老了还有这么个孽障牵挂着!”说完豆大的热泪滚落下来,看着地上的木头都开始烂了,顿时觉得心如刀绞般的疼痛,倏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颤抖的捡起木头放进茶水碗里,又从掌心挤了不少血倒进水里滋养着,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去拿自己的包袱,把所有的铜钱都拿过来,一股脑的都摆在茶水碗的四周,他恨不得借光天地之间的所有精华,碗里的茶水慢慢红浓翻涌不已。
张虚看着落下乘的孟婆眼里都是遗憾,她现在一丝力气都没了,心头的精气耗干殆尽,这大概也是命道如此了!
阴河边的魂魄们沸腾异常,关闭的六道都开始了地动山摇。
突然张虚觉得冷的没知觉的心头,又开始慢慢的重新跳动起来,“是姥爷布了七星阵吗?”她眼里闪过动容的狼狈,随即用尽全力对着地宫门挥了过去,手里的魂铃铛再次发出阵阵脆响。
在翻腾的血雾雨掩藏下,孟婆咬断了祸蛇的身体,一截重重的落在了宫门下,一截带头的被孟婆三五口咬碎吞吃了。
雨雾由浓转淡地宫门下干干净净的,孟婆恢复成了佝偻的老太太,抬手拐杖恢复了六道的入口,步履蹒跚的走到汤锅前搅汤。
张虚走过去端了一碗汤喝下去,眼里闪过沉思。
“要不你把我也吃了吧!”张虚伸开双手给孟婆看。
孟婆冲她诡笑了一下,“你早就动了凡俗的情,走吧莫耽误阻了投胎的路。”
张虚深深的看了一眼地宫门,毅然走到阴河边跳了下去。
孟婆看了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还是面无表情的给前来离魂的人舀汤。
张虚走过忘川河蹲下舀水喝,水是无味的。
“你还想不明白吗?”船夫撑船过来冷声说道。
张虚抬头看他没说话。
“你没有动情,只不过万灵火里夹杂了人的情根,万民的情声俱是七情六欲,那东西看你不明白诓了你,古兽是没有情根的。”
“你如何知道的?”张虚看着船夫问到。
“梅殊曾经说过,”船夫低喃了一句转身放渡绳等孤魂上船划走了。
张虚吹熄了灯笼朝黄泉路走去。
李老头看碗里的木头不吸水了,他赶紧撤了碗边的铜钱,一缕霞光穿进窗里他跌坐在地,浑身都是凉冰冰的冷汗,眼里是劫后余生的激动。
“你回来了!”丁木匠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快手快脚的帮忙收拾东西。
张虚坐在旁边没有动弹,看着忙前忙后的丁木匠有气无力的问到,“怎么不去山下拿东西?”
“还拿什么拿呀!老东西真是舍得一身刮!就在午夜天罚那一会,他把木偶皮和鼓棒都跟自己一起烧了!早知道昨天我就不放过他了。”
张虚闻言挑挑眉,“当真三十六出戏?”
“三十六出!老鬼真是狡诈!不过到底是没算计过你,他以为可以伴龙蛇投胎,总能再投进自己家结果失算了!你这一手卦相不错!”
“好了收拾完了咱们下山吧!你还能走吗?”丁木匠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好装好,来到张虚跟前问她。
“我要是走不下山了,我的东西不都是你的了吗?我的魂灯魂铃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我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你的东西都是千百的阴气堆出来的,谁敢用你的东西?平常人摸一下你的东西,都得好几天弱阳,你果然不能活着,你这刚出来就怂恿我去死!”
丁木匠一边刻薄的说着话,一边努力撑高自己的身高,奈何身高太有限了,最后只能找两个大粗棒子给张虚用,他跟在后面背包拿东西。
两人一路走一路歇息,到了山下的大院早晨的太阳早就升的很高了。
“你们……?”义庄的人很震惊的看着他们回来。
“善保先生,棺材丁他们回来了,”侍者扭头高声对着院里喊到。
大院里哗啦啦出来了四五十个人,他们神色凝重的的看着二人。八壹中文網
“怎么了?”丁木匠神色不好的问道。
“棺材丁,昨夜凌晨三四点的电闪雷鸣你们没事……?”一个年纪大的老者皱着眉头问到,他慎重的程度应该是被冲击到了。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有事你们还能看到我们在这站着?”丁木匠不耐烦的走上前。
“可我爷爷说……”
“说什么?”丁木匠盯着老皮头的传人冷笑不已,“你们家木偶皮从此以后就没落了,盘龙山义庄再无你们皮家一席之地了。”
老头的孙子闻言震惊的后退了两步,“为什么?我们皮家做错了什么?”
“你们祖孙做的事你不清楚吗?你祖父**为得是什么他没交代你?别痴心妄想了。”
“你……”老皮头的孙子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的,他回头看着屋里一个棺材还静静的停放着。
其他人来回的在丁木匠,和老皮头的孙子之间打量,又看看大院的善保先生。
“我们的事做完了回去吧!”张虚没什么耐心的催促到。
“走!”丁木匠一甩书包,留了一副狂傲的背影给大院的人。
“善保先生,他们什么意思?”大院的人纷纷都看向义庄的主人。
“他们是救了你们一命,小皮匠,以后义庄不再有你们的木偶戏登场了。”
老皮头的传人一下松懈了下来,脸上都是满满的的失落和遗憾。
“善保先生,他们祖孙做了什么?请你告知我们,否则我等往后不再参加盘龙山义庄会了。”
善保先生看了一眼叫嚣的人,脸上泛起不屑的冷笑,“请便!我义庄有义庄的规矩,不是你家门口菜市场,”他说完转身进了大院。
是了!这里是义庄,输赢生死都不允许问缘由的,天大的秘密除非事主本人坦诚,否则任何人都休想听到只言片语,这一点跟龙城吉祥镇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院门口的人都面面相觑半天,转身进了大院拿着各自的东西散了,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义庄紧紧的关上了大门。
丁木匠跟张虚回到客栈,迎面走上来的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老者,上身穿白色对襟薄褂子,下穿蓝色老式裤子,脚穿枯草编的草鞋。
“你……你让人给我们送的饭?”
张虚看了一眼丁木匠,“小木匠你去感谢他一下我回房间了,”说着腾出一只手拿着自己的东西回了房间,进屋她再也支撑不住了,顺着门软下坐在地板上。
差不多在地上歇了一个小时,在扶着门起身进卫生间洗漱,经过凉水洗过的脸开始隐隐的现出青白色来,她伸手看手腕和手心眼里是一片冰凉,出来拿出一柱香点上,倒在床上就开始昏睡。
丁木匠跟客栈的老板说了几句感谢话,老板眼里都是茫然和困惑,“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跟我爱人没有没孩子呀?两家的父母年纪最大的只有六十五岁,你是不是认错了别家的客栈人了?”
“你……”丁木匠看客栈老板不像说谎,那他们刚进来碰到的老头是谁?他甚至还说让他等一等的,莫不是义庄的人吗?想到这也没跟义庄老板纠缠,“可能我记错人了,估计是盘龙山义庄里的人。”
客栈老板听完更迷糊了,同时眼里还有一些害怕的神色,“你去盘龙山义庄了?”他像做贼一样靠近丁木匠问到。
“嗯!怎么了?”丁木匠奇怪的看着他。
客栈老板眼里一惊脸上都是害怕的样子,“你进去看到什么东西了没?”
丁木匠紧紧的看着他的表情,“你是什么意思?”
“那义庄三年前就烧毁了,以前有不少人每年过来赶庄会看它,自它被烧没了以后这里赶庄会的人慢慢的就少了。”
丁木匠闻言猛然抬起头,“你说它被烧毁了?里面……有人吗?”
“有,还有不少呢!好像都在里面看皮影戏来着,说来奇怪的厉害!那义庄自没了以后,这两年平日什么事情都没有。”
“就是在每年的十月十二号前后,总有不少人上山去义庄,前两天还有人从山里出来,疯疯癫癫的说什么一山的人,看着像外乡的疯子。”
丁木匠眸色发沉好半响,“我们也是冲这庄会来的,时常听人说盘龙山这里有不少老手艺表演,实在太好奇了忍不住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