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我们丁家村待待了?”
“不去!”张虚没什么精神的歪坐着,在盘龙镇休养了四十多天人才活了一遭。
丁木匠撇撇嘴,“你看着挺惜命的主,原来还有除祸的心呢?”
张虚没有说话,拿着手里的八卦镜反复的看了半天,“义庄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托你的福客栈老板告诉我了,那日给我们送饭的是谁呀?”
“反正是救你活着的人,你吃都吃了还在乎他是谁吗?决定什么时候回去?”张虚反扣了镜子抬眼问到。
“看你现在这样好的也差不多了,明天回去如何?”
张虚抬头对着远处的山峰看了半天,“推迟两天走吧!今晚你带着梁言言跟我去送灵。”
丁木匠皱眉半天,“我也要去吗?”
“靠你出苦力,你不去还能指望我现在去挖义庄吗?”张虚忍不住笑了起来。
“知道了,”丁木匠不情不愿的起身走了。
晚上吃完饭张虚带上了所有的东西,领着丁木匠和梁言言来到山脚下义庄大院。
“这是义庄吗?什么时候烧了?”梁言言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丁木匠听完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扛着铁锹进了大院,在一堆灰烬里走到台阶上方,开始吭哧吭哧的在木炭里挖东西。
张虚拿出千金壶对着大院开始洒水,小小的一个壶像是有用不完的水一样,整个大院浇完它竟还能倒出水来!
“丁罔,你在挖什么呀?”梁言言害怕的走到他跟前问到,大院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人,她看着特别的害怕。
“挖气运呢!这里虽然被烧了,但是百年来聚集了很多魂魄出不去。”
“为什么要挖出来?”
“不挖出来过一段时间它们就能成孤魂野鬼,明年再有不知情的人进来,不还是得枉死人吗?”丁木匠一边回答一边卖力的挖东西,约莫挖了半个小时的样子,灰烬里又露出一块石雕出来。
“挖到了张虚,”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对着远处的张虚喊了一声。
“打碎了吧!等着进山去。”
“你确定?这可是个好东西!”丁木匠有些不舍的看着。
“你要是舍不得,就挖出来背回去吧!”
丁木匠语凝,默默无言的拿起木锤狠狠的敲了下去。
梁言言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气流消散,紧绷的身体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丁罔,张姐姐不是说可以背回去吗?我看你怪喜欢的,你背不动我给你背回去,”她低低的声音说的很是贴心。
张虚在远处扑哧一声,随即转过身留了一个背影给他们。
丁木匠看着天真的梁言言,“这东西专是义庄聚气的东西,就是我不打碎它,现在把它挖出来露相了,它也被破坏了聚气已经是死物了,死石头我们卖力气背回去干什么?张虚那人心黑,她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听了?”
梁言言瞠目结舌的看着张虚的背影,“张姐姐她不是这样的人……她……”面对小木匠的笑脸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好了没有?砸个东西都磨磨唧唧的,”张虚转过身不耐烦的问到。
“好了!你急着去投胎吗?”丁木匠收好木锤起身拍拍手,脚下的石头被挖的都是碎石块子。
“你们两个给老善保先生磕一个头,”张虚扔了一把香给丁木匠。
“什么意思张姐姐?”梁言言不明白的看着张虚。
“那老头是义庄的善保呀?”丁木匠回过味来了。
“不然还有谁有这么好心?”张虚说着快步走出了大院里。
“张姐姐为什么出去?”
“灵人夜里除了鬼仙不拜任何人,更何况它们也受不住张虚的拜祭,”丁木匠神色淡淡的捡起香点燃。
“可是我看张姐姐在丁家村有烧香呀!”
“你看她烧香你看她拜过吗?她要拜也是白天烧香拜,因为是沾着阳气离魂和孤魂野鬼不惧,但凡是到了晚上除了鬼仙,就是同等先生都受不了她的拜,”
“她拜你一拜你再强的气运,三五个月就能散了死了,她做的事都是给死人做的,正常的普通人根本受不了她的阴气。”
”不明白呀?”丁木匠看梁言言茫然的样子,显然是没听明白他的话。
“她送灵都是午夜送,是人体阴气最盛的时候走黄泉路,这样的灵人一般是少有敢送的,送也是避开一至两点钟,集中在上半夜和凌晨四五点钟,也就是弱阳和初阳的时候。”
“张虚是子时进四点出,这时间是魂魄的时间,人体根本就没有阳气可言,她又专门为孤魂野鬼送灵,久而久之她身上是阴气多阳气少,如果你想活的好好的,千万别碰她的东西,除非你一心想死否则……”
梁言言睁大眼睛看着丁木匠,“怎么不说了?否则什么?”
“倒霉横死,她身上阴气盛常年带着厉鬼的,走了进山去了。”
梁言言茫然的看着丁木匠出去,她抬脚害怕的追了过去,“我……我平时看张姐姐用共有的东西也没事呀?”
她走哪都用自己带的东西,你没发现吗?除非是一次性的东西,说这些也不是让你害怕的,只是明确的让你明白她是危险的,做先生的也分很多种,就她这种最为邪性,二皮匠都比她好!”
“二皮匠是什么?”梁言言努力回忆好像没听过。
“民间四大阴阳眼之一‘’缝尸匠‘’,也就是后来的掩名“裁缝匠”,”张虚慢悠悠的解释到。
“之一?张姐姐还有什么呀?”
“还有刽子手的刀、仵作的眼睛,纸扎匠的手艺呀!二皮匠的针线排在最后,他们历来被评为捞**花死人钱的倒霉鬼。”
“谁倒霉?”丁木匠开口问了一句。
“都倒霉呗!看的人倒霉被看的人也倒霉,”张虚打了一个哈欠,走在前面提着灯笼步伐懒洋洋的。
“其他三个我就不说了,纸扎匠倒霉什么?”这话小木匠是不赞成的。
“倒霉老眼昏花点眼睛了呗!他们行当有一句规矩,纸人可以画眼但是不能点睛,纸马可以立足但是不能扬鬓,人笑马叫皆不听,要是记不住等着阎王请。”
梁言言侧头看了一眼丁木匠,见他脸上都是沉思,一时间也不敢多问了。
“到有一句与我们有相似之处,”丁木匠低喃了一句。
“纸马不能扬鬓?”
丁木匠抬头看了一眼,“没错,我们是棺材上不允许画马鬓。”
“死都死了还妄图肋下生翅?那还不如画两只公鸡来的实在,至少引魂鸡还能让你投个好胎。”
“对!然后老的没死透在把半子也带走,留着孤儿寡母的女儿好好活着,”丁木匠没好气的讽刺张虚。
张虚回头看丁木匠,“小木匠你变了!”
“再不变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丁木匠没好气的说完。
“怎么了?”梁言言轻轻的碰碰丁木匠,“刚才正在说的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张虚余光看见顿时咯咯的大笑起来,“他怕你爸妈将来百老归山了把他带走。”
“我爸妈?他们不都不要我了吗?我以后还能不能再回去见上一面都是两说。”
丁木匠侧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家有什么可回的?丁家村你喜欢就住着,不喜欢我给你在张虚家对门买房子住,将来你结婚了不就有自己的家了吗?”
“你到是挺会安排的,在我家对门住着?”
“住你对门怎么了?这一个月她伺候你的还不够吗?”丁木匠冲了回去。
“住就住呗!要不是你我能让她伺……”
“我怎么了?这事不是你自己惹的吗?不是你手欠去魁阴堂,人家能专门来汉城?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义庄会,生生的被你搅和的多死了多少人?”
“我错了……”张虚难得认怂,她怕再犟下去丁木匠当场就下山了,他要是走了山里的事谁干?他虽然个子小了点,但是不耽误做事呀!别人动手总比自己动手好。
看见张虚憋屈的认错了,丁木匠高兴的裂了裂嘴巴。总算占了一次上风了!
张虚懒散的一路提着灯笼,以前还自己动手摇铃铛,现在铃铛也不摇了,一路都是梁言言跟在后面晃。
丁木匠就负责干体力活,他面色铁青的挖着坑累的满头大汗的,张虚还嫌弃他干活慢了!“能不能快点?再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下山吃早饭?”
“你自己来挖,”丁木匠彻底的火大了。
“言言,我还有点头晕,你去挖一会吧!让小木匠摇铃铛。”
“无耻!”眼睛要是能杀死人,张虚此刻估计能死上百回,她就仗着自己不敢碰铃铛。
“丁罔,我帮你一起挖……”
“不用了,你摇好铃铛就行了,”丁木匠憋屈的用力挖地坑,他发誓今晚再来就带着宋予景。
在张虚不断的催促声中,盘龙山忙了约么小一半,天要亮不亮的时候几人回到客栈,丁木匠觉得自己都累的要死过去了!饭都没吃就躺睡死了一天。
天黑几人集合的时候,赫然多了一个宋予景扛着铁锹。
张虚对丁木匠挑挑眉。
“看什么看?我好歹救过他,让他帮点忙怎么了?”
“没事走吧!”张虚不在意的挥挥手。
四人走进深山里丁木匠的活又换了,今晚是不挖坑了,但是他被张虚安排不停的烧香烛纸钱……偶尔还要给宋予景抬人!他只能铁青着脸继续干了一晚上。
他们一直在盘龙山忙了四天才结束,丁木匠是换着花样的干活,干到最后一天他愤怒了。
张虚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整个山的亡灵都送完了,我们该准备回去了。”
一句话憋的丁木匠不上不下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张虚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