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着他大呼小叫地一顿吼,就在她以为他会忍不住发怒时,他的表现竟却出奇的平静。
他长长的羽睫在下睑处投下淡淡的剪影,眼睛却并不看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我竟不知,原来娘子是如此想我的。”
“难道不是么?”她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胸口。
“在你的心里,从头至尾便只爱你自己一个人吧。你贵为魔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早已经熟悉了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甚至所有人的生死都只在你一念之间。”
“直到有一天,你新奇的发现,为何会有一个普通的人族女子竟然敢拒绝你?这种拒绝让你难以接受,伤了你那颗唯我独尊的高贵的自尊心,是不是?”
“继续说。”他豁然站起,与站在床上的她四目相对,平视着她的眼睛。
上官凌音的语气依旧平淡,而他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强大的威压,却仍旧逼得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
见他突然站起,她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动手,但最后的执拗与倔强却让她坚定地挺直着背脊。
“怎样?”她嘲讽地看着他:“终于原形毕露了么?忍不了要发怒了么?迫不及待想要动手了么?也想像处死仓栗那样杀了我么?”
他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紧看着她,就在她被他看得后背拔凉之际,他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坐了下来。
“今日在主殿中发生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是。看见了又怎么样?”
“我不是已安排了人陪你?主殿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去的?”
“这个不用你管。这么快就被我发现了真面目,想杀了我么?”
“……看便看了,又有何妨。只是我的柚柚单纯得好似一张白纸,从未见过那样血腥的场面,为夫是怕吓着你,亦不想在你心中留下那样的片段。只是我实没想到,你对我的误会竟这样深。”
“误会?”她扬起眉。
“我误会你什么了?”
“为夫对娘子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只是在安平郡中发生过的事情,让我心中委实是怕了……我再也无法承受可能失去你的,哪怕是一星半点的风险。如果当时的我也如今日一般霸道一些,是否也便不会有后来那生不如死的几个月了?”
“是以,你认为我想掌控你也好,限制你也罢,我都只想你在我身边,无论此生用尽任何手段。你可以骂我卑劣,但就像当初我曾经同你说过的那样,柚柚,你没的选择。”
她气得咬牙切齿:“所以你就是欺负我在你的地盘上,又打不过你对不对?”
“……”
他不再说话,保持着缄默,似是默认。
“……如果娘子心中有气,也可以打为夫来发泄,为夫绝不还手。”
“你……你皮糙肉厚,我打你又有什么用?给你挠痒痒么?”
一双水蛇般的手瞬间将她拉向怀中,他怀抱着她,冲她扬起一抹笑:“我娘子好生聪明……为夫都要嫉妒了。”
此刻的她好像是一颗快要原地爆发的小地雷,明明气得快要爆炸,却又拿眼前这个可恶又恶劣的人没有丝毫办法。
“你滚!我要睡觉了,不想看见你!”她气鼓鼓地别过脸去,不看他。
“娘子可是生为夫的气了?”
“是,我就是生你的气了!怎样??”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撒着娇:“那可不行呀,为夫得把娘子哄好了才能走。”
话音刚落,他竟俯下身,在她的唇畔落下一个吻。
虽这个吻如同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但也和从前的额头吻、脸颊吻完全不同,这个吻唇齿相依,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而她最最珍贵的初吻,就是在这种愤怒的情况下,被眼前这个恶劣的家伙给夺走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
盛怒之下,她丧失了思考能力,抬手便向眼前之人的脸挥了过去。
只听“啪”地一声,上官凌音被她打得脸向偏向一旁,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一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打下去,她也有些傻了。
她竟然动手打了他?这怕是他几万年以来,挨的第一次打,也是受过最大的屈辱吧?
这个魔头会不会还手?自己能不能承受他带着怒意的一巴掌?
就在她惴惴不安之际,却见他竟笑意吟吟地将脸转了回来,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一个巴掌换来娘子的吻,为夫这打挨得值了。要不为夫再亲一个,娘子再打为夫一巴掌出气可好?”
“上官凌音……我刚才打了你,你可真的是……”
“是呀,娘子说得对,为夫可不就是个贱坯子。只要娘子能消气,打我再多次,为夫都甘之如饴。”他陪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