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大夫又过来把了脉，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结果，秦夫子这才相信他是真的没有事了。

而李云瑞脑海里面的一些片段越来越清晰，它们发生在未来，却又真真切切的和自己相关。

慕如画正在藏书阁里挑选着书本，这个地方自己是真的来对了，即便是最基础的三楼和四楼里面的藏书，也是自己在外面基本上都没有见过的，而且有不少书籍都是真迹，更是鲜为人知。

不单单如此，藏书阁里还会有许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字画和笔墨纸砚，据说是一些出土文物，于是就用来当做欣赏物了。

慕如画看到二楼有卖笔墨纸砚的，刚好自己带过来的纸也差不多用完了，想着买一些回去继续练字，却遇到了难处。

“书院里面是不收这些银子的，你想买东西的话，必须用书院里面特有的金钱来换。”

看管着笔墨纸砚的夫子说了一句，“看你现在这个打扮，应该还没有正式进入我们书院学习吧？那你可能就不知道这个东西。”

他从抽屉里面掏出来一个长长的薄如蝉翼的铁片，上面有书院的名字，长度大概有一个手指，形状上窄下宽，上面是平的，下面是圆弧壮的。

“你可以把它当作是学院里面的银子，以后你要买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用得到这些，书院每个月都会给你发一些，但是这些你基本上都要交到饭堂的一日三餐上面了，如果没有剩余的话，你就要自己想办法挣了。”

解释完之后，这个夫子伸了个懒腰，“当然，其实这些东西很好赚的，比如你可以时常来我藏书阁里面打扫打扫卫生，一层楼也能赚个三四个。”

慕如画睁大了眼睛，想不出来这书院里面还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那这个一片代表多少钱？”她问道。

夫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们这里所有出卖的东西都是自己定价的，如果真要兑换成银子的话，那这一片大概是两个铜板。”

她又环顾了一眼藏书阁，这一层楼的面积赶得上她家里两三个院子加在一起的了，这么一大块地方也就七八文钱，这也太辛苦了吧？

而且她又打听了一会儿，发现书院每个月只给一百片，饭堂是按月交钱的，一个月八十五片，剩下的也就十五片，能够支撑的了自己买什么东西？

光笔墨纸砚买一套整整齐齐的就得三十片。

“这个规矩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大家来这里是为了读书的，可如果把精力都浪费在怎么赚钱，又怎么能够安心读书呢？”慕如画不解地问道，而且还觉得有些生气。

她真的觉得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实在是不值得。

而夫子听到了她的话之后，仿佛是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傻子，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而身后来了一个年过半百，一身黑衣袍子的老者，手里面还拄着拐杖，头发黑白相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慕如画回过头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因为她压根就没有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的身后了。

“这位姑娘是觉得赚钱是一件很不雅的事情，不该跟读书人相提并论是吗？”老者问道。

虽然面容看上去苍老，但是声音浑厚有力，带着磁性，有一种很容易让人信服的力量。

慕如画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既然读书的话，还是要好好读书，在这里挣钱这般不易，如果心思的话费在这个上面了，又怎么能够安心读书呢？”

老者听到了她的话之后，弯了弯嘴角，虽然隐藏在自己的胡子里面，可是慕如画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笑。

“我知道你，你是书院里面新来的那个学生，只不过还没有参加文试。你出生在官宦人家，虽然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小官，但是母亲的身份尊贵，所以从小到大应该是不怎么缺钱的，即便是在家里面父亲宠妾灭妻，但是受到的委屈也并不是很多。”

被人透露出自己的家世，慕如画一下子愣住了，紧接着就觉得有些气愤，“我知道来这里书院会调查我的家事，可是把这些后宅里面的事情都打听得这么清楚，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吧？”

老者摆了摆手，“我们书院里面有规矩，品行不端、脾气暴戾、性格缺陷者一律不收，调查你的家世也不过是想了解你这个人，拖这么久都没有给你参加文试，也只不过是在观察你的为人。”

“至于你的这些家世，一个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也就意味着她很可能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们才要打听的清楚一点，如果你觉得很生气的话，可以去衡律司那里告状，若是你能说的赢，学院会赔偿你。”

“这可是个好机会呀，姑娘。”卖笔墨纸砚的夫子也开了口，“衡律司想来是比较偏袒学生的，就算你输了的话，也会给你一笔补偿，这笔补偿足够你在书院里面生活好几个月了。”

慕如画听说过这个衡律司，学院为了师生的平衡，所以才设置了这个东西，里面的人有夫子也有学生，还邀请了几位在外的人成为这里的评判者。

但凡你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就可以去这里告状，经过层层的审批之后，如果衡律司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的话，就一定会听取你的意见。

“我并不需要这一笔补偿。”慕如画气愤回道，她感觉到这两个人都有些瞧不起自己的意思。

“也是，姑娘从来都没有过过穷人的日子。你觉得读书比赚钱重要，那你可曾想过，整个国家有那么多的读书人，并不是每一个都像你这么有钱的，如果他们平日里不自己补贴一些家用的话，就会饿死。”

“书生攒钱进京考试这种事情，戏文里面也经常会有，也许一天只吃一个馒头，衣服缝缝补补的穿了三年又三年，这个时候你觉得是读书重要，还是赚钱重要？你选择了读书，就意味着你要饿死。”老者说这话的时候，可谓是字字珠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