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慕子昂的要求，慕如风的满月礼没有大办。

不过寻思着柳姨娘在府上伺候不少年了，还养育了三个孩子，说什么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于是程氏打听着，把柳姨娘平日里交好的人全都给请过来了。

人虽不多，但也凑了两大桌子人，再配上从外面请过来的戏班子咿咿呀呀唱着戏，也算是热闹非凡。

几个夫人凑在一起看着孩子，一个个都巴结着柳姨娘。

“你瞧瞧你，果然还是慕老爷会疼人，你在这里也不少年了，这脸上是一点细纹都没有，皮肤嫩的都可以掐出水来。”

慕如画坐在一旁，对于这群妇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倒是佩服。

柳姨娘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劳心劳力一些什么，脸颊上的肉早就已经凹陷下去了，两个眼睛凸出来，再多的脂粉也遮不住她难看的脸色。

看上去就像是涂脂抹粉的行尸走肉。

衣服整整大了一圈，裹在身上都让人怀疑会不会漏风。

柳姨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时不时看着自己的孩子，眼里还有隐隐约约的泪花。

“桃桃，你有没有觉得柳姨娘奇怪的很。”

慕如画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观察着那边的情景。

桃桃张望了过去，点点头，“平日里都是嚣张跋扈的，现在这么安安静静，倒是真的有些不习惯。”

“就怕她心里在想着坏主意。”桃桃又补了一句，显然是心有余悸。

一群人聊了一下午，慕如画就在这里坐了一下午。

她鲜少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赖在柳姨娘的院子里，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弃的。

只不过柳姨娘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今日倒是不见身影。

让慕如画无从观察。

而且，在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慕如诗。

自己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甚至连如厕的时候都不放过。

晚宴开始，精美的菜食一道道上了桌子。

慕子昂姗姗来迟，看着大家都在逗弄着孩子，脸色一沉，赶紧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

妇人们接触到他的脸色，一个个噤若寒蝉，心里暗自猜测这是怎么了。

而柳姨娘看到慕子昂之后，身子骨都忍不住在颤抖，浑身冰冰凉凉的。

她的表现太过怪异，也太过惹眼。

慕子昂两眼一瞪，让下人赶紧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拉下去。

然后对着旁边的人抱拳。

“她自从生了孩子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请了很多大夫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各位请见谅。”

慕子昂解释了一句。

这些人面面相觑。

从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柳姨娘的表现哪里像自己孩子该过满月的表情？

简直就是孩子夭折了那般。

其中种种，这些人不敢往深处想，也不敢探究，一个个乖乖的落座。

心里想的是吃完了东西就赶紧走，这慕家阴森森的，总觉得不对劲。

戏台子又唱了起来，这群本来热场的夫人不说话之后，整个院子里面就只剩下了唱戏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更加的突兀。

慕如画偷偷给桃桃夹了个鸡腿，眼角不经意间瞥见了娘正在慕子昂的耳边轻声说话。

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慕如画也赶紧起来。

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娘这是要去看看柳姨娘了。

毕竟今天的宴会主人公是她的孩子。

怕会有意外，慕如画决定一起跟着过去。

来到柳姨娘寝房门口的时候，慕如画叫住了程氏，倒是吓了程氏一大跳。

“娘，这柳姨娘的院子里怎么乌漆麻黑的，屋子里也没有点灯，会不会她不在这里呀？”慕如画问道。

程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吓了我一大跳。”

她没想过这院子里会这么黑，所以就没有带灯笼过来。

摸着黑走路总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我看她脸色很苍白，估摸着这会是睡下了吧？罢了，还是不打扰她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这声音应该是慕如风的。

两个人都顿了一会儿，也没有见里面亮着蜡烛。

“睡得这么熟？自己孩子哭成这样了还不起来？”慕如画腹诽了一句。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她们不能管。

“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有客人还需要娘招呼呢。奶娘听到哭声肯定很快就过来了。”

她扯着程氏的衣袖，程氏左顾右盼了一会儿。

“这院子里的下人，肯定因为自己的主子睡着了，所以就懈怠了。”

“孩子哭的这么厉害，先哄孩子吧，再哭下去嗓子都要哑了。”

到底是心软，程氏还是选择走了进去。

慕如画咬着自己的嘴唇，也选择了进去，点燃了蜡烛之后，程氏轻轻把孩子抱起来哄着。

慕如风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可一张小脸皱巴巴的，五官全部挤在一起，脸色也越来越青，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孩子有些不对劲啊，是不是病了？”程氏拍着他的后背。

小孩子开始吐出白沫，不一会儿两眼一翻，没了鼻息。

程氏吓了一大跳，赶紧试探着他的呼吸。

死了？！

她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

一定是自己搞错了，她继续拍着孩子的后背。

慕如画瞧见母亲的脸色和刚刚的动作，脸色也难看起来。

“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她上前去观察，就看到嘴角白沫，脸色铁青的慕如风一动不动躺在母亲怀里。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忽然来了一大堆的人。

是柳姨娘带着自己一大堆下人回来了。

柳姨娘看到程氏在这里的时候，先是草草的打了招呼，喑哑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客气。

“姐姐怎么在这里？”

看到她怀里抱着孩子，又是带着愧疚，“肯定是如风又哭了，我才走这么一小会儿，这孩子实在是太爱哭了。”

她走上前伸手想要抱走自己的孩子，却在这一瞬间吼道：“如风，如风你怎么了？”

她夺过了程氏手里的孩子，在探了鼻息之后泪流满面。

“我的孩子！”柳姨娘跪在了地上，哭的歇斯底里的，“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姐姐，他也是老爷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