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芳芳和陈士儒送回了酒店,取回了自己沉重的双肩包,林长安摸出钥匙,顺着原主的记忆,找回了原主的家。
南方的入户门和北方设计有所不同,北方的入户门往往只有一扇,而南方却有两扇。外门通常是镂空雕花的铁门,内门是普通木门。南方人常常会打开内门的木门,只关着外门的铁门,用于通风。
林长安家的这两扇门,都太老太老了。
铁门锈迹斑斑,早看不清原本刷的什么颜色的漆,只见这儿黑乎乎,那儿冒着红锈的广电。
钥匙插入锁眼,晃里晃荡地打开铁门。再换另一边钥匙,打开几乎可以一脚踹开的木门。林长安摸索着开门后的左面墙壁,打开了客厅的灯。
老旧的钨丝灯泡发出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客厅。
破旧的木质家具,磨得变成半透明的玻璃茶几,四处缺角的花砖地面,裂痕遍布的木质窗框。
林长安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原主家里穷,也在记忆里见过这客厅,可亲眼见到时,还是不免感到惊诧,居然这么穷!
但转念一想,也许是这几年自己过得太风光了,离普通人的生活太远太远。他不由得想到他做的电视剧被观众吐槽——「太悬浮了吧!穷人怎么可能住得起这么大的房子?」「please,别跟我说穷就吃泡面!还吃的碗装泡面,一碗七块多,不如买菜做饭。」「我劝导演编剧下下凡,穷人的日子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把双肩包把木头靠背椅上一放,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可那沙发硬得要命,膈着林长安的腰背,根本起不到休息的作用。
林长安只得又站起身来,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却发现我是的床没有铺,只有一个床板。
想来是因为自己常年在帝都上学,王月华就把床单被套都收起来了,避免落了灰尘弄脏。
林长安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衣柜的深处找到了床单被套,拽出来老老实实铺床。
这一刻,林长安颇为百感交集。
伺候李芳芳和陈士儒,他得心应手,处处妥帖。可这种伺候人的日子,其实离他颇为遥远。而这一天奔波劳碌下来,回了家还不得好生歇息,又一次击打着他的意志。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网络上会有人说「成年的人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
当然,这点疲惫还不足以使林长安崩溃,可眼下所经历的一切,让林长安不得不想,过往的几年他是不是手段太过强硬,对下面的人太过苛刻……
以前他只觉得一个人不成功,便是不够努力,不够聪明,然而他现在突然发觉,其实机遇对一个人而言,也十分重要。若是没有机遇,可能再努力再聪明,也无济于事。
一边想着,他一边把床铺好。
终于可以休息了!
林长安正要躺上床,敲门声响了起来。
林长安不明所以,这么晚了,怎么会突然有人上门。
林长安走到门边,想用猫眼看看外面来的是什么人,却尴尬的发现这木门压根就没有猫眼。
他只得扯着嗓子问道:“谁啊?”
“长安哥哥,是我,我是欣欣。”
欣欣?
林长安迅速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拍脑袋响了起来。
欣欣是自己同小区的邻居,住在对面那栋楼,比自己小五岁,小时候经常在楼下小花园一起玩。欣欣性格内向,家境也不太好,时不时就会受到其他小孩的欺负。林长安小时候虽然算不上高头大马孔武有力,却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经常出手保护欣欣。
两个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林长安去上大学的时候,欣欣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布娃娃送给了林长安,说希望林长安区了帝都还能想起自己。
林长安打开木门,正要开口,就看到了欣欣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长安哥哥!长安哥哥!哇——呜呜呜!呜呜呜!”
林长安咽了口口水,赶紧打开外面的铁门,把欣欣领进了屋内坐下。
想给欣欣倒杯水,却发现屋里还没烧水,便又跑去厨房,着急忙慌地找出了烧水壶,烧起水来。
“长安哥哥!你在干嘛?”
林长安赶紧从厨房里闪了出来,双手在腰间搓着水珠:“我给你烧水喝。”
面对叶知秋哭,林长安并不慌乱,那是因为她很了解叶知秋。作为一名成年女性,一位专业能力极强的编剧,林长安很清楚,叶知秋最终是能静的下来,想得明白的。
可是面对眼前十七八岁的欣欣,林长安却有些无所适从。
他既摸不住林长安和欣欣的关系,也不清楚四年过去,欣欣和林长安过去的记忆有什么不同。
关键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到底能不能说得通劝的明白,他全然没有把握。
“长安哥哥,我不喝水。我想和你说话!”
“好好好,我陪你说话。”林长安揉着困乏的眼睛,在欣欣旁边坐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先别哭好嘛?慢慢跟长安哥哥说。”
欣欣吸了吸鼻子,用手蹭了蹭鼻涕。
林长安又忙去电视柜下面找出抽纸,给欣欣递了上去。
“对不起……长安哥哥,是我情绪太激动了。其实,其实没什么。就是我太久没看到你了!我看你家灯亮了,就想上门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没事,没事。欣欣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来,慢慢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