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蘅一听,提起手中长剑横在胸前一亮,黑衣人说对了,这把剑的名字的确叫妖雪迷枝,是掌门袁玄鹤所赠,世人皆知前朝铸剑大师赫云澜寻遍天下良材铸就了二十四把神兵,江湖中人把这些兵器统称为云澜一生,妖雪迷枝便是其一。
此剑剑刃长二尺七寸,剑柄长九寸五分,刃宽一分半,刃厚半分,净重五斤一两,用西域高原雪山中的至纯寒镔铁淬炼,木纹蚀刻,通体亮银泛着浅浅的蓝光,黄花梨剑柄,系着一束梅花瓣剑穗,剑在手中随意一撩,便能发出幽幽的鸣音。
“哼,有点见识,你既认得此剑,那你一定知道我是谁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屡次夜闯太清山,意欲何为?”
黑衣人回道:“嘿嘿,我就是来长见识的。”
花蘅蛾眉一皱,这家伙竟然还能笑的出来,看来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啊。于是她抬手现出两指间夹着的一缕碎布说道:“才一招就破相了,你就这点本事?”
黑衣人一愣,伸手一摸蒙面黑布,竟然被削去了一角,露出了下颚,再一摸,下颚处已经破皮,只是伤口很浅,没什么血迹,这应该是被剑气的气劲所伤的。
花蘅又道:“连鞋也不要了,如此狼狈的你凭什么跟我打?”
这一点黑衣人无话可说,因为刚才被凝雪功冻住了一只脚,要不是情急之下弃鞋保命,那这会花蘅手里拿着的可能就不是一缕碎布了。
黑衣人说道:“出来闯荡江湖,云澜一生的二十四把神兵怎能不识,只是没想到今天能与你过招。”
花蘅嘴角一翘:“你还想和谁过招?哦,明白了,看你年纪尚轻,应该是才入江湖不久,籍籍无名,便想闯点名堂混个名声,可惜你来错地方了,就算你以前不清楚我们湔雪阁的武学究竟多高,现在总该知道深浅了吧,听我一句劝,后悔还来得及,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好好练上几年再来讨教。”
不过黑衣人对花蘅好像并不惧怕的样子,说道:“算你说对了,在下的确是个江湖小辈,听闻贵派在武林中位列五尊之一,所以就想试试在下的武功在你们这儿算什么水平。刚才我们轻功算是拼了个平手,要论武功嘛,你是亮出妖雪迷枝才占了上风,所以也没有多厉害。”
“哼,我已经好言相劝了,你再继续耗着也占不到便宜,等本派的护阁长老来了,你可别后悔。”
黑衣人轻轻嗤笑一声:“那几个老头子......”
花蘅嗔怒道:“你说什么?”
“别急啊,咱们再过一招如何,我保证,打完就走,绝不纠缠。”
说着,黑衣人提起长刀,打眼一看,此刀还真有点特别,军制横刀的样式,拔刀出鞘的声音低沉浑厚,回音深沉短促,全身乌黑看不出材质,无光无纹,远看像根烧火棍。
花蘅不屑地说道:“哼,一把破刀也值得亮出来,不知所谓!”
黑衣人却轻笑一声道:“献丑了!”说罢便自顾自使出一套刀法,此刀法招式潇洒飘逸,步法行云流水,连黑衣人周身的风雪都改变了走势,渐渐形成旋风,看似如舞般赏心悦目,其实则暗藏杀机。
花蘅右手反持长剑,目光紧盯黑衣人耍的刀法,左手用手指在掌心中临摹了几下对方的路数,奇怪了,江湖上擅用刀的门派并不多,而以刀法威震一方武林的只有江南恍梦城的重氏刀法,可重氏刀法她见过,招式大开大合,守势如山,攻势如火,绝不是这家伙正在耍的路数。皇城的禁军三卫用的也是横刀,招式凌厉,刀刀直取要害,也不是他这种路数。
当最后一招使完,黑衣人反持长刀,暗蕴三分内力于刀身,俯身插入脚下雪地,顿时刚才刀风所掠之处纷纷炸裂,震得落梅无数,刹那间雪花与梅花共缤纷。
这还没完,黑衣人大喊一声“留心!”紧接着刀气灌入地下,朝着花蘅的方向一路倾泻,途经之路上的积雪被气劲爆开,花蘅一看苗头不对,一个轻功飞上身后的梅花树,黑衣人拔出长刀又朝她一刀横劈,刀气迅猛凌厉,直奔花蘅落脚的梅花树,这是要趁她还未站稳脚跟,一刀隔空劈断树干,逼她摔下来。
此时附近传来一声怒喝:“放肆!”,紧接着花蘅听到身后有人拔剑出鞘,一阵劲风袭来,剑气紧贴着脚下的梅花树飞出,与黑衣人发出的刀气十字相冲之下,剑气占了上风,不但破了黑衣人的刀势,还有后劲继续朝黑衣人飞去。那黑衣人不曾想半路又杀出来一人,而且对方只出一剑便连守带攻,对袭来的剑气来不及防备,眼看就要中招,出手之人忽然将剑锋一撩,直直飞出剑气竟变了方向,主动躲开了还傻站着黑衣人。
花蘅回头一看,说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黑衣人一见那人,便说道:“高手来了,改日再找姐姐切磋,后会有期!”说罢,急忙使轻功遁逃。花蘅刚想追,来人说道:“算了,他只是想出名,并无意伤人,没必要穷追不舍。”
花蘅听话收剑入鞘,从树上款款落下,拱手行礼道:“师姐!”
花蘅知道师姐的武功比她高许多,但让发出的剑气变向这种技艺,她也是今天才亲眼目睹,对师姐的崇敬之心更甚了。
“师姐,那家伙夜闯山门,刚才还......”
金舞鹿没等她说完便道:“我都知道了,两位护阁师弟没有大碍,只是被点了穴道,冻僵了,我已派人寻回。那人来路不明,武功并不在你我之下,提防有诈,还是不要追的好。”
金舞鹿如此一说也有道理,花蘅自有不服,也只得就此作罢。
刚入辰时,花蘅急匆匆赶到授业堂,才跨入门槛,便放缓了脚步,怕打扰一众弟子修早课。她看了看在堂前解惑席上盘坐的那个双眼闭合白发老头,未敢出声,只是自己走到远角,也盘坐下来静候。
花蘅值完夜还未曾合眼,这会儿一坐,闻着满堂缭绕的檀香也有点乏了。不知过了多久,从外面传来一声钟鸣,花蘅顿然警醒,才发现授课结束,弟子们早已离去,只有那老头一人还闭着眼睛盘坐在席上。
花蘅悄步过去,来到堂前轻声唤道:“师叔,师叔?”
第五渊秋未作声,她仔细一听,他的嗓子眼里竟传来了轻轻的鼾声。
花蘅叹了一声气,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花蘅拜见师叔!”
第五渊秋被惊醒了,半眯着眼睛,活动了两下脖颈,这才微微一笑说道:“是花蘅啊,你也来上早课了,你的师弟们呢,他们怎么还没来?”
花蘅摇了摇头,果然这老头从头到尾一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