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内府监。
上座一人,旁立一人,下跪三人。
戒律队领队太监刘庆贵和两名心腹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向座上的掌印总管陈书白汇报着昨晚的情形。
“昨夜我们奉公公之命去太清山截杀那个外来人,没想到除了君衣侍,还有几伙人也在打外来人的主意,属下实在是没有想到......”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侍卫手起刀落便砍倒一名心腹。
陈书白头也不抬,只是看着手中的一份卷宗,阴阳怪气地说道:“没有想到什么呀,是没想到别人太狂妄,还是没想到你们太愚蠢?”
“这......一边是君衣侍,一边是雍州军,还有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一时乱了阵脚才......才......”
又是一刀落下,另一名心腹也血溅当场。
“打了一个晚上,居然连对方身份都不知道,要不要我来帮你搞清楚?”
刘庆贵连忙磕头道:“公公息怒,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这次属下会作万全准备,一定把人带回来。”
陈书白道:“机会我给你,要是再失手了,你就不用回来了。”
“谢公公不杀之恩,谢公公不杀之恩.......”刘庆贵连连磕头,边磕边跪爬着退出门外。
看着两具尸体被人拖了出去,紧接着便立刻有两名小太监端水过来洗地。在一旁立着的那人面对此景已经司空见惯,没有任何表情。
此人姓曹,名叫曹章,是大棠海内院掌院。
陈书白对他说道:“曹大人,你不是说四十八处是第一个察觉有人穿越界镜,并第一时间上报海内院的嘛?”
曹章回道:“回陈公公的话,的确如此,下官一得到消息便来通知陈公公您了。”
“那为何消息会那么快就泄露出去,还让御围内直院先得到人?”
“公公,尉迟拾龄亦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直指君衣也并非徒有虚名。”
“哼,只是他也就算了,你没听刘庆贵说吗,打那个外来人主意的,可不止一伙人。”
“公公,请容下官一点时间,下官一定查明那几伙人的背景。”
陈书白将手中卷宗朝曹章面前一扔,说道:“这是我刚刚让四十八处搜集来的名单,你自己看看吧。”
曹章拾起卷宗一看,眉头一皱:“公公,这是?”
“这是给你查案的线索,从有人坠入斑驳界的这两天时间里,不论是朝堂上的还是江湖上的,该待在他们自己地盘却不在的人,你自己看看有多少。”
曹章瞄了一眼,足足一整页,二十几个名字。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一一核实这些人的去向和目的!”
上京御围内直院。
薛凤戚得到贪泉飞鸽传书立刻赶来向尉迟拾龄汇报,尉迟拾龄站在一处水池边,正往池中丢着鱼食,听完汇报说道:“没想到有人比朝廷的人动作还快。”
“大人的意思是.......那伙人不是内府监的?”
“是不止内府监的,内府监虽然也想要人,但还不会与直指君衣动手。”
薛凤戚想了想也对,杀胡商的时候就是得手便走,根本不与他们纠缠。
“大人,那依您之见,那个外来人现在已成江湖上人人皆知的红人,后面我们该作何打算?”
“等着。”
“大人......在等什么?”
“等着看鱼。”
“属下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尉迟拾龄往池中丢了一块鱼食,鱼食落水,荡起涟漪圈圈。
“一枚鱼食掉进水里,激起的波浪会扩散到何处你我一眼便知......”
说着他又丢下一块鱼食:“两块鱼食激起的波浪相互干涉交织,最后会形成什么样的走势,已经难以预见......”
“两块鱼食?大人你是说,这个外来人与凤后遗物同时出现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丢入江湖的两块鱼食?”
“呵呵,也许还不止两块呢。”说着,尉迟拾龄将手中鱼食一次抛完,水面顿时一阵乱象,鱼食落水的浪花,池鱼争食的波澜,整池的水就跟烧开了一样沸腾起来。
“有人想让江湖不平静,当然是丢下去的鱼食越多越好。”
薛凤戚道:“就算这样,等江湖乱成一团,丢鱼食的人也无法控制局势啊。”
“不用控制,只要能看到鱼就够了。”
薛凤戚叹了口气道:“到底是谁在往水里丢鱼食......”
尉迟拾龄倒不以为然,捏着手中最后一块鱼食说道:“我更想知道,他的鱼食是从哪儿来的。”
好冷。
比冬天还冷。
是雪花在眼睑凋落的温度。
彻骨的凉意扎透皮肤,如万伏电流直达心脏,惊醒了李北狐。
眼前是一片白,还有比白更加白的,是落不尽的雪,又下雪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北狐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翻毛平底靴,上下一套白色劲装,手里拿着一把短剑,剑柄和剑鞘也是白色的,脸上白纱蒙面,头戴白色宽边斗笠,边檐压得很低,本来蒙面就是不想露脸,斗笠这样戴,连眼睛也遮住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从头到脚一身白,除了头发。
胧雪千微微抬起头,目光停留在李北狐的眼睛上,说道:“你终于醒了”
李北狐很无奈,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说道:“我说美女,你非要下这么重的手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胧雪千突然拔剑出鞘,锋芒直指李北狐的面额,脚底一蹬冲了上来。
“喂,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李北狐不以为然地看着她朝自己冲过来。
短剑出鞘时的声音还在隐隐散播,剑锋刺破冷风,掠过雪片,急速接近李北狐。就在剑锋快要刺到李北狐的那一刹那,李北狐突然把脸一偏,剑锋竟紧贴着他的鼻梁擦过去!那一刻,李北狐甚至看见了光洁如镜面的剑身上面倒映出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