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带着五名护卫和上千官兵僵持,周铁五人没有一个怂的,手上的长刀紧握,眼神总有一股淡淡的杀意。
几个人死死盯着仲恒,陈冲当仁不让,站在最前面,只是抬头挺胸。
赵武亚不能跟着仲恒离开。虽然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交易,可仲恒没有带兵过来支援就足以说明,赵武亚一旦回去兵营,想要杀了他,几乎不可能。
只有让赵武亚关在县衙的大牢里面,主动权才掌控在自己手上。
陈冲坚定着目光:“赵武亚谋杀县令,擅自用兵,滥杀无辜,将修缮工事的灾民当作匪徒屠杀。这些罪加起来,仲恒校尉你确定要死保赵武亚?”
仲恒眯着眼睛盯着陈冲看:“如果我说我就是要带他走呢?”
“那我只能上奏燕都,你仲恒校尉结党营私,包庇罪犯,意图谋杀县令。”陈冲冷声说:“不要说你没有,仲恒校尉,县吏让你派兵过来拯救我,而你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这件事情,经不起查的。”
仲恒脸色多了一些变化,眼里多了一丝杀气。
陈冲淡定地说:“仲恒校尉,赵武亚已经输了,结果都明摆在这里了,你还要赌什么?”
双方依然坚持不下,即便仲恒带了数千的官兵过来,可有朔宁县所有的县吏和赵承佑在,仲恒根本不能有任何作为。
陈冲给周铁几个护卫打了个手势,伤势最轻的钱程和鹿小七往前走,来到了仲恒的面前,一人一只手,扣住了死狗一般的赵武亚。
数十名官兵整齐地将长枪对着鹿小七,鹿小七连看也不看,和钱程拉着赵武亚往回走。
仲恒眼中带着冰冷,对陈冲说:“陈大人,希望你能够应付接下来的苏知府和段王爷。”
“不劳费心。”陈冲回答。
仲恒大喝一声:“官兵归队!走!”
那站在一边的三百多个官兵慌忙回到了队列之中,跟着仲恒往县城跑去。
陈冲只是瞥了一眼赵武亚,然后转头对着这些从山上下来的灾民们,严肃地拱手,对着所有的灾民深深鞠了一躬。
“我陈冲谢谢大家的施救。”
灾民们都激动了,卢星代表灾民们,给陈冲回了一躬,开心地说:“当时王大人告诉我们下山来救大人,是来送死的。没想到我们真做到了,那些官兵,都被我们吓退了。”
“你们也可以很强大,不需要妄自菲薄。”陈冲笑道。
“是大人给了我们勇气。”
“这一次是我欠大家的,等工事修建完毕之后,我会报答各位。”陈冲认真地说。
“大人言重了,我们不求回报,都已经将自己的命豁出去了。”卢星有些慌张地说。
“这是你们应得的。”
灾民们看着陈冲已经安全了,在王贺的招呼之下,往山上走去,县衙里面的粮食也开始往这边运过来。
大家也是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周铁几个护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赵武亚被绑起来,丢到了一边。
陈冲吩咐那些站在一边的衙役,让衙役去山上将死去的护卫抬下来,很快,十八具护卫的尸体排列在地上。
陈冲抿着嘴,眼底深沉。
这些护卫都是为了保护他,甘愿去死。他们本来可以活命的,只要投降,不会有官兵会为难他们。
“要风光大葬,他们有亲朋的,抚恤金一定要送过去。”陈冲说完看向柳宁毅。
柳宁毅全身一颤,他有些害怕陈冲现在的眼神,赶紧点头说:“我明白,县衙里面对衙役和这些护卫都有标定抚恤金额,等回去我就让县吏去处理。”
陈冲看了一眼山林,又转头看了看沉默的赵承佑,挥挥手:“乏了,回去吧。”
众人都纷纷跟随着陈冲往县衙走去。
如今的陈冲,没有人敢反驳一句,尤其是那些衙役,看到了山林之中,护卫身边躺倒的官兵尸体,只觉得心惊胆颤。
陈冲一介书生,在这么点人的保护之下,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回到县衙之中,陈冲让人送周铁他们去医馆,自己则是挥散了其他县吏,走入院子之中。
绿衣此时慌张地站在院子里,六神无主,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着。
“在干嘛呢?”陈冲勉强露出笑容。
绿衣听到声音,娇小的身躯震了一下,赶紧转头看着走来的陈冲,扑了过来。
等来到陈冲的面前,她才停下来,大眼睛扑闪,眼角还有泪珠。
见到陈冲一身的狼狈和伤势,又匆匆忙忙地拿着空盆出去了。
陈冲对绿衣离去的方向喊道:“给我拿点蒸馏酒过来。”
绿衣是知道蒸馏酒是什么,因为后面蒸馏酒的事情都交给了绿衣,他也给绿衣科普过高浓度酒精的消毒作用。
给自己的伤口消了毒之后,夜晚,陈冲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着如今的状况。
赵武亚是逃不掉的,如今在大牢里面,还是谋杀县令的罪名,死罪难免,根本就不需要去关心太多。
他也不担心有人会来保赵武亚,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朔宁县的大牢里面,他身为县令,大牢里面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
真有人过来带赵武亚走,他提前先杀了就是。
三大粮商就只剩下一家,估计已经瑟瑟发抖,担忧着自己什么时候去抄家,根本不需要理会那么多。
赈灾的事情似乎可以放心下来了,有那些麦麸和两大粮商家里的粮食,灾民们和朔宁县的乡亲想要度过这一次的旱灾简直太简单。
“似乎,我这个县令的日子好起来了。”
陈冲嘴角多了一抹笑容。
周铁几个护卫的伤势在几天之后好转,周铁的伤势最严重,但并未危及性命,一个星期就可以行动自如。
这段时间,陈冲一直都没有理会赵武亚和一众收受贿赂的衙役,大牢里面几乎要满了,狱卒好几次过来请求陈冲去给衙役判罪。
陈冲都是安慰几句,让狱卒继续看着。
赵承佑在朔宁县待了几天就回去了,只不过回去之前,还专门的找了陈冲,那天在院子里,赵承佑提醒陈冲来自段王爷和苏知府的威胁。
最后赵承佑还问了陈冲一句:“你做这个县令是为了什么?”
陈冲思索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非常认真地告诉赵承佑:“我只是为了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赵承佑离开之后,柳宁毅是最开心的,也是最不舍的
不舍得赵承佑离开,因为能有更多的时间去陪着赵承佑,就能有更多鞍前马后的机会。
赵承佑满意了,在朝堂之上帮着说几句好话,他就升迁有望。
开心也是真的,毕竟赵承佑离开了,柳宁毅就可以不需要一直紧绷着神经。
而如今柳宁毅也想要从朔宁县离开。
从陈冲杀了周渠成开始,朔宁县就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陈冲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县令,似乎成为了众人追随的对象。
时至大暑,即便到了晚上,朔宁县也依然多许多闷热,有风吹过,带来的也只是热气。日落的时辰到了戊时。
吃过晚饭,陈冲独自一人走到了大牢,狱卒坐在门口昏昏欲睡,意识到县令大人来了,这才匆匆擦了嘴角的口水,躬身说:“大人。”
陈冲笑道:“走吧,带我去看看赵武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