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慕言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刚要出口，却被太后制止了。

“后来皇上看上了我，想要纳我为妃，那时候年少不懂事，因为找不到师兄便想着就这样算了，嫁不了自己最爱的人，嫁谁都是一样的。可是后来在我的册封典礼上，我居然又见到了师兄，他已经是众望所归的大将军，而我是皇上的妃子，我们之间的身份已经有了差异，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凤将军就是您的师兄吧？”北慕言问出了心底的话。

太后点点头，继续说道：“后来他被放到边疆去战，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你和十一都已经长大了，本来就想这样生活吧，可是在庆功宴会上，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他，在宴会结束后，我跟他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母后，别说了，朕不想听！”北慕言说完，作势就要走，却被太后拦了下来。

“你必须听，不然哀家不会死的安心的。”

看着太后乞求的目光，北慕言只好坐了回来继续听着太后说。

“本以为没什么，没想到我却有了身孕，后来在生产那天，孩子并没有夭折，而是被师兄带走了，没想到师兄把我的小华欣没有照顾好，夭折了，可是上天似乎是故意的，让师兄见到了琉璃，哀家一看到琉璃就好像看到了华欣一样，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总是护着她。”

北慕言拿起身边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太后：“所以您一直坚持让我娶了凤琉璃，是因为想要弥补对华欣妹妹的亏欠么？您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死去的妹妹。”

太后接过茶杯，摇了摇头：“世事难料，原来师兄怕我牵挂着华欣，怕事情败露，所以才谎称华欣死了，让我安心。”

“啪！”北慕言看着手里滑落的茶杯，心底抑制住震惊，不敢去想那个一跃而出的答案。

“所以凤琉璃是我亲妹妹了？”北慕言收起震惊，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太后点点头，如今她已经活不了几天了，什么事情总该有个解决的办法，她已经被良心折磨的不像样了，总要依着性子做一件随心所欲的事情才对。

“母后不希望你会给琉璃什么，只希望你可以放了琉璃，让她去过平凡人的生活吧！”

“母后，你当初这般已经是对不起父皇了，如今你还要我姑且那个对于皇室来说是个绝对耻辱的存在，您觉得可能么？儿臣是绝对不会放了凤琉璃的，那个玷污皇室血统真实的存在。”

北慕言刚说完，准备转身离开，太后却噗通一声从卧榻上跪了下来。让北慕言无力拒绝。

“言儿，母后没有求过你，这一次母后求你放过琉璃吧，母后会死去，这个秘密不会有人知道的，没有人可以知道的，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你放了琉璃吧！”太后说着，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早在北慕言来之前，她就吃了药，这会该是药效发作的时候了。

“母后，你怎么了，你撑住，儿臣宣太医！”虽然说很生气，可是看到自己的母后这样，北慕言还是于心不忍。

“不用了，我已经吃了药，没有用的，母后只求你可以放过琉璃，她不会碍着你什么事情的，放了她吧！”

北慕言点点头，这已经是母后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了，没道理让母后遗憾终身。

看着北慕言点头，太后才肯闭上眼睛，含笑而去，那模样就好像是已经见到了凤凌一般，错过了那么久，终于在一起了。

北慕言就那样安静的抱着太后的尸体，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没有人去打扰。儿时的很多回忆都开始在脑海里重播，他一直以为他只有一个弟弟，一个亲弟弟，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妹妹。

他在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了他的亲弟弟，却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了他的妹妹，都说帝王无情，原来只要是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感受到的只能是深深的孤独。

北慕言想着血牢里被他折磨的浑身是伤的那个人，心里就有些抽痛，那里边是他的亲妹妹，却也是皇室不可承认的存在，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北慕言很多时候都在后悔当时的选择，如果要他重来一次，他再也不会选择帝王的生活，再也不会有那么多无奈的表现，可是他的命格如此，谁也改变不了，谁也拯救不了他孤独而又寂寞的灵魂。

本来凤凌病逝已经让天月王朝人心惶惶，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太后也去世了，这让天月王朝的百姓们都有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朝中上下也有些变动，原本支持凤家的一方势力也都纷纷倒戈，有的去了苏丞相那边，有的干脆什么事情都不理，一时之间人心难平。

苏荷自从凤琉璃出事以后都没怎么出过碎珠园，虽然她爹一直传消息要她想办法接近皇上，让凤家一败涂地，可是她始终不愿意那么做，不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换的并不是她想要的一切，她不是苏莲儿，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把自己豁出去，更何况用不着她出手，凤家已经一败涂地了不是么？也不知道那个倔强的丫头扛不扛的住这次的打击，爹爹走了不说，如今连娘亲也走了，幸好她还不知道。

听到从宫里传来太后的死讯，北慕释和北慕轩还在七王府里一块悠闲自在的喝茶，就好像发生的这些都与他们无关紧要。

“七哥，这次天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我们是不是该…”

北慕释抬头，用眼睛示意北慕轩不要再说下去，七王府里根本就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虽然说他是个闲散王爷，可是北慕言的警惕性那么高，绝对不会因为他是个闲散王爷就不会对他做什么。

北慕轩朝着四周看了看，果然有很多人在一旁看着，看来他家七哥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啊，看来三哥的疑心病一直很重，对谁都没有放松过，不过仔细想想也对，连小十一都没有逃过，他们怎么可能逃过？

“小九，我们好久没有出去寻欢作乐不是么？”北慕释意味深长的看着北慕轩。

“七哥要去醉生梦死么？”北慕轩也意会了，可却没有完全猜到北慕释的意思。

北慕释摇摇头，醉生梦死的保密程度远远不够好，多去几次总会有人察觉到那里就是暗阁的入口，很快也会查到他就是阁主夜离殇的身份，所以怎么算都是不保险的。

皇城唯一不受管束的存在可是千娇百媚，那里鱼龙混杂，有很多势力，所以北慕言轻易的不会去调查那里，更不会知道现在那个地方已经是他的地盘了。

“我们换个地方吧，我觉得千娇百媚不错。”

“那里可是鱼龙混杂，很多种势力都在的地方，我们去恐怕不妥吧，万一…”北慕轩一听是千娇百媚，立马就想要阻止，因为他还不知道那个地方已经是他家七哥的地盘了。

“没有万一，跟我走。”

“哦。”北慕轩听到北慕释这么说，虽然有担心，但还是跟着北慕释走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家七哥从来都不打没把握的仗，这点他从不质疑，因为在小的时候北慕释就给他证明了这一点，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决定要跟着北慕释。

寒王府里，北慕寒脸色黑沉，眼底狠厉，小白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上一次他看见自家公子这个表情还是从修罗场里出来以后，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家公子有过这个表情了，除非有什么事情真的触到了公子的逆鳞，不然不会是这样子的。

就在一旁的小白还在担心北慕寒会不会对他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行为时，北慕寒已经离开了寒王府去了皇宫。

皇宫里，北慕言一个人待在太后宫里，手里拿着的是鹤顶红还有一瓶貌似是砒霜，实际上不过是可以让人短暂性昏迷不醒的水而已。

凤琉璃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从太后离开那天他就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越过自己心里的坎儿，他还是不能战胜他自己的欲念。

“北慕言你个混蛋！”北慕寒直接越过侍卫，来到了北慕言的面前，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北慕言一定会在太后宫里。

“你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北慕言收起手里的瓶子，淡定的看着北慕寒的这番举动，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因为当初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弟弟送到修罗场的，所以他一点都不会奇怪。

“当初是你答应我，只要我离开，你会代替我好好的照顾母后，如今你就这样照顾的么？”北慕寒一身白衣，双眼泛红，那模样恨不得吃了北慕言。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有亏待母后。”北慕言低下头，尽管如此，最后还是有他的因素存在不是么？

“没有亏待？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没有亏待！”北慕寒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北慕言，这就是他的亲哥哥，因为王位，因为皇权，丧失了人性的畜生。

听到北慕寒这么说，北慕言也抬起了头，和北慕寒对视着：“我虽然无情，可我也不会害死母后，她可是我的亲生母亲！”

“你连我这个亲生弟弟都不肯放过，你还会放过谁？”一说到这里，北慕寒眼里心里都只有失望，很多东西从他从修罗场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不该再期待什么不是么？

北慕言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不自然，这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伤，当初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伤害了他的亲弟弟，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可是他没有退路，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看着北慕言不说话，北慕寒心里始终空了一块，居然还在期待他会辩解什么，只要他说他是有苦衷的，他就会相信，他就会原谅，可是他没有。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为你做任何事了，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可笑的兄弟情了。母后走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一丝联系了。”北慕寒说完，头都不抬的就走了，没有一点点留恋，他的心早就应该死在修罗场里。

“我们还有联系，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北慕寒低声说道，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两瓶药，把鹤顶红扔进了火炉里。

他已经伤害了弟弟，伤害了很多亲人，他不能继续伤害妹妹了，这可能是他这个世上除了北慕寒以外唯一的亲人了。

凤琉璃会是他和北慕寒唯一的联系了，如果知道和他还有一个共同的妹妹，不知道到时候北慕寒会做何感想，想必一定是恨死了吧，居然还和他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