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睡不着,冷颜决定练会舞再说。
他这几天陷在感情的混沌里半明半清,每天必须做的体型锻练也没做。
顾长安知道了会不会气半死?
他的房间占了南宫府的半层,他踏入演艺圈后,虽然常年住在蓝海山庄,休假的时候偶尔也会和东方澈回家小住两天,为了满足冷颜的工作需求,家人还是把二楼改造了一番,里边有录音室,练舞室,影音室。
凌晨两点半,冷颜大汗淋漓从练舞室出来。
出来时气还未喘匀,他扯了条毛巾胡乱擦拭脸上的汗水。
头发已经湿透,剪短的发尾凌乱的贴在额前,一滴滴珍珠般透着光的汗珠,沿着洁白的前额一路沿着高挺的鼻尖、眉眼、脖颈,最后滑落进练舞服里。
丝质的练舞服被汗水浸湿,层层叠叠无序的生起许多褶皱。
像湖中悠幽荡漾的波痕,紧紧绕缭在劲瘦结实的腰身,勾勒出完美的背部轮廓。
体力耗尽后,黑玛瑙般的双眼迷离了起来,像笼了层懒散朦胧的雾气。
对于冷颜而言,他现在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把所有时间用工作填满,透支所有力气掏空所有精力,然后洗个澡睡觉。
如果简单这只菜鸡没睡着的话,还可以玩一两局游戏,闷两杯酒,天亮之前倒头睡一会。
当你依赖一种东西或习惯某个人的时候,是非常可怕的。
冷颜现在每天通过练舞或强压繁重的工作耗空全身体力或依赖酒精麻醉神经才能入睡一会。
即使身体累到虚脱,思绪还是像个游离的魂,在漫漫长夜里找不着入世的光,总也投不了胎。
他对东方澈的思念和深情,已经入了骨髓,无药可救,唯有身死才能渡化。
无尽的夜,他不想半途醒来,害怕孤寂绵长,以往的影像和记忆像贪婪的噬血恶魔,对他剥筋挑脉,敲骨吸髓,剜肉饮血……
连酒精都无法稀释的痛,不想一遍一遍尝试,孤单影只,承受不来。
洗完澡,冷颜套了件白色中式睡袍。
睡袍用带子随意束着,盈盈一握的细腰更显纤弱,领口松松散散,若隐若现的洁白脖颈修长无瘕。
健美而不显壮硕的身材完美得犹如丝滑的柔缎,让人忍不住有种想伸出指腹细细摩挲的冲动。
小脸和眼角染了层沐浴后的潮红,氤氲潮湿的水汽将冷颜的精致脸庞烘托得活色生香。
微卷的头发湿嗒嗒慵懒的趴在额前,冷颜并没打算用吹风机将头发吹干,任由它们散落凌乱。
冷颜把手机打开,在微信里@了工作室伙伴简单,顺手将手机扔在柔软的大床上,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头发。
冷颜在想,如果对方不回复,就下楼灌两杯酒睡觉。
结果对方秒回:“老大,开战!?”
“嗯!”见对方回了,冷颜弯腰拿起手机,打开游戏界面,抬眼瞄了瞄右上角的时间,凌晨两点五十三分:“玩一个小时,我明天上午还有节目要上。快点!”
“ok,老大!马上!”
一个小时后,照惯例两人在相互伤害骂骂咧咧中结束游戏。
冷颜确实瘾挺大,凭自己小菜鸡的技术根本升不了级。
他现在能升到lv6,全靠东方澈那天实在看不过眼帮他玩了几局。
从那天后,他的等级始终稳定的停留在lv6。
冷颜从不反省自己的能力,总觉得是简单技术不行,有时还强迫简单把账号密码给他,美其名曰为他打级升怪,战果可想而知。
幸好简单有先见之明,跟老大并肩作战的号是自己偷偷新开的号,没用自己的大神号跟他玩,不然,哼哼!
另外的大号自己只跟大神偷偷披甲上阵。
这些冷颜自然是不知道的,简单也没胆子让老大知道。
冷颜双手习惯性的想抓两侧的头发渲泄一下情绪,结果什么也没抓着。
他一愣,双手举在空中呆了一会,才跟按了暂停键似的缓慢放下。
剪了呀,果然失去的抓都抓不住。
把头埋进曲起的膝盖上,再抬头时,双眼温湿一片。
望向窗外如墨般的暗夜,轻叹一声,漫漫长夜怎么这么难熬?
这几天晚上,他都不敢关灯睡觉。
黑夜,会侵蚀他白天伪装起来的铜墙铁壁,把他拎进冰凉残酷、血淋淋的现实世界,一丝不挂。
没有光亮的夜,一点希望都看不见,他不喜欢。
为了不让夜变得漫长难熬,冷颜决定喝点酒把自己灌醉。
他翻身起床,穿上拖鞋开门往楼下走。
在酒柜前小心翼翼拿了一瓶红酒一个玻璃杯回了房间。
自己已经成年了,他不想表现得太过哀戚,有些痛还是得由自己承担。
别人就算可以感同身受,那种抽筋蚀髓的伤痛同样没办法减轻分毫。
所有伤痛依旧残忍的篆刻在自己跳动的心脏上、纠缠在灵魂里、嵌入骨肉内,驱之不去,欲赶还烈。
成年人,谁没有一两道伤痕?谁没有一两条迈过不去的坎?流露过多的脆弱,总觉得太矫情。
成年人该学会的体面是:
深夜悲伤成河,太阳升起时,依然可以跟任何人谈笑风生,言笑宴宴......
冷颜端起快溢出杯沿的红酒,皱起眉头咕咚几口干完,接着又倒了杯,三两口喝了个底朝天。
收拾完杯子,冷颜趁着还清醒赶紧抱着被子倒在床上等着睡意侵袭。
刚有睡意,门外突然响起清脆的敲门声,冷颜睁开睡眼惺松的大眼睛,似醒未醒的样子盯着门口发呆。
好不容易在酒精的侵蚀下睡着了,谁这么晚还敲门啊?
瞄了眼床头柜上的夜光电子时钟,时间显示凌晨三点五十四分。
这下他连气都生不出来了。
如果这人没有一万个让他消气的理由,自己一定会想办法让他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的酸爽人生。
敲门的人极有耐心,不急不徐,敲几下,又停一会,再敲几下,就这样敲了好几回。
冷颜气得没了脾气,只好挣扎着极不情愿坐起身,投降般爬下床去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从外边快速钻进来一抹人影,来人反手将门瞬间关上。
冷颜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刚想张口惊呼,整个人被人拥入温暖的怀里,唇上传来霸道又熟悉的力量。
思念已久的气息,湿了冷颜的眼睛,他忍不住低泣出声。
这几天他隐忍得太辛苦,受了太大的委屈。
好一会男人才松开他,留给他一线喘息的机会。
他刚想开口倾诉自己的思念和委屈,唇间又陡然传来霸道的吻。
冷颜被这波汹涌而至的吻侵蚀得腿脚发软,就算如此,他依然积极热情回应男人。
他掂起脚尖,双臂紧紧环上男人的颈项。
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给了冷颜生机,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冷颜哽咽着声音开口:“澈,你来接我回家是吗?”
“嗯,对不起宝贝,我很想你。”男人声音嘶哑,像在极力克制自己即将翻涌喷发的情绪,在冷颜耳旁喃喃细语。
冷颜泪眼迷离紧紧凝视眼前这位自己日夜思念的爱人,热切又贪婪,连眼都舍不得眨一下,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男人刚毅深刻的俊朗脸庞。
我的爱人啊,你终于回来了。
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
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
东方澈打横抱起自己的宝贝,像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弯腰将人轻轻平放在床。
俯身痴痴望着他,嘴角带着轻浅满足的笑意,深眸波光闪烁,温情满溢。
冷颜觉得浩瀚宇宙万千星辰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也不及他爱人此刻眼中的光芒耀眼。
他的爱人,多么美好的人啊。
“宝贝剪头发了呀?”东方澈轻轻撩起冷颜额角有些短的留海,嗓音温柔。
冷颜是因为爱人的离开才断然剪掉三千烦恼丝的。
此刻爱人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他却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好看吗?”抿着唇缓了一会儿才开口。
东方澈轻笑:“好看,我宝贝怎样都好看!”
说完低头在冷颜的眉眼、唇齿间落下无数情真意浓的吻。
此刻的冷颜乖巧而温软,神情恍惚心里忐忑不安,他害怕哥哥又会突然离开他。
他贪婪的望着自己的爱人,唇角眉梢全是温柔的爱意。
他知道,自己的深情,爱人不会辜负。
好像刚才的崩溃、支离破碎和万念俱灰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
东方澈伸出指腹抹去他的泪水,冷颜闭上眼睛用脸轻轻蹭着东方澈的指腹,享受他手上带来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