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到了，停了车，尤小萍迅速拉着我进候机厅，她看了看时间说：“糟了，真的迟到了，我姑姑从来不喜欢别人迟到。”

“你说上班不就行了！”

“算了，也没事，你要记住，你不叫陈熙，叫张小才，今年三十一岁，在建筑公司上班，南京人，家里有父母，以及两个妹妹。”

我想笑：“我看着像三十一岁？”

“姑姑不会注意这个。”

“我有个问题，我记得你当时说过叶玲珑是你中学同学，你在外国生活。”

“我们在外国认识的，就这样，以后再说这些问题。”尤小萍忽然停住了，深吸一口气，随后给我整理了一番领带，我是组长了，上班都得穿西装。整理的时候，她那副模样无疑很认真、很妩媚，仿佛真的一个小妻子一样，“好了，走吧！”

哎，有点一去不复返的意味，骗人啊。

尤小萍很自然的挽着我的臂膀，和我一起进入内厅，东张西望了一番后，给我指了一个五十岁左右，戴着眼镜，提着行李包在等待的女人飞快道：“那个就是我的姑姑，叫钱春宁，我叫她宁姑姑的，你要和我一样叫。”

走近了，尤小萍松开我，扑了过去，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等到她们抱完分开，我说：“宁姑姑好，欢迎回国。”

宁姑姑露着笑容：“你就是小才？不错，一表人才。”

“过奖了，我给你提行李吧！”

我接过行李，尤小萍把车钥匙给我说：“你先走，我和宁姑姑说说话。”

尤小萍估计是跟宁姑姑做些思想工作吧，又不想我知道内容，所以让我走快点，我觉得没所谓，知道的多未必好。

我先回到车里，把车倒出来，她们走到了，我下车给宁姑姑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我又给尤小萍开车，继续做请的手势。他好像有点儿太过于入戏了，宁姑姑那个欢喜的表情令我不寒而粟，她对我满意的很啊！

我上车后，尤小萍对我说：“亲爱的，先找个饭店吃饭，去那些农家饭店，直走第二个路口转左就有一家，快点，宁姑姑饿了！”

“行，没问题，亲爱的。”恶心啊。

按照尤小萍说的，我把车开到一家叫“佬佬”的山庄。

进了包间，宁姑姑翻着菜牌点菜，点完开始预期性的问我一些问题，比如我父母身体好不好？我工作顺利不顺利等等。当然，也问了另一些问题，比如我和尤小萍何时要孩子，那会儿尤小萍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我亦感觉无比尴尬，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宁姑姑说：“都不愿意的表情，你们老大不小了吧？结婚生子多正常一件事，小萍难道你想当高龄产妇？小才难道你希望你老婆冒险？”

尤小萍说：“宁姑姑，这些事情我们会想的，你就不要劳心了！”

宁姑姑不悦了：“说什么话？让我不要劳心？”

“宁姑姑。”我帮尤小萍和我解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抽烟，我要把烟戒了。才能……让小萍怀个健康的孩子对吧？快了，我就快戒成功了！”

宁姑姑没有再说什么，尤小萍则给我一个感激的目光。

饭菜很快上来了，才吃一半尤小萍就对我说：“你快到上班时间了！”说完，转向宁姑姑说，“他工作忙没请到假，宁姑姑你不要生气，我有假，今天我陪你。”

宁姑姑说：“不生气，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去吧去吧！”

我没吃饱呢，去什么去？

尤小萍急着让我走，两点钟都没够呢！不过仔细一想，我想起来了，这儿是郊区，两点半还不一定能赶回去。当下，我匆匆把饭扒完说：“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上班了，再见。”

宁姑姑说：“小心点，晚上见。”

尤小萍说：“顺便把单买了！”

无语，怎么是我买单？

我拿了消费单走出去，到柜台买了单，八百块。

打车回到公司，迟到十分钟，幸好我是领导，而且不怕陈大良。

点了根烟抽着，看着窗外隔壁的高楼大夏，突然手下人敲门告诉我到部门会议室参加会议。是陈大良组织的会议吧？冲着给凌倩找麻烦的目的，我不着急，悠哉悠哉抽完一根烟才走向位于二组的会议室。但一进去我就郁闷了，坐在中央的并非陈大良，而是凌倩。

“架子很大啊。”凌倩指着我对她的秘书说，“给这个没规矩的人记个过。”

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发现东北汉子、陈大良都在，以及其余三个组的组长，还有助理。我那个组没有助理，宁凝离开后没能及时招一个回来。

凌倩目光冷冷扫了所有在会的人一眼，然后缓缓道：“你们的纪律性真不怎样，当然了，这些问题从上而下都有责任，但是。”凌倩指着陈大良，“你该负百份之五十，身为领导没个领导样，就知道公报私仇给手下人穿小鞋，我之前就严重警告过你，凡事要调查清楚才下结论，看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陈大良冒一脸糊涂。

凌倩指着东北汉子说：“你说说打架的事，到底怎么个来龙去脉。”

东北汉子随即昂着脑袋说：“我得罪过陈经理，他一直想弄走我，后来说给我个机会，条件是揍陈枫一顿，揍完了他以后都会罩着我。”

我好惊讶，这什么事？谎撒的太大了吧？

陈大良更惊讶，转向凌倩解释道：“凌总，这个事不是这样的，在我办公室当时就不是这么说的，陈熙可以作证。”陈大良把目光投向我，这个卑鄙无耻的小贱人竟然还想我帮他作证说好话，做梦去吧，对他，我只会落井下石，把他往深渊踹。

凌倩对我说：“陈熙，你说说。”

我对着陈大良冷笑，一字一字道：“东北佬说的是真话。”

凌倩对着陈大良拍手掌：“引咎辞职吧，就现在，立刻回去打辞职信。”

“我。”

“不要解释了，烦，就这样。”

陈大良黑着脸离开了会议室，凌倩随即宣布散会，她带着一个耐人寻味的冷笑走了出去。然后，各个组的同事亦相继走了出去，东北汉子走最后，因为被忽然想明白了的我拉住了，我问：“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凌总一伙合起来坑陈大良是不是？”

东北大汉推开我，没有回答，不过他的表情已经足够给出答案，是。

默默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心里既兴奋，又失落。兴奋是，陈大良那个灭绝人性的扫把星终于被赶出擎天集团。失落是，凌倩残酷的栽赃手段，有个这样的上司背脊骨发凉。像我们这种小职员，只能无条件地被利用，东北汉子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抽完一根烟，我开始投入工作，大概忙了一个小时吧，尤小萍一个电话打进来说：“亲爱的，我在后街的商城等你下班，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吃完到处逛逛。这是宁姑姑的意思，她现在在睡觉调整时差，报告完毕，我挂了哈。”

他让你叫亲爱的叫得那么顺口，晚上再收拾你。

挂断电话，我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但才过了半个小时，手下人就忽然告诉我，凌倩宣我去她的办公室一趟。虽然不知道做什么，但我是必要要去的，而去到了，凌倩坐都不让我坐，直接皮笑肉不笑对我说：“陈熙，已经过了一天，你该给我答案了！”

我笑道：“一天而已，你着急什么？”

“我已经把陈大良弄走，只要你选一个，我就帮你坐上陈大良的位置。”

用高薪高职诱惑我啊，看她一脸奸恶我就想踹她：“那么你希望我选那个？”

凌倩笑道：“我当然希望你三个都选择，可以一个一个来。”

“你去死吧！”

说错话，凌倩抓起笔筒就砸我，距离一米，我竟然能闪过。然而，闪过了笔筒，却没有闪过尺子，脑袋被抽了一下，痛疯了。

“我之前说过，你要小心和我说话，去把笔筒捡回来。”错就要认，捡就捡吧，不过已经砸烂，我才捡回来凌倩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说：“这个笔筒是我从美国定制回来的，价值一千美金，从你下个月的工资里扣。”

“一千美金？你当我白痴啊？”

“就一千，不服气你买个一模一样的回来。”看我想去翻垃圾桶，凌倩随即把垃圾桶勾进桌子下面说：“你弯腰拿啊，我穿裙子，你一拿我就喊非礼。”

他有病，喊我上来吵架？浪费时间，而且还亏，一千块美金啊：“凌总，你要是没有正经事说，我走人了！”

“说你的选择，陈大良的位置我给你留着，明天早上十点前答复，否则我从别组提拔一个上来，你自己想吧！”

丢了一千美金，啥好处没得，是不是特别丢人？是，所以离开前，我真的弯腰看了一眼。凌倩穿的真是短裙，不过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但为了刺激凌倩，我露出色色的笑容道：“哇，凌总，原来你喜欢穿红色的小裤衩。”

凌倩找东西砸我，那会儿我已经冲出办公室，她只砸中门。

其实我能立刻答应凌倩，但是怕答应的太轻易出问题，凌倩太聪明了，我必须等到最后一刻，而且要做出迫不得已的模样，否则她会怀疑。就算明天，我都要和她吵一架再答应，不吵白不吵，她又不能把我怎么着。当然，我承认我有点心动，陈大良的位置有配车开，福利好的吓人，坐稳固了财源滚滚。

财源滚滚不是假话，是真的，销售策划是凌倩领头，而凌倩兼顾的工作多，所以有许多应酬都需要陈大良代她去。应酬啊，是个人都知道这是灰色收入的必须过程，如果我坐上那个位置，因为和凌倩的微妙关系，不管谁贿赂我都照收不误，让凌倩替我擦屁股，哼哼，利用我不是那么好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