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无生门如今和他们一条战线,不然,京城难以安宁。
年三十的晚宴,按理应该隆重,今年却办的极为低调。宋家不来,许多后宫家眷的大臣也都推辞未入宫,倒是清净许多。
程诺听歌赏舞乐得自在。她巴不得人越少越好,好歹吃顿安心饭。至于演出钱,有没有人看都那么多。
宋絮许是挂念着宋家的事,神情倦倦,萧正也是兴致不高。宴会遂早早散了。
程诺、萧景才回到王府,就听林伯说道:“王爷、娘娘,宋府那边出事了!”
萧景置若罔闻,反倒是程诺好奇地问:“出什么事了?”
林伯回:“听说宋大小姐气息突然没了。宋夫人抱着她哭了一个多时辰,受了刺激发疯,在府里乱跑,跳井自杀了!”
程诺大惊,略有难受的皱眉,“真的?”
她知道宋轻嫣她们不会好的太快,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花卿忙着演出,一直在花楼,这件事肯定不是他做的!
程诺看向萧景,试探的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萧景回答果断,“不用!”
已经断绝关系,这会儿去看,岂不是有幸灾乐祸之嫌!
萧景不去,程诺自然不回去凑热闹。可惜死的不是宋轻雷。
程诺有几分怜悯宋轻嫣,她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程诺一路走的出神,连什么时候进的房间都没察觉,只就近坐在椅子上思索什么。
直到萧景递上拧好的湿毛巾来,程诺恍然回神。
“想什么?”萧景在他身边坐下。
程诺擦了把脸,说出心中的疑惑,“宋轻嫣和宋夫人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想她们死的人,并不是心血来潮,怎么能算快?”
程诺顿了片刻,眼珠子提溜的转,“你说,这次落进下石的人,会不会就是当初推宋轻嫣和我坠崖的人?”
萧景不敢确定的摇头,“不好说。推你们坠崖之人有武功,除非证明她有武功,才有可能是一个人。”
程诺很快想到了主意:“这好办,让荀霍深夜去试探一下,顺便去乞丐那拿消息!”
宋夫人再疯癫,也不该跳井,她的大儿子还在呀!得搞清楚她是怎么跳下去的!
萧景当即差荀霍潜去宋府。
“快子时了,我们要守夜么?”
程诺望着外头的天色,有些犯困。她可没有守岁的习惯。以往最多看完联欢晚会就睡觉了。
当然很快就会被爆竹声吵醒!
“睡吧,又不是孩子,没必要守岁。”萧景看出她的疲惫,这两天奔波,累到她了。
程诺不喜欢闻炭火味,屋里没有放火盆,被窝里的汤捂子已经将被窝暖热。
程诺唯一庆幸萧国偏南方,冬天不至于太冷。
厚重的被子带来的燥热,被萧景身上的温温凉抵消,很舒服。程诺抱着他,不舍得放开。
“二哥哥,你年后要去给你师父拜年么?”
秦陌寒那么有趣,他老爹一定更有趣!
“往年都是初五出发,之后常住。今年我们早点去,晚些回来。”
“好啊,我无所谓,就怕你呆不久。”
才聊一会儿,程诺已经闷闷的有了睡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荀霍依照萧景吩咐,一身黑衣蒙面,到了宋府巷子口。那乞丐果然很敬业的躺在角落睡觉。
荀霍过去唤了两句。乞丐不情愿的睁了睁眼,嘴里嘀咕,“大过年的还来折腾人。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事多。”
荀霍蹲身挑起他的破棉絮,指向宋府:“里头什么情况?”
乞丐抓着破被裹紧身子,只露个头道:“里头可热闹了,一会儿哭一会儿叫。大过年的死人,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怎么死的知道么?”
乞丐缩了缩身子,眼睛下意识地瞟向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不好说,那宋大小姐,自从昏迷就没醒来过,光大夫就换了十几个。”
说着,乞丐往荀霍凑了凑身子,“我听那些出来的大夫抱怨,说什么不应该。宋大小姐服了那么多药物,怎么着也该活了血,醒一醒。这般一直昏睡不行的,还真没见过。”
“今晚,那大夫一检查,身体都凉了,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我听那大夫出来后悄咪|咪的嘀咕,说应该被人下药了,不然不会就这么没了。但是查不到问题根本,他没敢说。”
“我听着好奇,又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就溜后院墙头看热闹。嘿!你猜我看见什么?”
乞丐越说越兴奋,“我看见那宋夫人疯疯癫癫的往后院跑,嘴里喊着‘嫣儿等等我’。我眼睛一瞄,瞧见井口有东西掉下去,像个人形。
宋夫人一看那东西掉下,紧着跟就下去了!吓了我一大跳。我赶紧溜了!”
说完,乞丐笑嘻嘻道:“你看我在这都猫了半年了,你回去和你家主子说说,让我挪个地呗。我担心有杀身之祸!”
荀霍丢了一袋银子过去,“去过个好年吧,别守了。”
“谢了!”
乞丐得了一包银子,麻利的卷铺盖走人,风一般溜了。
荀霍拍拍被他扫到的衣角,起身看向高高的墙头,里头隐约有哭声。
他一个纵身跃上墙头,往那处安静的后院而去。
宋夫人、宋轻嫣相继去世,宋执命宋轻雷连夜寻人作法事。宋轻雷不得不赶往最近的寺庙请人。
宋执这边安排人安置两人尸体,老眼含泪,一夜苍老了十岁。
宋轻柳原本守在宋轻嫣床前哭哭啼啼,宋执听到实在心烦,便命她回去休息。
宋轻柳哭的不能自已,抹着眼泪回院。小翠赶去准备温水。
宋轻柳才进屋,一道寒光扫过,直逼她来。宋轻柳手下一紧,袖中出来一把短匕首,一瞬便挡住了飞来的剑刃。
“谁?”
一身厉喝,完全听不出软糯,素来惹人怜爱的眸光满是凌厉的杀意。
剑再次划过,宋轻柳退后一步躲过,匕首反逼向黑衣人,直将他逼近屋中,门“砰”的关上。
荀霍见她招式收放自如,干净利落,完全就是练家子。现在又想将他困在房中……
荀霍只负责试探,如今有了结果,只应付两下,直接破窗而出。
提着热水回来的小翠忽地看见黑影溜出,上了屋顶离开,慌忙跑进屋,“小姐,你怎么样?”
宋轻柳坐在地上,手臂上有一道伤口,正留着鲜血。
“小姐你受伤了,我去告诉老爷!”
小翠转身就要走。宋轻柳抓住她,紧抿的嘴唇泛白,就连脸在月光下更显苍白。
她摇摇头,“别去,爹正为了母亲、姐姐的事情伤心,不要再麻烦他了!帮我处理伤口。”
小翠受惊的只知道连连点头应下,“好好好!”
她匆忙倒了热水,又去找药膏处理伤口。
“小姐,咱们这儿没有止血药,上次的药膏夜用完了,奴婢去药店再买些。”
“等等!”宋轻柳叫住她,“别出府了,你去看看花卿公子回来没有?问他借些药膏。”
“好!”
小翠转道去寻花卿,还未到花卿院子,就见花卿才从小道回来。
“花卿公子!”小翠匆忙迎上。
花卿将她的焦急收入眼中,“怎么了?”
小翠回:“二小姐被刺客刺伤,她不想麻烦府里,不让找大夫,您这里有要么,奴婢借些。”
花卿闻言多了着急,“有,你先回去,我等会儿送过去。”
小翠担心宋轻柳伤势,便先回去了。
花卿很快拿了要紧随而去。
宋轻柳房中已经亮了烛光,原本干净的水盆里染了红色。
一向娇小柔弱的小姑娘,此刻正一点一点清理伤口,沉着冷静的令人发指。
“小姐!”
宋轻柳闻声收了厉色,抬眼间依旧是无助柔弱的小姑娘。
“小姐,花卿公子来了!”
小翠看着那被血渐染的盆,忙端走,“奴婢重新换盆新的来!”
后跟来的花卿扫见满盆的血腥味,进屋时眸中多了担心。
“你怎么受伤了?”
宋轻柳还没来得及放下衣服,花卿已经到了跟前,小药箱放到桌子上,里面是满满一箱药。
“我把能用得上的都拿来了。”
花卿拿开她慌忙遮掩的手,坦坦荡荡的帮她上药,“你都受伤了,没必要在意细节。”
宋轻柳放下手,垂头有些不自然的道谢:“谢谢。”
花卿仔细地上下包扎,“你这伤口,是剑伤?”
宋轻柳点头:“是!我刚刚从前院回来,屋里藏了名刺客,冲着我刺来,我尽力多了,还是被伤了。要不是小翠出声惊动他,我怕是随姐姐去了!”
小翠进来也道:“那黑影唰的一下就走了,吓死奴婢了!”
花卿处理完伤口,前去洗了手道:“宋府多事之秋,怕是有人趁机生事,二小姐日后还是药小心为好。这件事还是告诉宋大人妥当!”
“嗯。我明白,只是今晚府里事情太多,我这小伤,不能再让爹爹分心。”
宋轻柳面染忧色,一瞬红了眼眶,泪水不停的打转,“原本好好的家,不过几个月,就这般模样,大家心里都难受!姐姐她才十八就香消玉殒。我怕是也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