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种嫉妒感,他又不能在轩轩面前表现出来:“辰辰呢,是你的干爹,爹地呢,是跟妈咪一起生你的人,儿子,这是不一样的。你的干爹会娶老婆有孩子,爹地却只有你跟妈咪,不会再有别的人。干爹不能整天陪着你,爹地却能整天陪着你玩儿,你想要什么,爹地都可以给你买。爹地比干爹会更疼你,你要记住这一点。”
黎川这算是在给轩轩洗脑了,轩轩半懂不懂地点点头:“爹地会比辰辰更喜欢我,对吗?”
“对,爹地会比辰辰更疼爱轩轩一千倍。”黎川直接亲了轩轩一口,轩轩也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爹地,我要你抱,这样妈咪就能一起喂我们吃了。”
“儿子真聪明。”黎川让轩轩坐在他腿上,一大一小就都瞪着眼瞧着白锦,“嗷嗷待哺”。
白锦又想把黎川踹地上了,他知不知道什么叫言传身教?怎么能在轩轩面前这么“诋毁”江辰?
及至出院很久后,白锦才得知了夏尔若的近况。
夏尔若绑架轩轩,逼白锦跳楼,又一手策划了三起针对白锦和轩轩的事件,自然是被刑拘了。但经过精神病专家鉴定,夏尔若已经精神失常了。尤其是在以为白锦“死了”以后,就彻底的疯了,整天疯言疯语,连人都不认得了。
后来这件事捅到了媒体那里,又掀起了一股巨大的“全民谈夏尔若”浪潮,只是夏尔若却再也无法“享受”这种全民关注的“璀璨”之感了,她现在每天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哼唱着那些曾让她受过无数人追捧的歌曲。她会落得这个下场,也够让人唏嘘的。
宋煜会来找她,白锦一点儿也不意外。
傍晚的日光依旧带着灼热的暑气,但咖啡馆里却是一片清凉,白锦跟宋煜临窗而坐,两个人都望着外面,白锦喝了一口咖啡:“你约我出来,是有话要说吧?”
宋煜面色忧郁,再无之前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也是毫无精气神儿,他转头看着白锦:“我是来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是我那天私自接走你儿子,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宋煜说完,便长长叹了口气。
白锦轻轻摩挲着咖啡杯:“即便不是你接走轩轩,夏尔若还会想别的办法对付我。她恨透了我,不把我置于死地是不会甘心的。我也听晓晓说了,是你在夏尔若的刀下救了我儿子。这样,我们也算是扯平了。”她略顿,“不过,黎川会不会就这么算了,我说了不算,因为我阻止不了他。”
黎川跟宋煜之间的恩怨,也不是她一句话就能了事的,她也没打算插手其中。横竖,黎川是不会吃亏的就是了。
“……小若,她疯了。”半天,宋煜才又开口,目光充满迷茫跟伤心,“我昨天才去看过她,她却连我都不认得了……”宋煜声音有些哽咽,“医生说她一直在找我,让我带她回家。可是她却说我不是宋煜……因为我不要她了,所以,她不认我了……”
“你恨我跟黎川吗?”白锦问,夏尔若会变成这样,全是她跟黎川之故。虽然她并不感到内疚,可看到宋煜这副样子,还是问了。
“恨!”宋煜不加掩饰地说,“要不是黎川为了你抛弃了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你们一步步把她逼疯的,是你们让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捂住脸,“还有我……是我抛弃她,不管她的。如果我还在她身边,她就不会这么钻牛角尖,不会这么偏执,不会精神失常……”
白锦手指敲着桌子:“就算你当时真的在她身边,她还会变成这样。”
“你……”宋煜的火上来了。
白锦看着窗外,飞机在空中拉过长长的白线:“夏尔若是一个永远不知足的女人,得不到的就是她最大的追求。而你对她的爱来得那样轻易,就算你爱她爱到发疯,她也不会珍惜。而黎川,正是因为她得不到他的感情,所以才对他那么迷恋。她对黎川又是真爱么?我倒觉得,那只是她的不甘心。我说的,你其实都知道。你不过是在自我安慰,你的那些假设根本一条都不会成立。所以,你也别指望我会安慰你,然后说,既然她现在疯了,还只记得你,那你就用自己的一生去陪她吧,陪一个疯子到老到死。”
宋煜真的有些恼火了,这个女人说话就像一把刀子,直接把你的心就那么残忍地切开。
“宋煜,夏尔若疯了,最大的原因,不是我跟黎川,也不是你,而是她自己。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你们早就结束了,你现在对她也不过最多是同情、内疚而已。ok,你要是觉得还爱着她,那你就去陪她吧,也正好可以看看你自己究竟是不是如你想象地一样爱她,是不是能坚持照顾一个疯子一辈子。”白锦已经不想跟他再谈下去了,看看时间,“我老公要来接我了,我走了。”
宋煜没有言语,白锦站起道:“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我也知道,夏尔若疯了,你想我们放她一条生路。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
宋煜一愣,抬头望着她。
“夏尔若已经疯了,我一个正常人不用非要跟一个疯子较真儿。”白锦慢慢说道,“但你要带她离开九原,直到她老死病死,都不准她再踏进九原一步。还有,她要是被黎川撞见,然后被送到无人岛自生自灭,就是她的命了。”
白锦说完便走了出去,留下宋煜一人,他又沉浸到了灰色心情中,只觉心中无比的压抑,却又无法排泄出来。
白锦说得没错,自从他彻彻底底认清自己不过是夏尔若的备胎,她根本对自己一点儿爱意都没有后,他就像喝醉多时的人渐渐清醒过来,对夏尔若的爱那么多年都没有死寂,却在那些个日子里渐渐冷寂。只是,若说完全对夏尔若没有了感情,也不符合他的个性,“余情未了”还是有的。
现在,他也终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跟夏尔若独处了,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们,夏尔若也不会再去找任何男人了。可是,却对他意义不打了。看到夏尔若变成如今的样子,他也心痛,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痛不欲生。
也许,白锦说得不错。他是该试一试,去照顾夏尔若,或许,就能彻彻底底明白自己还爱不爱她。
宋煜按着桌子站起,痛苦的神色因为已经有了决定减少了许多,他也转身离开,桌上空留两个咖啡杯,很快,也被服务员收走了。
…………
时间回扯,回扯到他们还在住院的期间。
白锦身上只是挫伤多,所以,相比黎川跟轩轩,她其实是伤得最轻的一个。黎川则是右手断了,轩轩则是脖子处的伤比较多。
因为要再检查检查,所以这一家子又在医院多住了几天。
医院,也就成了这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的“乐园”。
经过了一番生死,轩轩跟黎川都更黏着她,几乎去哪里,都是一家三口一齐出动。而这几天,也是白锦跟黎川复婚后,不,应该说是重遇黎川后,感觉过得最幸福的日子。当然,没有黎家人来,她会感觉更幸福。
黎老爷子来过一趟之后就没有再来过,黎大伯、黎二伯以及黎四伯都来看过他们,但白锦感觉他们更主要的目的是看轩轩。黎二伯也说了跟袁昕眉同样的话,说轩轩瞧着跟黎川一点儿都不像,直接被黎川怼了回去,更是直接放言,跟他老婆长得像才是他儿子。
袁昕眉跟顾歆臣被秦以涵“毒打”了一顿,许是怕了,没有再来找事。如今黎川醒了,他们更不敢来了,因为那大概就不是被“毒打”那般简单了。
不过,虽然黎老爷子没有来过,却是一样能给他们“添堵”的。
彼时,轩轩正让白锦跟黎川坐在一起,他趴在桌子上画着“全家福”。黎川搂着白锦的腰,头更是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极为“乖巧端庄”的样子。桑经瞧着画风有些怪异,但三爷一家三口都不觉得,他也就不好直接说出口了。
“你这样不累吗?”白锦终于问道,他比她要高很多,现在几乎是半屈着身子靠在她肩膀上,白锦瞧着他都累,也不知道他干吗非要这么别扭地待着。
“不累。”
当事人都不累,她这个借肩膀的也不好意思说累了。
“三小少爷。”门口传来羊叔的声音,他恭敬地站在那里,黎川这才抬起了头,但马上轩轩就嚷道:“爹地,我还没画好,你别动!”
“轩轩,一会儿再画,叫伯伯。”白锦对羊叔还算客气。
“伯伯好。”轩轩叫道,因上次去做亲子鉴定,就是羊叔陪着他还有爹地、妈咪一起去的,所以,轩轩倒是认得羊叔。
“小小少爷好。”轩轩既是黎川的儿子,羊叔自然是要称他一声“小小少爷”。
“儿子,继续画。”黎川又一头躺在白锦的肩膀上,让白锦甚是无语,她好想说自己的肩膀要被他压酸了。
轩轩得了老爹的“指令”,又开始低头画。
“是爷爷让你来的?”黎川微微眯眼问道。
羊叔瞧着这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样子,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可是,黎老爷子让他做的,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会不打折扣地去做。
只是他还未说,白锦扭头便瞥见门口若有若无地飘荡着一截蓝色的裙子。她又瞧着羊叔,看得羊叔直心虚。
“怕是爷爷放心不下,让羊叔带人来看你了。”白锦冷声道。
那蓝色的裙角似乎一颤,接着一个人就被黎晶扯了出来。
白锦一瞧见黎晶这个没脑子的货又上赶着来找骂,便心中不悦起来。上次她因为有伤在身,被黎晶跟马晓珍这对母女趁机打得浑身是伤,这笔账还没跟她们算,她居然还敢来,还敢带着那个女人来!
简婷。
被黎晶扯出来的人就是简婷。
简婷穿着宽大的孕妇装,明明肚子还不明显,却昭告天下似的,这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孕妇,怀了黎川的孩子吗?
简婷局促地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不安,碰到白锦犀利的眼眸,更是吓得手脚发软。
这个女人很可怕,简婷在被接回黎家的第一天便深深地感觉到了,似乎黎家的人也都怕她。
黎晶一瞧白锦的脸色变了,顿时就有种报复的快感,她挽着简婷的胳膊说:“哥,婷婷知道你受伤住院了,着急得不得了,所以爷爷就让我跟羊叔带她过来看看你。婷婷还为你煲了大半天鸡汤呢。婷婷,你快端给我哥去喝。”
简婷一看到黎川,那情愫依旧是遮掩不住地往外冒。
黎川一瞧见简婷时,脸立刻结了冰碴,瞬间,屋内又有一种乌云罩顶的感觉。
白锦却轻握一下他的手,下了床,来到简婷跟黎晶面前,忽然就如春风化雨一般地笑道:“你来看看就来看看,你现在可怀着孕,要处处小心才是。煲汤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出个好歹,没人担得起。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生下孩子,爷爷定当他是亲孙子看待,绝不会亏待了他。”
她的一席话不仅让简婷不敢相信,就是黎晶都愣住了。
白锦还接过简婷手里的饭盒:“这鸡汤我就收下了,我一直住院,没有时间给黎川做些有营养的东西吃。劳你费心了,我一会儿就给他们父子俩尝尝。”
简婷攥着饭盒舍不得松手,黎晶却是将饭盒一把抢过来:“这是婷婷用了大半天,只给我哥一个人做的,凭什么要你喂给我哥和你儿子吃!喂我哥,也该是婷婷伺候我哥吃!”
白锦点了下头,做恍悟状:“既然简小姐想要亲自喂给我老公,那你去吧。”说着,她便闪开了身,还将轩轩招呼了下来。轩轩瞪着黎晶跟简婷:“你们这群坏女人,又来跟我妈咪抢爹地!你们走!”
“轩轩!”白锦呵斥一声,搂住他肩膀:“阿姨是来给你爹地送鸡汤的,不许骂人。”
黎晶见白锦真不拦着,哪里还管什么,将简婷往黎川的病床前一推:“去喂我哥呀……”
简婷看着黎川冰寒的眼神,心又一次沉到了谷底,可她就是不甘心。她一步步走到黎川面前,哆嗦着手将鸡汤放在桌子上,声音也是颤抖的:“三爷,我炖了一些鸡汤,你趁热喝。”
黎川低眸看了一眼,见那饭盒正压在轩轩画的画上,冷凝着声音道:“拿开。”
“三爷,我……”简婷都要哭了。
“拿开。”黎川又说了一句,吓得简婷拿了起来,随后,他又低低说了一句,“然后,滚。”
简婷攥紧了鸡汤,低着头站在黎川面前,眼含热泪,端得是一副实实在在的可怜相。
“砰”的一声,饭盒滚落在地,鸡汤洒落了一地,黎川抬眼瞧着简婷:“带着你的孽种滚出去。”
简婷心上又像被活活刺了几箭,她一步步后退着,最终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哥,你怎么能这么对婷婷!她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不是孽种,爷爷说,婷婷是个好女孩儿,要你一定为她负责!黎家愿意养她和你的孩子一辈子!”黎晶是故意对着白锦这么说的,不过她也终于学聪明了,在黎川发怒之前,就先跑出去追简婷了。
“三小少爷、三小夫人,董事长有话让我转告你们,三小少爷与三小夫人的房间已经打扫出来了,董事长希望你们出院后就搬回黎家大院住,董事长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希望儿孙都环绕膝下。三小少爷、三小夫人能带着小小少爷一起回去住,董事长跟三少夫人一定都会很高兴。”羊叔交代完毕便转身离去。
屋内的气氛又凝结起来,白锦心中冷笑,黎老爷子真是见不得他们一家好一点儿啊,这么快就又出招了。不光让简婷来让他们心塞,想让她跟黎川再次产生嫌隙,还“主动”要求他们回黎家住。也许黎老爷子以为,她一定不会同意带着轩轩回黎家住,一定会跟黎川因为此事再次爆发战争,只是黎老爷子不知道,黎川早已打定主意要带她跟轩轩回去住。
满地的鸡汤,满屋的鸡汤味儿,黎川沉着脸不说话,轩轩有些害怕地看看他,又看看妈咪。
白锦领着轩轩走到床的另一边,伸手摸着黎川硬硬的头发:“我们回家吧,这里太闹腾了,我和轩轩都不喜欢。”
黎川抬头看他,眼中滑过一丝不可置信,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没有生气。白锦挑眉:“你还想着吃鸡汤?那我回去天天给你做如何?”
黎川伸手抱住了她,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我想吃你做的胡萝卜。”
“你想吃,我就给你做。”白锦的眼神柔软了下来。
她并不是不在意,而是更加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跟黎川好好地在一起。简婷不过是他的过去情史,她要的,是他们现在,以及未来。
黎老爷子想要拆散他们一家,也要看看他能不能拆散得开。
…………
当天,黎川跟白锦就带着轩轩办了出院手续。白锦也让黎川“如了愿”,又做了一桌子的胡萝卜盛宴,看得小薇瞪大了眼,这么多胡萝卜……是要吃到吐吗?
黎川跟轩轩坐在一边,黎川再一次看到了“萝卜开会”,此时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说想吃胡萝卜,只是想要讨白锦欢心,没想到他这个老婆这个实在,真的以为他想吃胡萝卜,又做了满满一桌!
她真的不知道,她上次做的胡萝卜“满汉全席”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现在,这阴影又扩大了,他想,这辈子,再跟她说他想吃胡萝卜,他就是脑袋有问题了。
“爹地,爹地,怎么都是胡萝卜,我想吃别的。”轩轩噘着嘴说。
“爹地为了救妈咪受了重伤,爹地连鸡汤都不吃,只想吃妈咪做的胡萝卜,我们今天就陪着爹地吃胡萝卜。”白锦走过来说道,盛了一晚胡萝卜鸡蛋汤给黎川,随后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尝尝,比鸡汤的味道如何?”
黎川算是见识到了白锦的嫉妒心,简直是太可怕了,嘴里说着不在意,可做的每件事都表示她很在意!
以前觉得她为自己吃醋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如今总算是尝到了,简直让他觉得毛骨悚然。以后不光胡萝卜是他的阴影,鸡汤更会是他的阴影!
黎川喝了一口,还要违心地说好喝,桑经瞧着忍不住转过身,肩膀耸动。
最难熬的时候终于过去了,因为轩轩没吃多少,白锦还单独给他开了小灶,吃得他肚子圆滚滚地才爬上床去睡觉,只苦逼了黎川,满肚子的胡萝卜,已经到了想吐的地步。
晚上,白锦站在院子里,望着群星璀璨的星空,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只手臂搂住了她的腰,熟悉的气息便环住了她,她顺势就靠在了他身上。
“你真的不生气?”黎川吻了她的脸颊一下,问道。
“我生气有用吗?”她说,“就算我生气,你只会逼着我面对你。”
黎川看着她那柔美的面庞:“你怨我?”
白锦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伸手搂住他的腰,靠了上去:“以前怨。”
“现在不怨了是吗?”黎川浅笑。
白锦抬眸看着他:“黎川,你以前的那些烂情债,我可以不计较,但你以后若还敢招惹烂桃花……”她顿了顿,咬重最后几个字。
“你想对我怎么样?”
“把你踢出我的世界,继续好好生活下去。”
“我进来了,就没有想过要出去。”他凝眸说道,沉沉的,落入她的心底,便拂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她听着他的心跳,强壮有力,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既然黎老爷子都发话了,让他们回去住,也就更没什么好犹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