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扁郎愣了一下,双眼眯成一条缝,射出毒光,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冷冰冰地说:“萧昆仑,你死定了!”
我毫无畏惧地接住他的毒光,说:“七色蛊丢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和你父亲协商好了,你来找我之前,应该找他问清楚。”
麻扁郎袖子动弹,溜出一条翠绿的毒蛇,缠在他的手臂上,毒蛇细长,绿色身子上还有点缀着黑点,时不时吐着信子。
是树藤蛇。
夏天藏在树上,很难发觉。一旦发动攻击,就会从翠绿的叶子中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猎物致命一击。
麻扁郎走上前两步,树藤蛇舒展身子,距离我的眼睛只有二十厘米,只要麻扁郎松手,树藤蛇毒液射出,我的眼珠子就要瞎了。当初,麻火心的眼睛沾到毒血,最终双目失明的。
我咽下口水,额头上沁出冷汗,鼻尖上也有汗滴。
麻扁郎说:“你想用个石头蛋骗我家的七色蛊,我不是我阿爸,没有老眼昏花。青崖峒整个寨子的人,没有人敢偷七色蛊。除了你们之外,不会有别的人。我给你五分钟考虑。”
我心中大骂,你家老子好歹知道土卵贵重,你倒是个有眼无珠的变态。你们七色蛊跑了,赖在我头上。我到哪里给你弄回来啊。
我以前养毒虫,毒虫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忙着求偶交配,为争夺配偶,常会发生厮杀。想必人也会这样。
我直冒冷汗,心里想了很多个办法,但是要凭空变出七色蛊,难度着实是太大了。
我问道:“给你另外的蛊虫行不行,我身上有三尸蛇蛊,能不能给你当聘礼?我再想办法帮你找七色蛊。”
麻扁郎右手故意抖了一下,说:“我苗人娶亲,用侗人的蛇蛊,你说行不行?侗人的蛇蛊,如何能比得上我青崖峒的七色蛊。还有四分钟,狡猾的汉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耍滑头。”
我心中叫苦连天,树藤蛇信子越来越近。麻扁郎不可理喻,要想说服他已是不可能了。我默默催动三尸蛇蛊,心中大喊道:“三尸蛇蛊,树藤蛇要杀过来。帮我把它镇住。”
我感到皮肤隐隐有些刺痛,三尸蛇蛊的煞气散开,就裹在我的身上。
我双眼盯着树藤蛇的绿豆大的眼珠子,微微晃动脑袋,忽然猛地睁大眼睛。
麻扁郎手中的树藤蛇身子快速一缩,后退了二十厘米。麻扁郎嘴角稍稍翘起,狞笑道:“果然有几分邪气。我养的树藤蛇都被你镇住了。好,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为难你。你不讲道义在前,那就别怪我了。”
麻扁郎收回树藤蛇,负手而立,并没有恼羞成怒,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欣喜。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以为他会拿出更多的毒虫,结果竟然就此罢手。
“什么意思!你怎么忽然高兴起来了。”我有些糊涂了,难道麻扁郎忽然有了慈悲心,变成活菩萨了。
麻扁郎看了我一眼,神秘一笑,说:“过两天,我的那个妻子就会上门,没有七色蛊,她铁定不会留在青崖峒。说不定还是个丑八怪,走就走吧。跟你一起的那个假小子,模样周正,留给我当老婆,我很欢喜。”
麻二雷错愕片刻,随即破口大骂:“你个死变态,要把男人变成女人。你太变态了。”
麻扁郎没有搭理麻二雷,眼睛贪婪地看着我。我心中明镜似的,麻扁郎已经看出小玉刀是女孩之身,而且瞧出小玉刀是个美人胚子,已经生了坏心眼。
他用树藤蛇逼我,我没有办法交出七色蛊。他以这个理由为借口,强占小玉刀。真是用心险恶,手段毒辣。
我忍不可忍,骂道:“你跟你老子一样,一个贪图我的宝物土蛋,一个贪图美色。你的作风,更让人恶心了。咱们爷们的事情,有本事冲我来。”
我身子剧烈挣扎,双手被绳子勒出了血痕。
“你们进来吧。”麻扁郎达到目的后,大喝了两声。两个看守从外面走了进来,畏惧地看着麻扁郎,站在一边待命。
麻扁郎说:“天马上就要黑了,在他们身边生一盆火,别让他们冻死了。”
“这样不好吧……”
麻扁郎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看着他猥琐丑陋的背影,我只觉得心口犯恶心,发誓一定不能让他的诡计得逞。
黑夜来临,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祠堂内阴冷无比,大门和侧门不断地灌进冷风。守卫弄了一个铁盆,放在我和麻二雷跟前,架上干柴,烧了起来。
一股白烟散开,火苗直往上冒,关上大门和侧门,祠堂温度开始上升。
“昆仑哥,我怎么觉得胸口有虫子在噬咬。这火像是可能吃人一样。”麻二雷有些憔悴,气力也弱了很多,“蛊虫最怕阳光和烈火,是不是五色蛊发作了。麻扁郎让人放一盆火在这里,明显没有安好心。”
当初蛊神庙遭了火灾,黑白双虫就差点烧死了。麻扁郎派人安置一盆火,烘烤着我们的身体。我们体内的五色蛊也会不安分起来,五色蛊不安分,我们自然会难受。
我说:“二雷,你不要想着五色蛊在咬你,想点别的事情。比如说,我们在吃红烧肉,我们在林间欢快地奔跑,尽快把五色蛊给忘记。”
麻二雷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胸口有噬咬感,但是并不强烈,可能是因为我体内有先天之虫,又或者是三尸蛇蛊的缘由。
麻二雷脸色的绿色越来越浓,最终变成墨绿色。我挣扎叫嚷道:“赶紧给我把火盆移开,我兄弟要是死了,我绕不过你们。”
“谁让你们得罪了扁郎!”看守无奈地说,“不过你放心,这种程度的折磨,要不了人命。”
麻二雷咬牙说:“昆仑哥,我没事。五色蛊噬咬只是给我挠挠痒,当初金蚕咬了我一口,差点把我痛死,我还不一样坚持了下来。我想红烧肉,还有白米饭……”
我眼睛一红,心酸不已,不断地安慰麻二雷。火盆的柴火越来越旺,麻二雷眉头拧在一块,实在忍不住才叫唤一声。好在过了半个多小时,火苗开始变小,五色蛊也渐渐地安分起来。
麻二雷昏睡了过去。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雨滴打在祠堂屋顶瓦片,非常地密集。外面风声雨声很大,祠堂内却非常地安静。看守也有了困意,时不时地打瞌睡。
祠堂的油灯时明时暗。我整个人格外地清醒,深陷困境,必须想办法逃走。我试了试手上的绳索,发现绑得很死,根本没有办法挣脱,要想摸黑逃出去,可能性不大。
就在这时,我身上背着的黑布袋里,忽然有东西在钻动。我没有出声。过了十多秒钟,只见一团绿色东西钻了出来。
正是绿窝头,那只失败了假蛊王虫。
娘哩,它怎么跑出来了呢,我暗暗一惊。绿窝头钻出黑袋子后,轻巧地落在地上,随即一滚,就朝着祠堂里面滚去。
呃呃呃,其中一个看守发出声音。
绿窝头速度极快,贴在一根柱子侧面,藏了起来。等了一会,它又重新滚动。最终到了祠堂的第二重,身子一弹,跳到一张椅子上。
狗东西到底要干什么呢,我的好奇心给吊了起来。
绿窝头在椅子上滚动,随即一跃,直接就跳动了祠堂的神龛之上,然后灵敏地在各个灵位之间钻动。看着动作,非常地娴熟。
绿窝头很快就消失在灵位之间,看不到它在干什么。雨声太大,也听不到声音。就在我以为绿窝头要逃走了,它又从神龛上跳了下来。
落地之后,身子贴着地面滚动。
到了我跟前,我这才发现它身上沾着带颜色的水渍,它的身子较之刚才,似乎大了一圈。身上的水准,还散着蛊虫独有的煞气与怨念。
我脑海闪现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七色蛊不是没了,而是昨晚被绿窝头给吃了。
难怪今早我把它收进来的时候,在竹筒边上发现了颜色鲜艳的水渍。它昨晚晒着月光,肚子饿了,就跑出来找吃的,谁曾料想,它把七色蛊给吃了。八壹中文網
祠堂神龛上,极有可能放在罐子,里面有些蛊虫供青崖峒的寨民祭拜。这会它又想吃东西,便钻出来,把青崖峒神龛上的蛊虫也给吃了。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断合情合理,绿窝头可是蛊王虫,正是吃蛊虫的主啊。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七色蛊是被人偷走了藏在某个地方,却忽视蛊虫也可以做这件事情。
我心中暗骂,绿窝头,你他娘这回把我给害惨了,你吃些稀松蛊虫就可以了嘛。非要把人家镇寨的神蛊虫吃掉,你狗日嘴巴还蛮挑,不是厉害的毒蛊虫,你根本就不吃。
妈了个巴子的,这可如何收场,真他娘见鬼了。
“嘿嘿,有点意思……”冷不丁从哪里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