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睁得大大的,错愕片刻,双手撑着石头,慢慢地站了起来,摇头说:“我不是麻扁郎!”
眼前的女孩子五官非常周正,是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秀发扎在后面,修长的脖子,从她的模样来看,是个小美人,年纪并不大,可能和小玉刀一样大。
她一身红嫁衣,加上她这么询问。
我很快明白过来,这个女孩子是麻扁郎未过门的妻子,也就是他即将用七色蛊交换的未婚妻。
麻扁郎样貌显老,看起来都快四十多岁的人,都可以当这新娘子的长辈了,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可惜。
“那你手上怎么会有七色蛊呢?”女孩子皱着秀眉,吐气如兰地问道。
我身边放着的黑罐子,是昨晚绿窝头吐出来的七色蛊,喂养了几只金蝎子后,已经活了过来。令我惊讶的是,她竟然知道黑罐子里是七色蛊。
转念一想,女孩子能感应七色蛊,而养尸洞就在路边,女孩子上山的时候,察觉到七色蛊的气味,朝养尸洞看了过来,便发现我和身边的七色蛊。
我说道:“一两句话跟你也说不清楚,这七色蛊属于青崖峒的。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到了我的手上。不过我还是要还给青崖峒的。”
那女孩子噢了一声,后退两步,将红嫁衣拨弄了一下,脚上的鞋子沾满了泥土,又问道:“那你认识麻扁郎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她这么一问,倒把我给难住了。
常言道,不要在别人背后说人的坏话。
麻扁郎虽然丑陋怪异,又和我有冲突。女孩子要嫁给麻扁郎,也轮不到我在这里点评麻扁郎为人和样貌。
我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据我所知,青崖峒会用七色蛊作为聘礼。你身穿红嫁衣,应该是青崖峒的新娘子。麻扁郎是什么样的人,你以后会知道的。只是有些可惜。”
女孩子将几丝秀发夹到耳边上,说:“你这个人,真奇怪。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没什么意思。”隐隐之中,已经有些不悦了。
“你这个人才奇怪,咱们素未谋面,我为什么要把话全部说完呢。”我把黑罐子提了起来,也没有给她好脸色。
“郭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慢一点走。哪有出嫁的女孩子如此着急的。”从山路下面走上来一个男子,脚上的鞋子沾满了泥土和杂草,一身灰黑色的衣服,身材中等,留着八字胡,背着一个黑包。
女孩子和中年男子一起上青崖峒,女孩子动作灵活,跑得快一些,所以走到前面来了。中年男子走上来,我瞧了一眼,便打心底鄙视,也就是他,为了一只七色蛊,把女儿嫁给麻扁郎这个变态。
“这位兄弟是青崖峒的人吧……”中年男子话没有说完,忽然愣住,眼睛怪异地看着我,最终变成喃喃自语,“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和我见过的那个人真像!”
我不想和这对父女多说话,礼貌性地说:“我是茶花峒的,我的朋友落入青崖峒手上,我要上去救他们的。”说完话,转身就往青崖峒上面走。
背后传来那女孩子的声音:“叔,这里荒山野岭,人都没有开化,不懂礼貌,没有礼数。我不想嫁给那个麻扁郎,说不定是个丑八怪呢。”
“郭泥,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改口。我告诉你,当着青崖峒人的面,你必须喊我爸爸,别忘了你妈出门前的交代。”中年男子的声音变得苛刻起来。
他们走在后面,对话的内容自然传到我的耳朵来,原来这对父女并非亲生关系,中年男子是女孩子郭泥的后爸。
妈的,我心中大骂,不是自己亲生闺女不心痛,这么小年纪,就送给别人做老婆,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我收住脚步,站在一边,看了一眼中年男子,眼神充满了鄙视。
中年男子和女孩郭泥往上走,超过我的时候。中年男子倒也没生气,冲着我笑了一声。
“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你心中能想到最丑的人,就是麻扁郎的样子。我虽然和麻扁郎有过节,但是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夸张。”我虽然不爽郭泥说话的态度,但是更看不惯中年男子的做派。
郭泥神情一愣,想了片刻,随即带着哭腔,焦急地喊道:“后爸,我不要嫁给一个丑八怪的,我不会嫁给丑八怪的。”中年男子瞪了一眼郭泥,喝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任性。”
中年男子目光又落在我身上,沉着脸道:“宁拆三座庙,不破一桩婚。这次,我只当你任性,你再碎嘴子,别怪我不客气。”
我把黑罐子晃动了几下,说:“我劝你不要太嚣张。你要的七色蛊在我手上,我要是不高兴,直接把七色蛊扔到山崖下面,你此行连个屁都得不到。”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郭泥。
郭泥点头说:“后爸,你要当心点。他手上黑罐里的蛊虫正是七色蛊。而且他身上黑布袋里面,还有三只厉害的蛊虫。”
我不由地侧目,郭泥感应到七色蛊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连我身上带着的蛊虫,也能察觉出来,简直是神了。
中年男子脸上肌肉抽动,并不想向我这个孩子屈服,继续阴着脸说:“你就不怕青崖峒的麻食吗?你就不怕他们放蛊虫毒死你吗?”
我哈哈大笑,摇头说:“青崖峒最厉害的七色蛊都在我手上,你说我会怕他们放蛊毒死我吗?你真是太好笑了。你现在得罪我,我心情不好。七色蛊不会还给青崖峒了,你此行要落空了。”
中年男子眼中射出毒光,右手压在黑包上,手背上的青筋爆出,叫道:“那我就替青崖峒出手,夺回七色蛊了。”
右手一抖,一只五彩缤纷的大蛾子扑腾而出,翅膀扇动,还能看到白色的粉末飞了出来,足足有人巴掌那么大。
粉末散发出来,非常地呛人。
大蛾子呼呼地扇动,转瞬就到了我跟前。我连连后退几步,站在山路边上,右手悬空,叫道:“妖蛾子再上前一步,我就把七色蛊丢到山崖下面去。”
中年男子逼近两步,五彩妖蛾停在两米开外,笑道:“娃娃,你要用七色蛊救你的朋友吧。你敢把七色蛊丢到悬崖下面去吗?我陈俊风最恨别人威胁你。”
我心中暗骂,真被他说中了,我断然不敢把七色蛊丢到悬崖下去,要不然麻二雷和小玉刀就有性命之忧了。
五彩妖蛾扑腾着翅膀,那粉末飞出,只吸入部分,就觉得头晕脑胀,要真落到我身上,滚动几下,我可能要晕倒过去。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断然不能认怂。
从它的形状来看,它并非蛊虫一类,它是有实体。不过它是经人饲养,身体发生改变,粉末也带有毒性,而且攻击性更强。
我呵呵一笑:“我还以为是飞蛾蛊,不过是只大蛾子。来不,你让它上来。我不弄死它,咱就不算爷们。”
既然不能用黑罐子威胁中年男子陈俊风,我直接收了起来,右手压在黑布袋上,毫无畏惧地看着陈俊风,心中默想着该如何震慑那只要命的五彩妖蛾子。
“后爸,你要当心。他黑袋子里,有一只侗人所养的三尸蛇蛊,那是可以媲美苗人金蚕蛊的。” 郭泥焦急地喊道。
陈俊风眉毛一挑,眼神稍稍有些迟疑。五彩妖蛾扑棱着翅膀,并没有上前。一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滚了下来。
“来吧,我倒要看看,五彩妖蛾能不能把我放倒在地上。”我瞧出陈俊风内心的胆怯,声音大了几分。
陈俊风停顿了足足有半分钟,最后右手一挥,那五彩妖蛾扑棱翅膀,飞了回去,说:“我陈俊风不喜欢以大欺小。等进了青崖峒,咱们走着瞧。”
我耸耸肩膀,作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山中起了一阵大风,树叶呼呼作响,云朵堆积起来,天空又暗了许多。山路上面传来急促的跑动声,还有吆喝的声音。
陈俊风与郭泥站在一块。我站在另外一侧的石头上。
“萧昆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逃出去。你不怕我杀了麻二雷,让那假小子当我老婆吗?吆嚯,居然还找了帮手!”麻扁郎飞奔而来,说话的时候,五官剧烈地变幻,右手上的树藤蛇刺啦刺啦地吐着信子。
麻扁郎并没有发觉萧天刑的踪迹,以为我是一个逃走去般救兵的。把陈俊风和郭泥当做我搬来的救兵。右手一挥,一群持刀的汉子,上前围住了陈俊风与郭泥。
“麻扁郎,你绑人的水平太差。我稍稍用力,就可以挣脱开了。你放心,我此行出来,不是为了帮你找回逃走的七色蛊。说起来,我应该算你的大恩人。”我大声地回应着麻扁郎,拍了拍黑罐子。
郭泥闻言,目光落在麻扁郎身上,眼珠子都要掉地上,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不断地摇头,道:“后爸,你一刀杀了我吧。我不嫁给他,样子丑就算了吧,还是一只凶神恶煞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