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食沉默了好长时间,最终点头说:“我不能因为怜惜自己儿子的性命,而舍弃青崖峒的声誉与威名。”麻扁郎大喜。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麻氏父子还真是执拗,心中也开始警惕,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蛊虫,到底是什么样的蛊虫。
麻食对我说道:“萧昆仑,今晚我们去把青崖峒超神蛊虫请出来。明天晚上,咱们再一决高低。我派人送你去吊脚楼休息,绝对不会打扰你休息。”
忽然改变斗蛊日期,麻食并不占理。但是不斗一场,我很难全身而退。
我点头说:“没问题,我等你一天。不知郭泥小姐,你如何安排?”
麻食说:“郭泥小姐可以随你住在吊脚楼,也可以跟随他父亲一起居住。由她自己决定。”
我看了一眼郭泥,郭泥说:“我跟随萧昆仑一起,陈俊风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陈俊风脸色异常难看,袖子一挥,怒道:“等萧昆仑斗蛊输了,我再狠狠收拾你。”
麻食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和郭泥,在一群人护送下,冒着小雨回到了吊脚楼。而麻食与麻扁郎,连夜出了青崖峒。
“昆仑哥,你可回来了。小刀身上忽然多了一只怪虫子,我怎么都赶不走!”麻二雷焦急地说,看了一眼郭泥,微微有些惊讶,又问,“咱们什么时候走?”
我道:“在住一晚,先不急,带我去看小刀。”
小玉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平和。我走进一看,是青蚨子虫,一颗心落地,说:“是追踪用的青蚨子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麻火心师父,放在小刀身上的。青蚨子虫忽然躁动,应该是麻火心出来找我们了。”
麻火心把青蚨子虫放在小玉刀身上,是怕小玉刀出事走失。今日距离我们出门采药,已经过了好几天。麻火心肯定着急,已经找出来,根据青蚨子虫的反应,麻火心应该就在青崖峒不远的地方。
夜深人静,麻二雷、小玉刀两人都各自睡了过去。
我生了火盆,问:“郭泥姑娘,你后爹为什么想要七色蛊呢?”
郭泥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妈妈告诉我,嫁到青崖峒后,就不用跟着陈俊风,还让我听陈俊风的话,还说麻扁郎是个年轻俊朗的少年。我想着离开家,到了一个新地方生活。对我或许是个不错开始,便答应了他们。”
我哈哈笑了两声,道:“看来你亲妈和后爸骗了你。实话跟你说吧,我第一次见到麻扁郎,差点恶心吐了。他道貌岸然,用鬼办法算计我。”
“萧昆仑,其实你身上不止三只虫子?”郭泥并不想谈论麻扁郎,而是换两个话题,“你体内有一只,还有个石头里裹着一只。”
我微微一惊,没想到郭泥只是坐在我身边,就能感觉出来,难不成她有某种特殊能力,道:“你很厉害啊!”
郭泥又道:“麻扁郎明晚用的蛊虫,应该会比七色蛊厉害。你用你身体里面的那只蛊虫,应该可以赢他。”
我越发惊讶,郭泥竟然瞧出先天之虫的厉害,不由地竖起大拇指,说:“你简直就是天才,你是怎么知道我体内有虫子的?”
郭泥说:“我耳朵很特殊,能听到虫子发出轻微的声音。我从它们发出声音判断它们的强弱,一般不会出错。”
原来是天赋异禀,我心中暗想,我还以为是她掌握某种感应蛊虫的方法呢。
我往火盆里加了根柴火,火光升起来,映得我脸色通红。
郭泥忽地瞪大眼睛看着我,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移开目光,不由地叹道:“好像,真的好像。”
“什么好像,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忙问。
“我在我妈妈的一本老相册里,见过一张老照片。”郭泥揉着太阳穴说,“那上面有个人,样子和你好像。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沉默了片刻,重重地说道:“肯定没有关系!”
当年那个抛弃我阿妈和我的男子,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郭泥察觉到我的微妙变化,道:“就当我没说。你这个人,好赖不分!”
我笑了一声,道:“我要是好赖不分,就不会出手帮你,更不会踹陈俊风。”
两人不欢而散。
我心里面甚至有几丝懊悔,郭泥分明就是小姐脾气,做事情不顾后果,我干嘛要帮她啊,真是自找苦吃。
我和衣而睡,半夜的时候,感觉窗户上像是盘着一只巨大的蜘蛛,等我睁开眼看去,有什么影子都没有。
次日一早醒来,小玉刀已经可以下地慢慢走动,吃了两小碗稀饭,力气也充沛了不少。我和麻二雷高兴不已。
到了中午时分,云雾退去,太阳从云雾中钻了出来,整个青崖峒笼罩在阳光下。但我渐渐感觉到,空气中流淌着一丝淡淡的尸气,即便有阳光照晒,这股微弱的尸气,依然漂浮在空中,还有一股令人恶心的气息。
“萧昆仑,他们把青崖峒的超神蛊虫请出来了。空气中正飘着它的怪味。”郭泥毫无感情地陈述,“你用体内那只虫子吧。”
我道:“郭泥小姐,多谢你的提醒。我体内的蛊虫不听我的话。我只能用三尸蛇蛊对付超神蛊虫。我尽力而为,一切听天由命。”
郭泥想说什么,话到嘴巴又收了回去。
阳光朗照的下午很快过去,黑夜来临。
我让麻二雷留下来照看小玉刀,自己走出吊脚楼,郭泥追了上来,道:“萧昆仑,你要死了,我会替你收尸,好生安葬你的,替你守十年坟。”
“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斗蛊还没开始,你就咒我死,咱们到底是不是一个战壕的伙伴!”我没好气地说。
郭泥愣了一下,道:“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安心,难道这话不该说吗?”
“我的亲姑奶奶,我真是服了。”我加快步伐,实在想不通,世上竟有如此说话的人。
我扫了一眼郭泥,她手上紧紧地捏着半片碗。
青崖峒祠堂前的火盆没有点火,而是换成了两个白色的灯笼,远远看过去,格外地阴森。进了青崖峒祠堂,所有油烛都套上了白色的灯罩。
青崖峒祠堂,显得格外幽冷,好像已经步入三九寒冬一样。
幽暗灯光下,麻扁郎穿了一身白衣,小小的眼珠子往外凸出,手上戴了一双黑皮手套,眼前摆着桌子,脚步放着一个竹篓。
麻食与陈俊风远远站着。
“萧昆仑,你胆子不小啊!敢来,算条汉子!”麻扁郎阴测测地说,“今日就让你尝尝我青崖峒的杀手锏。得罪我青崖峒,得罪我麻扁郎,不会有好下场的。”
今晚的麻扁郎,和前几日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更诡异更阴森,身上裹着一层邪气,令人不寒而栗。他说话的语调,配上他的容貌和此刻的灯光,一刹那之间,我感觉这里是阴间,而麻扁郎像是阴间勾魂的小鬼。
我哈哈大笑,说:“我萧昆仑自幼跟毒虫打交道,练就了一身胆气。我这个人,就算是地府的阎王。也不会惧怕他,更何况是你这种小鬼。”
麻扁郎眼睑抽动,白衣挥动,弯下腰去,将竹篓里的一个沾满泥土的罐子拿了出来。与此同时,麻扁郎背后出现了一个八手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