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狗肉也能上席了?但是戴大没这个觉悟,他现在还为自己是西门庆口中的“天下好男子”而自矜。
果然是宰相门房七品官,自己只说了一句是翟总管办事的人,对面这个衣冠楚楚、气昂轩昂、财大气粗的大官人就豪爽地拿出大手笔,可见翟总管的地位。
那颗依附的心就更强烈了,替人办事的热情也更加高涨起来。
如果宋小娘子的事办妥了,翟大官人那边肯定能得个头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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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时包养两个妓女李桂姐、郑爱月。李桂姐每月包银二十两,郑爱月包银每月三十两,50两银子相当于现在的每个月五万元人民币,就是现在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他不但对妓女很大方,对“良家妇女”更是一掷多金。
他和仆妇宋惠莲私通,每次都是现钱交易,他打算和宋惠莲长期相好,花钱为她买下一座宅院;
他给王六儿四两银子买丫鬟,又花一百二十两银子给王六儿买了一座宅院,准备做长久的野鸳鸯;
对身边的闲汉、门客,像外号“架儿”和“圆社”的这些社会底层人物,靠着讨他欢心,送些小礼物,陪玩儿陪踢,每次都能从他那里讨得几两银子的赏赐。当然,西门庆也从他们那里得到了被需要、被恭维、被追求的“大佬”的满足和享受,那是另一回事。
结义兄弟吴典恩后来捞到一个县驿丞的职位,可是没有钱去上任。因为需求置办衣服鞍马,摆酒请客,于是向他借一百两银子,西门庆慷慨相赠连利钱都不收。
常峙节没有钱交房租,把衣服拿到当铺当掉,来找他借钱,西门庆先后拿出六十二两银子给常峙节置办了门面和住房,不仅解决了生计问题,还让其进入了有房阶层,在亲戚面前风光了一回,西门庆也算发了善心。
另一结义兄弟应伯爵,平常在西门府蹭吃蹭喝,哄西门庆开心。自己小妾生了儿子,却没有钱置办满月宴,女儿要出嫁,也没钱置办嫁妆。他跑来向西门庆诉苦,西门庆主动拿出五十两银子给应伯爵,不仅解了其燃眉之急,还让其小赚了一笔…
财力上,如果此时有富豪排行榜的话,他无疑是阳谷首富。
但是光有钱不行。俗话说灭门的知府破家的县令,有钱没势保不住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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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扒一扒西门庆起家的故事,可以看出,每次伴随他的兴旺发达,总会有相应的人家破人亡。所谓物质不灭定律,由此而始。
官吏索贿的中间人、欺行霸市的流氓头子、暴力承揽官府工程、偷税…光干这些还觉得不够,因为西门庆突然一日发现,他如此劳心费力地敛财,却不如阳谷县的几任县令赚的轻松。
他们上任的时候牛车上装的是书,卸任后马车上载的是沉甸甸的银子,哪个都从穷书生变成了百万的身家。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再不差的。
然后才明白,贪赃枉法来钱最快!
这才有上京买官之举。
这次,为了求一项郓州节度副使的虚衔,他亲自奔赴东京,借着当朝太师蔡京即将生日的由头置办了丰厚的寿礼。光运往东京的财物锦缎、珍宝奇玩,折合下来价值5000多两银子。
可惜他在阳谷县是个人物,但在东京,无非平民一个。不但见不到蔡京,连其府上的大总管翟谦都见不着面----戴大猜的不错,翟大总管根本不可能现在就睡觉,无非是一个推辞。
可能,是翟大官人认为阳谷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来的人,能有多少油水?而自恃身价。
在阳谷县里交结过数任县令的西门庆知道,再有钱,也必须找到正主,不然会被一帮小鬼坑得连裤子都当掉!只是他在阳谷县顺风顺水,在东京却没一点门路。
礼物都送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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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遇见戴大。
他也是见人下菜,认为戴大只值十两银子----这还是听说在他为翟谦做事的份上。如果给多了,反而可能被当作冤大头。
但也是一次机会。
对戴大的欲拒还羞,他浑作不知,反而还很一本正经地道:“既是为翟大总管做事,便当得起!这也算是小可结识兄台的一点心意!”
戴大听说,赶紧道:“既然西门大官人如此热情,小人如果不承情,倒显得矫作!”一厢说,一厢把银子揣到怀里。
他也是光棍的作风,既拿了钱,自然要设法使这钱拿得尽量心安理得,这也是泼皮的可爱处,甚至比那些拿钱不做事的人好得太多。
“大官人可识得府中什么人?”他问。
西门庆摇摇头。送了十两买路费,他说话便坦荡多了----如果认识人,他会花这十两的冤枉钱?钱虽说不多,但每花一笔总要听到响!
“那却难了!”戴大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