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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埃尔维拉:
很高兴得知你被分入格兰芬多,这也是我认为的最适合你的学院。
我寄来了你之前一直说想要的羽毛笔糖和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食,不许在上课时吃。还有这周的魔药,记得每日按时喝药。
很高兴看到你的来信里提到你结识了两位好朋友,那份多出来的糖果是给那位兰普林小姐的。另外你说到的那位和你形影不离的斯特林是个男孩吗,我希望能够多了解这位斯特林先生一点。我希望他是一位温文尔雅,教养完美,有着高雅品味的绅士。
以及:三楼的走廊里有一幅水果画像,挠一下那个梨子就会出现一条通往厨房的通道。但我并不希望你半夜溜进去,特别是在你开学第一周就给格兰芬多学院扣了五十分以后。
又及:教母的事情你别想了。
教父
阿尔伯特·威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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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雅,给。”
埃尔维拉把一大包包装精美的蜜蜂公爵糖果礼包塞进艾斯特莱雅怀里,包装上缀满的金色星星闪闪发光*。
艾斯特莱雅有些不知所措地捧着糖果呆坐在原地,似乎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送她礼物。她的脸涨得通红,黑色的眼睛隐藏在长长的睫毛下,细细的声音仿佛蚊子掠过一般轻而低:“这……这真的是是给我的吗?”
“不要太感动,我最见不得女孩子流泪了。”埃尔维拉平静地拍了拍她的肩。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她早就习惯了艾斯特莱雅腼腆的性格,莱雅面对来自朋友的好意时总会不知所措。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艾斯特莱雅有糖果?”菲恩扬起一边的眉毛。虽然这么说着但他依然毫不迟疑地拆开猫头鹰扔下的几大包滋滋蜂蜜糖和巧克力夹心乳糖,大把大把地推到埃尔维拉和艾斯特莱雅面前。后的脸看起来更红了,就连道谢都结结巴巴的。
“因为我碰巧忘了告诉我的教父——那位‘与我形影不离且勾肩搭背的斯特林’其实是个女孩。”埃尔维拉把自己的那份糖果分了一大半出来塞给菲恩,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在他看来,我身边的异性生物全都不怀好意,包括花园里的地精。”
“这也许就是你一直没有教母的原因。”艾斯特莱雅一针见血地指出:“以前我看过一些小说,里面这样的人最后都不会结婚。”
“那有没有说怎么样的人一定会结婚?”菲恩探过头来,饶有趣味地问:“我这种的呢?”
艾斯特莱雅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转过了头,一如往常一样不再说话。
埃尔维拉她正苦恼于怎么给她的教父回信,菲恩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达不到“温文尔雅,教养完美”,他唯一“高雅的品味”就是梅林的各种私人物品。
她咬着羽毛笔糖,笔尖几乎穿透了羊皮纸,蓝色的墨水因笔尖停留过久而在信纸上晕开,如同一片蓝色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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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尔伯特教父:
我不在的日子里您是否格外孤独?我的朋友莱雅猜测您以后都不会结婚,这是真的吗?您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我的朋友菲恩·斯特林是个来自纯血大家族的绅士,他教养良好,热爱着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梅林。而且他知识渊博,博学多识,对他所倾慕的梅林有着过人的研究,他几乎了解梅林最隐秘的一切秘密,并无私地传授给我们。他还在魔法生物方面有着高雅的爱好,他有一盆来自古老东方的魔法生物米布米宝,并且慷慨地向我展示了它特殊的保护机制。您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又及:您可以称我“亲爱的教女”或者“宝贝维拉”吗,我看见别人的家人都是这样称呼的。
非常非常爱你的教女
你可爱的
埃尔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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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恩看着羊皮纸上略显潦草的斜体字,焦糖布丁从叉子上滑落:“梅林全透明的内裤啊,你这写的是谁?这个世界上是有另一位名叫‘菲恩·斯特林’的完美先生吗?”
“如果你不想他亲自过来问候你,像魔法部审讯阿兹卡班的囚犯一样,”埃尔维拉的羽毛笔糖已经被她咬没了一半,她叼着笔把信纸折好,绑在一只灰白色的猫头鹰腿上:“你就假装你是这位绅士。”埃尔维拉很确信,如果让她的教父听到菲恩刚刚有关梅林内裤的惊叹,那么斯特林家族马上就会失去一位成员了。
猫头鹰叼走一块熏肉,淡灰色的翅膀在埃尔维拉头顶投下一片阴影,随即没入了黄昏的夕阳当中。“你的父母没有给你送信吗?”她注意到艾斯特莱雅由始至终都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个包裹。
艾斯特莱雅愣了一下,就好像一个熟睡的人突然被叫醒。她手里捏着一封薄而短的信,和她手上正在写的那张极长的羊皮纸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们回信了……但是他们说我的妹妹露娜最近有些不舒服,所以没有时间写太多。”
“什么?但这可是——”埃尔维拉睁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可是一个巫师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候,他们难道不应该和你谈谈分院的事吗?或者庆祝一下你进入了格兰芬多?”
“梅林螺旋生长的腿毛啊。我家里还在为我弟弟该来霍格沃茨还是去德姆斯特朗吵得不可开交,但是每个人都给我寄来了礼物。”菲恩有些愤愤不平地捻起那封只有短短几行字的信。
埃尔维拉瞬间回想起菲恩父亲送给他的那盆米布米宝,心里暗自感叹道他的父亲果然不愧是个格兰芬多,估计也没有几个父母会在开学第一周就把这种生物作为礼物送给自己的孩子。
艾斯特莱雅却比他们都要平静得多,就好像对此习以为常,反而息事宁人地补充道:“没事的,毕竟露娜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而且露娜给我寄来了她偷偷藏下的零食,所以……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她好像不太愿意多说这个话题,匆匆忙忙地低下头:“嗯……我正要写信告诉她霍格沃茨的事情呢。”
“好吧……”埃尔维拉突然想起来阿尔伯特教父在信里提到的那条密道,她凑近菲恩跟他低声说了这件事:“你说霍格沃茨的厨房是怎么样的呢?我听说有很多家养小精灵。”
“我想等我关完禁闭之后,我们应该找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溜进去——”
“——把厨房搬空。”
“对,把厨房偷穿。”
两双狡黠的眼睛互相对上,埃尔维拉和菲恩默契地来了一个击掌。一旁的艾斯特莱雅闻言抬起头,眉毛忧郁地拧成了一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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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特莱雅(estrella)名字有“星星”的意思,所以教父就选择了用星星装饰的糖果包装;她的妹妹露娜(lunar)则是月亮的意思。而月亮的光芒一般都会掩盖住星星。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事情更让埃尔维拉开心的话,那就是克莉丝汀·诺特在为斯莱特林扣去五十分以后,明显安静了许多。用艾斯特莱雅的话来说,她在忙着替自己赢回斯莱特林的好感和以前的地位。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菲恩不怀好意地笑道:“你有没有发现她最近用餐时经常去找那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
埃尔维拉顺着菲恩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个非常安静的高年级男生,和其他叽叽喳喳三五成群的斯莱特林不同,他独自优雅地把牛排切成小块。一缕黑发发滑出他脑后的发束,柔顺地垂落至脸侧,给他精致却又阴柔的五官投下一片阴影。
男生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突然抬起头,埃尔维拉对上一双深邃的湛蓝色眼睛。对方嘴角的笑容礼貌而优雅,但却在那一瞬间令人不寒而栗,仿佛自己正被一只正在狩猎的野兽盯上。
他长得很好看,而且很特别。但埃尔维拉的直觉让她远离这个人,让她无法对对方报以微笑。“菲恩,你知道他是谁吗——”
那个男生的笑容突然变得更加灿烂,弧度完美却略带邪气。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两个人隔着拉文克劳的长桌,分明无法听到对方发出的任何声音,但埃尔维拉却很肯定他对她说了四个词:“我们找到你了(wehavefoundyou)。”
礼堂大厅里人声鼎沸,各个学院的学生熙熙攘攘。可在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一片死寂当中,只有那个黑发男孩诡异的笑容,还有那句无声的话。
“维拉?维拉!你怎么了?你认识那个斯莱特林吗?”菲恩揽住埃尔维拉的肩用力摇晃,把她拉回现实中。“那个是斯莱特林四年级的埃文·柯蒂斯,怎么了?”
礼堂大厅再次恢复了喧闹和拥挤。埃尔维拉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掌心里全是冷汗。埃文·柯蒂斯已经平静地低下了头,彬彬有礼地把一杯冰镇南瓜汁递给克莉丝汀·诺特,埃尔维拉甚至怀疑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她确信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她的教父也没有和柯蒂斯家族的人来往。还有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们”究竟指的是谁?又为什么要找自己?
“我没事……只是,我不太喜欢他。”埃尔维拉皱起眉头,努力按耐住满心的疑惑。
“自从见了诺特,我对斯莱特林的伪君子都没有好感。你知道——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有我们家那群亲戚是这副德行。”菲恩匆匆忙忙地抓起书包,把各种书籍和羽毛笔一股脑塞进去:“我要去擦陈列室的奖杯了,希望我的手能完整地回来。对了——记得把魔法史论文留下给我。”
“我刚刚听到阿尔文说要把你的米布米宝偷走,你回来的时侯注意一下。”埃尔维拉心不在焉地对胖夫人的画像说:“麦当劳。”然而胖夫人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一般。
“口号是是‘麦劳德’。”艾斯特莱雅皱起眉纠正,胖夫人挪开了身子:“你说的那是麻瓜的一家著名餐馆。”
“你去帮我问一下……”
“不——塞缪尔——你要亲自去,是你对麻瓜的那些东西特别感兴趣。她明明不会吃人,你还不相信菲恩和我吗?”
正咬着糖果羽毛笔借鉴艾斯特莱雅论文的埃尔维拉抬起头,只见阿尔文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推推搡搡地挤到她们的桌子前面。
那个男孩着一头浓密的褐色鬈发和一双闪闪发亮的琥珀色眼睛,微微张开的嘴让他看起来像猫儿一样无辜。
“你好,我是塞缪尔唐(samueltang)。”这个长相看起来单纯无辜的鬈发男孩小心翼翼地在埃尔维拉对面落座,把怀里抱着的一大堆课外书叠在桌子上——埃尔维拉注意到那些似乎都是麻瓜作者的书——《东方快车谋杀案》《福尔摩斯探案集》。
艾斯特莱雅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不动声色地把座位挪远了一点。埃尔维拉疑惑地和阿尔文交换了一个眼神:“呃……你好?”
纯白的汤姆猫跳上桌子,打翻了一罐羽毛笔糖。
“听说你的猫叫汤姆。”塞缪尔说话时透露着一种并不令人反感的高傲:“那么我想……你也一定和我一样看过麻瓜的那一部作品。那可是我小时候最喜欢一部卡洞……呃不,麻瓜怎么叫的来着,对了——卡通。”他带着像是圣诞老人掏出一只特大的玩具一般的表情,从怀里捧出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看,这是我的仓鼠——杰瑞。”
汤姆猫放弃羽毛笔,一双蓝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那只瑟瑟发抖的花斑小仓鼠。
“呃,对不起——”埃尔维拉困惑地睁大了眼睛,求助般看向一旁摆弄着米布米宝的阿尔文:“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汤姆猫与杰瑞鼠》,麻瓜小孩当中最流行的——卡通啊。”塞缪尔有些难以置信地长大了嘴,这让他看起来更无辜了。“我小时候为了溜出去麻瓜的世界看这部——卡通,还被我爸关在房间里一个月了!”
埃尔维拉觉得这场谈话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塞缪尔似乎对她误会颇深。她知道麻瓜有着自己特别的,被称为科技的东西,但她很少会去看麻瓜的作品——电力,飞机,太多她无法理解的东西了。她有些尴尬地把汤姆猫抱走:“对不起——我是说,我没有看过这部——麻瓜的卡通,”她花了几秒钟才记住了这个新词汇,“你误会了。”
塞缪尔企图掩饰住自己的失望与不解,但显然他并不擅长隐藏情绪:“这不——我还以为有人和我一样——算了。那你为什么要给它起名汤姆啊?”
“因为我的猫头鹰叫里德尔,我想把它们凑一对。”埃尔维拉一本正经地回答。阿尔文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无意中碰到了米布米宝,瞬间被溅了一身黏稠的汁液。
“噢,是吗,那也许我的猫头鹰应该改名叫马沃罗。”塞缪尔闷闷不乐地翻开一本《嫌疑犯x的献身》——看封面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位来自日本的麻瓜。“你就当我没说过那种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真应该去看一下麻瓜的卡通,我真不能理解为什么巫师的小孩竟然没有这么棒的东西——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侦探小说。”
“我知道柯南·道尔,”塞缪尔惊喜地抬起头,埃尔维拉拿起那本《福尔摩斯探案集》:“我的教父是麻瓜出身的,这里面的曾经是我的睡前故事。”她回想起每天听着各种匪夷所思的麻瓜凶杀案入睡的日子。再次领悟到自己为何一直没能有一位教母。
“酷——伙计!”塞缪尔一拍桌子,米布米宝的黏液顺势溅到了艾斯特莱雅的手上,她看起来快要要哭了。阿尔文手忙脚乱地扔了一个魔咒,结果只使得黏液变成了一种难看的亮粉色。
“这些都是我从拉文克劳的艾伦那里好不容易抢回来的——他的父亲是个麻瓜——”塞缪尔羡慕地看着埃尔维拉:“我也想拥有一个这样的教父。了解麻瓜……还有大侦探福尔摩斯……”
“——我喜欢福尔摩斯。”埃尔维拉向往地说:“如果所有麻瓜都像他那样,我敢保证纯血主义绝对不会存在,我敢用我的汤姆猫打赌——就连诺特都会哭着求着嫁给他。”
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随即投机地讨论起书里的各种案件。塞缪尔总是能把福尔摩斯的推理过程倒背如流,而埃尔维拉则很怀疑华生是否才是福尔摩斯的真爱。
阿尔文在一旁无奈又恼火地清理着米布米宝的汁液,以防“菲恩把梅林的情/趣内裤塞进我嘴里”,艾斯特莱雅则不得不不断地用清理一新咒,以此弥补阿尔文那些憋足的魔咒。
“我认为,福尔摩斯爱着的是华生。”休息室熄灯前,埃尔维拉总结道。
“不,我认为真正爱着的是莫里亚蒂,他们旗鼓相当。”塞缪尔激动地反驳。
“你刚刚吃的羽毛笔糖里装满了米布米宝的黏液。我亲眼看着塞缪尔和埃尔维拉装进去的。”艾斯特莱雅对阿尔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