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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Chapter.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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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寒风宛如一双不知疲倦的手般把霍格沃茨钟楼的时针飞快往后拨去,纷纷扬扬白雪卷着英国的隆冬为整座霍格沃茨披上一层绵软的银装。圣诞节即将到来的喜悦几乎吹散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笼罩在霍格沃茨上方的重重阴霾,在小精灵欢乐的颂歌下就连禁林怪物的威胁也淡去不少,四个学院又逐渐恢复了昔日的活跃与喧闹。

教授和级长们提前一周便在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里装点好一丛又一丛会洒落银色星点的冬青榭寄生;并在每一条过道和楼梯的扶手围栏上都挂满小巧精致的金色铃铛;就连走廊两旁的甲胄内都燃起了长明的蜡烛,每一寸盔甲都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只要一有人经过,那些空头盔就会在一片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唱起“哦,来吧,你们这些虔诚的人们”。

“它们的歌声还不是最糟糕的,”乔纳森小心翼翼地把十字交叉的冬青榭寄生饰带挂上天花板,他今年负责监督二年级的学生装饰霍格沃茨城堡,“在你挂彩带的时候,皮皮鬼会抓住另一头试图把你勒死——每挂一条饰带,就有一个级长可能失去他的生命。”

埃尔维拉把最后一束榭寄生垂花彩带挂好,坦言道:“那些空头盔的歌声当然不是最糟糕的,因为我听过你的歌声。”她还记得上一年在那个闹鬼的空房间里乔纳森曾经试图用唱歌的方式转移她的恐惧,结果她的恐惧确实从昏迷的艾斯特莱雅身上转移到对方一言难尽的歌声上了。

“这话太伤人了。”乔纳森板起脸,环抱双臂一本正经地开口:“所以今年圣诞节我决定送你一个八音盒,里面循环播放我倾情演唱的的《伦敦桥》,还要用点魔咒让你没办法关上它。”

埃尔维拉正想反驳,却被身旁一声熟悉的怒吼硬生生打断了——

“你想挂绿色蝴蝶结就自己找地方挂,为什么非要把我们系上去的全部拆掉?”阿尔文恼怒地抓着一把破碎的金红色绸缎,他的赫奇帕奇女友艾拉薇娜·克罗斯有些紧张地拉住他的手臂,那双祖母绿般的杏眼中溢满担忧。

“你们只挂代表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蝴蝶结,就不允许斯莱特林也挂上我们自己的蝴蝶结吗?”克莉丝汀·诺特的声音并不大,却宛如一把又尖又利的刀,“哦——让我看看,原来是小两口在秀恩爱呢,真甜蜜啊。”

“你有什么毛病,圣诞节饰品不都是红色和金色的吗?”阿尔文极怒反笑,他用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速度抽出魔杖,“和你的斯莱特林绿丝绸蝴蝶结一起见鬼去吧——四分五裂!”

“你都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这头被巨怪舔过的蠢狮子!你会后悔的!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永远戴着它们吧!”克莉丝汀看着一地碎裂的绸缎尖叫起来,她举起魔杖对准阿尔文,高声念出了一个埃尔维拉从来没听过的魔咒。

一阵红光如闪电般划过,阿尔文的巫师袍上瞬间长出来无数朵造型浮夸的丝绸蝴蝶结,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花里胡哨的金红色孔雀。这让他瞬间成为了走廊上的焦点,就连格兰芬多的学生都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声。

但是埃尔维拉却无暇顾及这一切,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克莉丝汀手中的绿色丝绸蝴蝶结完全吸引过去了——曾经有人在医疗翼中送给她一罐猫头鹰糖果,包装上华美却略显浮夸的蝴蝶结就和克莉丝汀手中的一模一样。她差一点便以为是那罐糖果是克莉丝汀送给自己的,但是下一秒她便意识到这个想法荒谬得就连她自己都很可笑。用菲恩的话来说——“你们两个在见面十分钟内没有拔出魔杖分个你死我活,已经算是霍格沃茨的一大奇迹了。”

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吗?埃尔维拉在脑海中搜刮了许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哪一个斯莱特林和自己的交情达到了会送探病礼物的程度,而且这位斯莱特林貌似还喜欢浮夸的蕾丝蝴蝶结。

“请放下你们的魔杖!”就在这时,乔纳森清朗的声音打断了埃尔维拉的思绪,他一边无奈地揉着太阳穴,一边匆匆忙忙地赶到正在争吵的俩人中央,“诺特小姐,加尔先生,你们在走廊上违规使用魔咒——很抱歉,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各扣五分。”

“谢谢你的公正,弗里克斯级长。”克莉丝汀刻意拖长自己的音调,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轻蔑和嘲讽,仿佛是以前的纯血家族对待他们的家养小精灵。

“你——”阿尔文的脸已经涨成了他巫师袍上蝴蝶结的颜色。他似乎想要再开口反驳些什么,但是艾拉薇娜紧紧地拉住他,成功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绿眼睛平息了对方的怒火。最终阿尔文什么也没有说,面红耳赤地盯着衣服上那堆浮夸的蝴蝶结往休息室的方向离开了。

就在他们两个针锋相对的时候,埃尔维拉看见拉文克劳的布瑞斯·汉弗莱悄无声息地把所有圣诞装饰品都换成了缀有银鹰纹路的蓝色绸缎。她顿时感觉到有点好笑,却又想到这个时候笑出声不太合适,只好努力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

“我一直反对麦劳尔斯教授把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分配在一起……他们凑一块儿比韦斯莱家的烟火还容易爆炸……”乔纳森略显恼火地撩起自己额前的碎发,转身向埃尔维拉低声抱怨道,“而且我还不能只扣斯莱特林的分,我这个级长真的太难了。”

自从e.p.成立之后,乔纳森和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以嗅嗅冲向金加隆速度飞快拉近。虽然他们之间相差了三个年级,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成为那种可以肆无忌惮往对方书包里塞米布米宝的朋友。在每周的e.p.聚会里,他们除了练习魔咒和调查资料,还会一边瓜分乔纳森从霍格莫德带回来的糖果,一边把霍格沃茨本周的八卦扒拉一遍。这让埃尔维拉在惊喜之余回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句话——有共同秘密的人总是会变得更亲密。

不过这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不久后纷至沓来的圣诞礼物掩盖过去。在麻瓜传说中神明诞生的那一天,礼堂大厅中漂浮着的长明蜡烛为每一个用餐的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魔法天花板上不断洒落的点点飘雪宛如夜幕上镶嵌的繁星,大厅尽头的圣诞树上缀满的六角冰晶好似水晶般剔透玲珑。纷至沓来的猫头鹰们优雅地滑过礼堂上方,把各种各样包装精致的礼物洒落在自己的主人面前。

即使是失去心爱的宠物猫所带来的悲伤和恐惧也无法掩盖住圣诞节带来的喜悦,在来到霍格沃茨之前,埃尔维拉在每一个圣诞节里面都只能收到来自阿尔伯特教父的礼物——虽然教父总是会准备好几份礼物,然后骗她说其他几份是圣诞老人送来的——但是如今她的朋友们送来的礼物足以把她淹没在她的四柱床上。

她收到了阿尔文和塞缪尔一起送的“韦斯莱—嗖嗖—嘭”便携式烟火——只有梅林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一捆烟火带进学校的;而艾斯特莱雅送的则是一套高级自动卷发护理套装,埃尔维拉的卷发已经长至及腰,这份礼物让她每天早上可以免受头发打结的困扰;乔纳森送的则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星座水晶球,代表白羊座的星星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会随季节的变化而变幻;但菲恩今年的礼物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那是一把崭新的火箭弩,虽然并不是市面上的最新款,但也同样价值不菲。

“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埃尔维拉知道菲恩是希望弥补她失去汤姆的悲伤。但她看了看火箭弩,又看了看自己送给菲恩的恶作剧隐身弹,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呃,我很喜欢这份礼物,但是,但是——”

“这没什么啊。”菲恩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我们斯特林家族有从事魔法扫帚方面的产业,我父亲算是优质魁地奇用品商店的股东之一,所以这把扫帚压根就不用花钱——你就收着吧,这学期的魁地奇学院杯我们还要靠你呢!”

“那我怎么没有魔法扫帚呢?我明明也是魁地奇球队的一员。”塞缪尔不知道从哪里探出头,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曳着狡黠的笑意,故作委屈地开口,“你太偏心了,菲恩,没想到你是个重色轻友的人。”

“如果你是个拥有褐色及腰长卷发和一双琥珀色含情脉脉大眼睛的美女,我会考虑送你一把的。”菲恩没好气地答道。

埃尔维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边思考自己明年该送什么给菲恩比较好,一边继续拆开剩下的礼物。下一个惊喜随着金色丝带的掉落到来,那是一朵被精心安放在椭圆玻璃立罐中的红玫瑰,殷红的花瓣不断重复着从花蕾至绽放的梦幻过程,花朵的每一次绽放都有金色的星星掉落。这份礼物没有任何署名,只有一张来自伊法魔尼雷鸟学院的空白贺卡。

她在上一年的圣诞节里也收到过一朵几乎一样的魔法玫瑰,只不过那朵玫瑰不如这一次的精致华美。她很肯定这两份匿名的礼物都是同一个人送的,而且对方的变形咒水平在一年之内突飞猛进。埃尔维拉把两朵玫瑰仔细地放在一起,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过任何一个来自美国的巫师,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坚持送自己魔法玫瑰,却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身份。

下一份礼物是一只被细心包裹在层层柔软棉絮中的精致小银瓶,瓶盖和玻璃瓶身组成一条展翅的银龙,里面盛放着少许如清水般澄澈的液体。瓶身的绸带上印着一串紫色的字母——福灵剂,赠你梦幻般的十二个小时,生命中最奇妙的一段时光。伴随这瓶魔药送来的还有一张手写的贺卡,深蓝色的字迹隽秀有力:

butthyeternalsummershallnotfadenorlosepossessionofthatfairthouowest;

norshalldeathbragthouwander'stinhisshade,

whenineternallinestotimethougrowest:solongasmencanbreatheoreyescansee,

solonglivesthisandthisgiveslifetothee.*1

——n.n

“梅林的胡子——这是幸运水,还有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艾斯特莱雅低低地惊呼了一声,“n.n是谁?”

埃尔维拉愣了一下,姓名简称为“n.n”的人她只认识一个——尼德霍格·尼伯龙根,上一年圣诞节他的礼物是朵永不凋零的白蔷薇。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艾斯特莱雅解释他的身份,只好尝试转移话题:“我知道这位麻瓜诗人,以前经常有人给我读他的作品——”她停顿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为她读诗的人到底是谁,“嗯……我想应该是我的父亲吧。”

“真好啊,据说莎士比亚在麻瓜中的地位比诗翁彼豆在巫师中的地位还高。”艾斯特莱雅黑玛瑙般的双眼中溢满憧憬,“送你这份礼物的人一定很重视你。”

但是他的“重视”可能还有其他不可明说的原因……埃尔维拉相信尼德霍格的为人,但是并不相信他会像他表面展现出来的那么单纯,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太过完美,而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的人和物。尽管如此,她还是认真地把这瓶福灵剂放在了随身携带的魔法收纳袋中,并决定明年一定要记得给对方准备圣诞礼物。

最后一份礼物来自阿尔伯特教父,这份礼物和教父的信一起被放在一个薄而小巧的礼品盒中,外表看起来就像一张陈旧的羊皮纸。埃尔维拉展开信,熟悉的黑色字迹简短有力:

亲爱的(这个单词有涂改过的痕迹,对方似乎挣扎了很久才决定用这个称呼)教女埃尔维拉:

很抱歉今年要再一次把你留在霍格沃茨,圣诞快乐。

我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把艾萨克和南丁格尔留下的东西交给你,所以我选择把它们作为你的圣诞礼物。

请记住,对你来说这些地图指引的远远不止是密道。

埃尔维拉屏住呼吸,展开手中那份陈旧而厚实的羊皮纸。这同样是一份出自她父母和教父之手的地图,只不过这一份地图比去年圣诞节的那份要大得多,也详细得多,就像是后者的拓展与延伸——里面多出了一条通往霍格莫德的密道,一条幅藏有直通厨房通道的画像;记录了一个名为“有求必应室”却没说明位置的奇怪房间;还添加了许多详细的注释。

地图的背面有一些墨水褪色留下的痕迹,埃尔维拉依稀能够辨认出那似乎是许多个人的签名,可惜都已经无法辨认——这让她瞬间想起莫罗骑士画像口中“明星学生”们的那个神秘社团。如果说去年的那份地图只是父母和教父的作品,那么当年他们在制作第二份地图时应该已经成功创建或者说是加入了这个社团,并且联合所有人一起探索到了更多的秘密。

这就意味着这份地图很可能出自那一整个神秘的社团。

“看这里——有字!”艾斯特莱雅点亮了魔杖,借助荧光闪烁的光芒映出羊皮纸背面顶端一行极淡的痕迹,“herme……m……enge……中间的字母看不清……”

“这会不会就是那个社团的名字?”埃尔维拉和艾斯特莱雅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随后她们马上因俩人的默契相视一笑。

“这里还有一行小字,比较清晰……‘everywordisknown(有言必有知)’……”埃尔维拉吃力的盯着羊皮纸,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和厚实的纸张长在一起了,“不知道是谁写上去的,还特意用墨水加粗了,也许这句话是社团的口号?”

她们把地图上面的每一条线,每一个墨点都翻来覆去地观察了好几遍,试图寻找有关这个社团的蛛丝马迹。

“几乎每一条密道的入口前都有赫尔墨斯的雕塑,就连通往厨房的画像上面画的都是赫尔墨斯。”艾斯特莱雅的指尖划过羊皮纸,“除了这个‘有求必应室’,注释上面说……这个房间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出现?什么意思?”

埃尔维拉摇了摇头,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这个社团的名字带走了,她不断地尝试拼凑齐那些缺失的字母,但总是没办法得出一个正常的名称。然而艾斯特莱雅话中的某个信息像道敏捷的光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莱雅!我知道了!赫尔墨斯!是赫尔墨斯(hermes)!”

“你还记得老莫罗骑士画像的话吗——‘学生们给他们起了很多外号,比如小偷、信使、旅者之类的’——而赫尔墨斯在传说中正好是代表小偷、信使和旅人的神明!”*2

艾斯特莱雅那双总是带着些许飘忽的黑眼睛似乎在一瞬间找到了焦点:“赫尔墨斯……我们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答案这么明显,就在每条密道的入口……

“但是后面的字母对不上,”埃尔维拉很快冷静下来,“‘赫尔墨斯’后应该还有另一个单词才对……”

“是信使(messengers),”艾斯特莱雅突然开口道,“老莫罗之前说他们可以自由地在霍格沃茨里穿梭,还可以把任何东西带进学校。”

她们两个再次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hermes'messengers(赫尔墨斯信使团)。”

阿尔伯特教父说过这些地图对她来说指引的远远不止是密道,埃尔维拉以自己都没有料到的速度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又或者说她很早就开始这么做了。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言语,那些被谎言的迷雾所吞没的真相,那些被埋没在时间尘埃下的过往组成了一座被黑暗笼罩的迷宫,但是这一次信使之神为迷失的旅人指明了正确的方向。

也许是因为禁林怪物的威胁还没有解除,今年的圣诞假期的留校人数是有史以来最低的一次——其中阿尔文和艾拉薇娜选择留下完全是因为他们正处于太妃糖般粘稠的热恋当中,不愿意和对方分离。埃尔维拉非常庆幸今年也有艾斯特莱雅陪伴在自己身边,否则她就不得不每天独自忍受某对情侣的亲热。

“我答应了她要一起去参加幽灵舞会,但是我不能穿着这件外袍去跳舞。”阿尔文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巫师袍上那堆花里胡哨的蝴蝶结,“这些该死的蝴蝶结怎样都弄不下来,诺特到底用了什么魔咒!”

“应该是个高级魔咒,你可以去可以找弗立维教授或者高年级的学生。”艾斯特莱雅建议道。

“不行!这样全世界都知道我比不过一个斯莱特林尖酸刻薄的女孩了。”阿尔文低声嘟囔道,“我就不信我自己解决不了……”

“我本来也想和你们一样选择留校,但是今年是库特入学德姆斯特朗的第一年,我答应过和他一起回家。”菲恩遗憾地叹了口气。

埃尔维拉回想起那个诡异的梦境和《预言家日报》上在上学途中失踪的学生们,本来已经被礼物掩盖的担忧再一次涌上心头。直到菲恩再三保证他每隔两天都会写一封信报平安之后,她和艾斯特莱雅才终于安心了一些。

“梅林的情趣内衣……两天一封信……我母亲绝对会怀疑我是不是谈恋爱了,但是我对成为第二个阿尔文一点兴趣都没有……”

然而倒霉的不仅仅只有阿尔文一个人,当天下午埃尔维拉就被斯拉格霍恩硬生生地截在了礼堂门口。“圣诞快乐,希特斯小姐。为了鼻涕虫俱乐部今天的圣诞聚会,我可是准备了整整一周。”他笑吟吟地说,“来吧,我确信大家会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于是埃尔维拉只好极不情愿地在巫师外袍上别好蛋白石徽章,拖着如同赴死般悲壮的步伐前往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那只有着金棕色羽毛和灰绿色眼睛的猫头鹰似乎无所不知,在她走出休息室的那一刻便一直跟随她飞到了俱乐部里,最后蹲在门边的书架上假装自己是座木雕。

这次聚会的主题是晚宴,埃尔维拉就连翻斯拉格霍恩教授抽屉的机会都没有。她故意一路磨磨蹭蹭拖延时间,等其他人的座位基本确定好后才挑选了一个远离克莉丝汀、埃文和雷欧的角落。斯拉格霍恩教授在各种各样的吹捧下像只受惊的河豚一样膨胀起来,最后竟然破例邀请所有成员一起喝他刚刚收到的几瓶杜松子酒。

当埃尔维拉在猫头鹰的陪伴下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时,几乎所有选择回家的学生都已经离开了,她连告别都赶不上。虽然她只是出于礼貌地喝下了一小口松子酒,但是酒精在壁炉烈火的催化下依然让她感觉到又累又热,此时离宵禁时间还早,她干脆脱下外袍缩在扶手椅上打起瞌睡。八壹中文網

最后埃尔维拉是被阿尔文叫醒的,他脸上带着兴奋又满足的笑容:“嘿,维拉!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刚刚借了你放在椅子上的外袍去参加幽灵晚会,因为我还是没能弄掉那堆蝴蝶结。当时所有人都走光了,你又睡着了,我就没有吵醒你……”

埃尔维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当然……我不介意……”

“……我走的时候太匆忙,没留意到衣服上还有蛋白石徽章,抱歉啊。不过它真的很漂亮,艾拉说我穿起来非常好看……”

蛋白石徽章就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埃尔维拉被杜松子酒埋没的理智。她认认真真地打量了阿尔文好几回,确认他真的完好无损地平安回来,也没有发现徽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圣诞快乐。”她扬起唇角,对一脸茫然的阿尔文说,“晚安。”

纷纷扬扬的白雪洒落在层叠的十字墓碑当中,交织出一幅孤独又落寞的黑白画卷。在这个温暖又热闹的节日里,唯有上天还记得这些与世长辞的灵魂,为它们洒上一层冰冷却柔软的花。

万籁俱寂,在这座不起眼的墓园中就连雪落的沙沙声响都微不可闻。然而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撕裂了这幅静谧的画卷,嵌有银扣的黑色皮靴在在雪层上留下一串蜿蜒的脚印,墨色英式长风衣的上落满了星星点点的碎雪。

原本宁静的墓园中忽然卷起一阵微风,似乎就连这场大雪也没料到有人会选择在圣诞节前来这个意味着死亡的地方。身着黑衣的高大男人越过风雪与碑林,最终停留在角落处一座刻有郁金香花纹的十字碑前。

男人沉默地站在这座墓碑前,他什么也没有做,仅仅用那双浅褐近金的深邃眼眸看着这道长眠的灵魂。他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任由鹅毛大雪洒满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墨色的短发和体面的长外套,全然不顾寒风与大雪。他宛如一尊既不会寒冷也不会疲劳的雕塑,无声地与这片冰天雪地中的碑林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缓缓地抬起手,指尖缓缓抚过墓碑上铭刻着的一个个字母:

伊万·亚克利斯

长眠于此

请予我一朵白色郁金香。

/

*1摘自《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文中选取那段的中文翻译为: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落;

也不会损失你这皎洁的红芳;

或死神夸口你在他影里漂泊;

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

(这里的翻译采用曹明伦先生的版本,也是我个人最喜欢的翻译版本。)

*2老莫罗骑士画像的剧情见chapte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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