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清从衣袖中取出一份公函,双手捧了向前递送,“这是姜云山与徐青禾成亲前亲手写下的公证文书,上面是有官府盖章的,还请大人明察。”
京兆尹的亲随当即将那公函递上前。
京兆尹落目细看。
片刻,抬眼,看向靖安伯和靖安伯府老夫人,“上面的确是官府盖章,贵府三公子姜云山亲笔写了,徐记乃是徐青禾私有财产,所有盈利与姜云山本人无任何关系,全部归属于徐青禾。
也就是说,成亲后的盈利,也是徐青禾的。”
靖安伯府老夫人立刻道:“不可能,我儿子又不傻,怎么会写这种东西!”
姜意笑道:“那是因为我爹和我娘成亲的时候,你们府上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娘一个平民出身,对这门亲事反对无效之后就将我爹赶出了府。
我爹当然不愿意让徐记的任何盈利与姓姜的扯上分毫关系!”
姜意说的一点不客气。
“至于当年你们收养我,那是因为你们终于发现我爹我娘背后居然是徐记,你们看上了徐记这块肥肉,可要不到手,所以才以养我为名义,挟持徐记这些年给你们送东西。
呵!
当年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你们善待我,徐记给你们送东西,可你们待我并不好,那徐记这些年送的东西,也该全部收回。”
玉春是奉命来给靖安伯府撑腰,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徐记是徐青禾自己的私有财产,靖安伯府再大的脸,也不可能把徐记整个吞下。
眼下唯一能攥在手里的,就是这些年徐记送过去的东西。
玉春讥诮的看着姜意,“姜侧妃真是孝顺,你五岁被靖安伯府抱回府养着,如今十五,整整养了十年,锦衣玉食养这么大,你说不好一句话就把恩情抹杀了?
再者,你说你爹娘不被靖安伯府接受,当年你才五岁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你知道的还不都是旁人教唆你的!
姜侧妃,做人莫要太忘恩负义。”
姜意回馈她同样的讥诮。
“玉春姑娘,做人莫要太张狂。
我之所以知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京兆尹大人正在读的那份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是我爹亲自写的自己和我娘的婚事不被府中认可,被逐出家门。
玉春姑娘不知全貌就不要再随便开口了,免得显得你很无知,好吗?”
“你!”玉春顿时被姜意阴阳怪气说的满面羞愤。
姜意小白眼大大方方一翻,“大伯,祖母,还我东西。”
老夫人让气的牙床子都跳,“好啊,姜意,我含辛茹苦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和我对簿公堂?这些年你病了都是谁照顾的你你都忘了?”
姜意只朝京兆尹道:“大人也看明白了,他们已经承认了,这些年徐记的确是送了许多东西过去,还请大人替我做主,我要将清单上的全都取回。
靖安伯府并未履行最初的契约,所以这些东西他们没有理由霸占。”
不且京兆尹开口,一直沉默的祁阑朝玉春道:“玉春姑娘觉得如何?”
玉春对上太子爷,并未有多大的畏惧,刚刚被姜意气的一脸怒气还未散去,此时脸上带着些不客气,“奴婢不敢多言。”
祁阑一笑,“但说无妨。”
玉春道:“这些年,靖安伯府养育姜侧妃,总不能一点功劳没有吧。”
祁阑笑意加深,“按照玉春姑娘所言,若是靖安伯府的确一点功劳没有,那就该如数奉还是吗?”
玉春还能说什么!
本来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徐记属于姜云山,而姜云山属于靖安伯府,那就可以说徐记属于靖安伯府。
姜意闹出花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可现在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没有了依仗。
所想要的,自然无法达成。
玉春只能说,“毕竟养育之恩大于天,姜侧妃如此,未免心性太过薄凉。”
祁阑笑着起身,“长喜!”
长喜立刻从外面人群里走近公堂,手里还提溜着一个小丫鬟。
一眼看到那个小丫鬟,靖安伯和靖安伯府老夫人顿时脸色一变,“太子爷这是什么意思!”
那丫鬟正是姜琦院子里伺候的。
祁阑笑着没说话。
长喜将那丫鬟往前一推,那丫鬟扑通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奴婢,奴婢是靖安伯府大小姐跟前伺候的婢女,这些年府中一直谋划要将大小姐嫁给四殿下为妃,所以徐记送来的东西,老爷和老夫人都挑好的送给了四殿下。
又怕徐记发现端倪,所以一直教唆三小姐,让三小姐去追求四殿下。”
随着那丫鬟声音响起,外面的议论声一潮大过一潮。
“这也太恶毒了吧,欺负一个没了爹娘的骨女,还算什么长辈亲人!”
“我就是说奇怪呢,堂堂靖安伯府三小姐,怎么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追求四殿下追求的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原来这才是靖安伯府要的效果啊。”
“好在老天有眼,没听说么,大小姐被莫聪睡了,这以后是必然不能嫁给四殿下了。”
“活该!”
老夫人被外面刻毒的议论声扰的天灵盖铮铮的疼,睚眦目裂瞪着那婢女,抬手指着她,怒问:“谁买通了你,你要这般污蔑我们!”
那婢女吓得往后缩,摇头不说话。
姜意没想到祁阑竟然会出手帮忙到这一步,他居然派人去查了。
感激的看了祁阑一眼,转头朝老夫人道:“祖母,为了大家的体面,您把东西还给我就行了。”
“你做梦!我好好的靖安伯府,让你把颜面如此践踏,你还妄想夺走东西?”老夫人恨不得生吃了姜意,“你休想拿走一件东西!”
祁阑道:“那可能由不得您了,孤的侧妃身为孤最宠爱的妃子,出嫁怎么能没有嫁妆呢?没有嫁妆,孤怎么给她补办一场婚宴呢?”
婚宴?
姜意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不等她多想,祁阑已经朝京兆尹道:“可以结案了吗?”
京兆尹看了玉春一眼。
玉春一言不发。
也是。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样样俱全,人家姜云山还专门立了一个字据就是为了不让徐记落到靖安伯府手中,如今姜云山死了,总不能徐记的东西还被靖安伯府霸占着。
工具人京兆尹啪的一拍惊堂木,“靖安伯府三日内将徐记列出的清单上的东西,全部奉还,如有遗失损坏者,原价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