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一愣,长喜将手里的茶壶赶紧搁了旁边桌上,弯腰小心翼翼从地上捡起那张纸。
祁晏收回手里的宗卷。
一张页面因为被水浸湿,原本蘸合在一起的两张纸此时分开来,落地的那张纸,就是从这两张纸当中落下去的。
“殿下。”
长喜将捡起来的纸送到祁阑面前。
那纸上没有文字,花了一个图腾。
繁复的花纹堆积着,中间是一条腾飞于青云间的龙。
“这什么意思?”长喜一脸纳闷看着那个图腾,“这......”
“这是玉佩上雕刻的。”祁阑说完,将自己的玉佩从腰上解下。
那张纸平放在桌面上,祁晏将玉佩摞在那图腾上面,正好,长方形的玉佩将那图腾严丝合缝的遮盖住。
长喜大吃一惊,“殿下这玉佩,是皇室特有,这样的大小规制,是其他玉佩不可能有的。”
“这就是戚焕找的那个玉佩。”
长喜立刻就明白过来,“戚焕那老贼找的玉佩上雕刻的就是这样的图腾,他找的那个玉佩,是皇室专用。
姜侧妃娘娘猜测,他们和前朝有关。
我朝现在用的皇室玉佩,规制是沿袭前朝的,只是更改了玉佩上的图腾。
也就是说......”
长喜看向祁阑。
“姜侧妃没猜错。”
当然没有猜错。
那人那么聪明。
“可戚焕把这个画下来是什么意思,刚刚是在那一页发现的......”长喜说着,转头去看刚刚被浇湿了的宗卷。
是封面。
谁都没有想到,有一点硬的封面,其实是两张纸粘在了一起。
封面的纸张原本就比里面的纸张要硬,多粘一层纸,谁也想不到。
“这画,未必是戚焕画的,宗卷是从户部直接拿过来的,这是户部存档的东西,里面记录的内容戚焕都未必插过手。
这个,可能是当时记录的人画下来藏进去的,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但是又无法宣扬出来,没办法,只能将这个秘密藏到这里。
什么可能都有的。”
祁阑捏了一下那被打湿的封面。
“能接触到这宗卷的人太多了。”
确实。
而且又这么多年了。
这宗卷本身记录的内容,祁阑和长喜已经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都是官方记录,并无什么要紧的。
此时祁阑盯着眼前纸上画的图腾。
他其实是有一点眼熟的。
但也仅仅是有一点眼熟,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曾经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于哪里见过这个。
“誊抄几分,给大家发下去,让他们出任务的时候留意着点吧。”最终,祁阑也只能如此吩咐。
和长喜翻了半夜的宗卷,等到两人入睡,已经是天蒙蒙亮。
姜意昨儿睡得早,又睡得好,今儿一早就醒来。
原本还担心给祁阑捏肩别再擦枪走火了,她可不想被折腾一夜,结果祁阑昨儿和静妃谈事情谈的晚,她美美的过了一个只有自己的夜晚。
神清气爽,姜意起床洗漱了,原想着找点早饭吃,结果一出门便遇上静妃在院子里和婢女说话。
姜意大吃一惊,赶紧上前行礼。
“别怕,没什么要紧事,我过来是告诉他们,等开春了在这个院子里种点铃兰。”
大早起的,专门跑到这个院子里来,就为了吩咐一句任何时候都能吩咐的种点铃兰?
反正姜意是不相信的。
不过无所谓,她相不相信又不重要,只是惦记着之前答应过祁阑的事,加上姜意自己也希望静妃能够离开风波庄回宫或者回京,
这样,宫中她再被欺负,好歹有个人能帮她一把。
略作犹豫,姜意朝静妃道:“娘娘现在得空吗?妾有几句话想要对娘娘说。”
静妃笑着朝姜意背后的屋门瞧了一眼,“好啊,阑儿还没起?”
姜意:......哈?
脱口道:“不知道啊,殿下昨儿不在妾这里睡的。”
静妃:......
吃个面条都给他吃的那么香,结果晚上不在这边睡?
静妃倒有点看不懂她那儿子了。
不过面上没什么表现,静妃朝姜意道:“正好,陪我用早饭吧,什么话,吃过早饭再说。”
姜意跟在静妃一侧,随她回了主院。
不出意外,早饭就是米粥配着一点小菜,还有一笼小馒头。
“娘娘平时都是这样的早饭吗?还是殿下来了,特意丰盛了些?”姜意静妃对面坐了,眉眼弯弯笑问。
静妃倒是被她问的有些错愕,“你觉得丰盛吗?”
姜意便道:“要说丰盛,那肯定是不丰盛,酒楼里的鲍鱼鱼翅佛跳墙摆一桌,算丰盛,但是丰盛这个词,怎么说呢,它丰不丰盛,看怎么比。
鲍鱼鱼翅丰盛吧?但是和宫中宴席的菜肴比起来,它就不够看。”
静妃看出来了,姜意说有话要说,那是真有话要说,并且已经开始了。
她给自己的贴身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会意,带着几个伺候的小丫鬟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等门一关,静妃朝姜意笑道:“不管怎么比,我这清粥小菜,也算不上丰盛。”
“清粥小菜的确是算不上丰盛,但是若这小菜从只有一个升级为有五个,这便算是丰盛了,是娘娘想要竭力想要隐藏但是又不由人的母爱。
您爱太子殿下,才会如此。”
静妃拿着勺子的手指,很轻的颤了颤。
这些年,她从未听任何人说过她爱祁阑。
她听到的,都是她对不起祁阑,她为什么不替祁阑考虑,她为什么只想着死了的人,包括祁阑自己,也是这样想。
静妃垂了眼,声线冷硬下来,“这便是你想说的?你想说,你窥探到了本宫的秘密?”
静妃向来不喜欢用本宫这两个字。
现在却说了。
声音冷的瞬间让周遭的空气都寒了几分。
姜意没怕,只是笑着摇头,“不是,妾不是想说这个,妾是想说太子殿下的生父。”
静妃倏然抬头看向姜意。
眼底杀意丝毫不加遮掩。
眼睛微眯,“你都知道什么?”
姜意确实知道的不多。
她全部的知道,都源于那天晚上的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