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蕴第一反应就是,谢如故在鬼扯。
不知道才怪。
但是,她没有证据。
宋时蕴压了压情绪,问道:“那还请世子爷告知,皇觉寺那件案子现在如何?”
谢如故闻言,淡笑了一下,“二妹妹想要跟人打听事情,可不能是这种态度。”
宋时蕴不耐地一皱眉。
谢如故见此,面上的笑意,却愈发浓烈,旋即他说道:“当然,我是不会跟二妹妹计较的。”
宋时蕴:“……”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宋时蕴还没说话。
谢如故便压低了些许声音,淡声道:“京兆府尹和张真人,昨天赶到皇觉寺后,便抓住了固云。”
固云,便是孙老五口中的那位小师父。
抓到了人,自然就好查了。
但瞥着谢如故的神色,宋时蕴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她便问道:“固云是皇觉寺内的师父,案子又发生在皇觉寺的山脚下,不可能是固云一个人的主意吧?”
谢如故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拉开唇角。
“二妹妹这就猜错了。固云是被皇觉寺内的师父,先行抓住的。据说,皇觉寺的住持,昨日也看出来,固云的行动,有些鬼鬼祟祟的,便把人叫到自己的禅房里,询问固云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好,张真人和京兆府尹赶到后,便顺利地在住持的禅房内,抓住了固云。”
宋时蕴眉心一跳。
一旁的宋思文,也听得一脸迟疑,“这么巧?”
谢如故淡笑,“是啊,挺巧的,京兆府尹和张真人把固云带回京兆府后,又联合刑部的人,一道审讯。”
毕竟事关皇觉寺。
而皇觉寺,又是专门为皇家做祭祀祈福的地方,某种程度来说,算是皇家专属。
这件事自然要联合刑部和大理寺一起查。
但是,面对刑部和京兆府的讯问,固云坦白得很快。
他一张口,便自己揽下了所有罪名。
他承认,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
固云,从小就是孤儿,天资平平,好不容易入了皇觉寺,在皇觉寺内,也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小师父。
修为和天赋,都比不上他那些师兄,暗地里经常被人欺负。
有一次,他打扫藏书阁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关于邪术的记载。
其中有一个养尸阵,可以养尸,为自己驱使,可以达到提升实力的效果。
他就惦记上了。
他在皇觉寺内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但常年上下山,跟附近的村民置办东西。
所以,和四周的村民,都混上了个熟脸。
其他人便以为他是皇觉寺内的正经师父,对他多有巴结。
这年头的农户,都想生儿子,感觉有了儿子,一辈子就有指望了。
若是没有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似的。
固云正好想要找那些八字偏阴的童女,为自己做养尸阵。
所以,他就利用了那些村民的心理弱点,跟他们说献祭自己的女儿,就能够为自己换儿子。
那些村民便巴巴地来找他。
固云便利用邪术,一开始真的帮助他们,生了儿子。
剩余那些村民,自然愈发相信固云。
杀害起自己的孩子来,一个个毫不手软。
固云本来以为,这样下去,没多久,自己的养尸阵,就能成了。
谁承想,最后功亏一篑。
他知道自己被抓了,就跑不掉了,所以承认的痛苦,想要官府从轻发落。
然而,这种事情,那么多条人命,怎么可能从轻发落?
京兆府尹当场就骂了固云一顿。
固云听到他们指责自己,反而振振有词。
说是,那些童女又不是他杀害的,是他们父母杀害的,而他固云顶多只是帮忙处理了一些尸体。
杀人的罪名,不能落在他身上。
总而言之就是,揽下了所有罪名,但胡搅蛮缠,不认为自己有杀人罪。
宋时蕴听着这些消息,只觉得有些奇怪。
“固云那么容易就认罪了,那么容易就被带走了,没有反抗?”
谢如故晃了晃手里的扇子,“大约是张真人在,他并未反抗,便被带走了。”
宋时蕴皱起眉来。
能够布置出养尸阵的人,有那么怂,那么无能?
即便挣扎一下,也该试图逃跑,哪有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
而且……
皇觉寺山脚下,布置这样一个邪阵,是固云这种在皇觉寺内,毫无存在感的小师父,能够独立完成的?
宋时蕴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京兆府尹和刑部那边怎么说,会继续审吗?”
对上宋时蕴疑惑的眸子,谢如故意味深长地一笑,“审不了了。”
宋时蕴心里一顿,“什么意思?”
谢如故:“固云一早死在了牢狱里。”
宋时蕴眼皮猛地一抖,“怎么回事?”
谢如故耸了耸肩,“不知,据说是狱卒今日一早,去送食物时,才发现固云已经死了,张真人一早就赶了过去,听闻张真人检查过后,确认固云是自尽而死,不存在任何异样。”
宋时蕴还没说话,宋思文便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人就这么死了?他之前不是,还不承认杀人罪,想要让自己被轻判吗?怎么会突然自尽啊?”
谢如故微微摇头,“不知,但人确实是死了。”
宋时蕴纤细的眉头蹙了起来。
显然,她不相信固云是自杀。
一个小师父,敢在皇觉寺的山脚下,搞出这么大的名堂。
轻而易举地被抓后,又恰好在入刑部大牢没多久,就自尽了。
现在来了个死无对证。
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别人安排好的替罪羊。
“二妹妹在想什么?”谢如故瞥见宋时蕴沉默不语,调笑着问道。
宋时蕴望着他,张了张口,刚想说话。
一道娇柔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
“思文,你在这里啊!”
宋时蕴一顿,跟谢如故和宋思文一道抬头看过去。
便见一个秀美的姑娘,莲步轻移地走了过来。
她看到宋思文,先是上下打量宋思文一眼,又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走到宋思文面前,一脸喜色道:“思文,你没事了吧?前天,看你突然晕过去,昨天又没来国子监,吓了我一跳,现在看你好好地站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宋思文闻言,脸上飘过一片红晕。
瞥见他们俩的神色,宋时蕴眉梢一挑,“这位,莫非就是虞三小姐?”
上辈子,宋时蕴倒是远远地见过虞三小姐一面。
但相距甚远,她倒是没看清楚虞三小姐的模样。
“这位是?”闻言,虞三小姐也看向宋时蕴,目光带着询问。
宋思文连忙介绍道:“这是我二妹妹宋时蕴。”
然后,又对宋时蕴说:“时蕴,这是虞三小姐,虞秋晚。”
宋时蕴还没说话。
虞秋晚便惊喜地道:“原来你就是时蕴啊,早先就听思文提起过你,说你很厉害,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一面呢,没想到今日便见到了。”
说着,她便一脸高兴地,亲昵地拉住宋时蕴的手。
宋时蕴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道:“我也听大哥说起过虞三小姐,他说,虞三小姐是很好的人,很是温柔和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虞三小姐闻言,有些娇羞赧颜地瞥了一眼宋思文。
宋思文也是一脸尴尬,咳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我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了,正好今日是时蕴,第一日来国子监报到的日子,我便和她一起过来了。”
虞三小姐有些惊讶地道:“时蕴妹妹也入读国子监了吗?那倒是好了,我可算是有个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