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父下俩走得格外小心,只是越往山谷深处行进便觉愈加艰难,总有突出的枝条占据了路的中央,以致于父子两个不得不隔开了距离,以避免前者推开的枝条在松手后弹回来伤及到后者。他们累了就坐在山道边的大石上休息,饥了渴了就吃腌肉饮山泉,日近黄昏便找了就近的树屋夜宿,次日再接着继续前行。第二日的傍晚,当山谷中的坡势越来越陡峭,父子俩奋力爬过一处坡顶之后,拓布才猛然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翻跃上了一道梁,站在山梁上,迎面的山风吹来,连着两日均在闷憋潮湿的谷底行进,此刻突然有了宜人的山风,倒感觉无比的畅快。父子俩回头看着脚下一望无际的林带一直铺满了整个谷底又延伸向遥远的地方,触目可及之处皆是林木,它们是如此的繁茂广阔,及至覆盖了整个阿鲁尔山所在的区域。此时的太阳已近落山,如同一个血红的圆盘挂在天上,发出红艳的光芒。不时有群鸟掠过,在夕阳的余晖中飞向天际绚烂的晚霞里。看着自己脚下的山谷,拓布突然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他又遥望部落的方向,但部落已在极远之地,仅仅隐约能看到一条红色的带子环绕经过部落的方向,拓布知道那是落日里阿鲁尔河的光芒。“想必阿奶和阿母已经吃罢了饭吧......”这么想着,拓布忽然有一丝想家的念头,但瞬间又被眼前的现实所取代,“还好有阿爸在。”这么想着便不禁望了阿爸一眼,而此刻阿爸则正在观察周遭的地势和目前的方位。由于此时已近了黄昏,而一道梁上恰好有个树屋,于是父子俩就此安歇,匆匆吃罢了腌肉,由于连着几日赶路,腿脚着实酸胀得紧,拓布来不及欣赏山梁上的星空和夜景便倒头睡了过去。这一夜任它山里的世界是何等的热闹和喧嚣,父子俩已是全然不顾,睡得格外香甜。八壹中文網
次日他们顺了山脊继续前行,因为已经过了一道梁,因此山道更为陡峭,不过由于没有了谷底参天林木的遮挡,只有两侧的林木遮阴,因此一路上倒是畅快清亮了许多,让人也忍不住心情大好。拓布在前,阿爸垫后,父子俩轻声细语地沿着山脊而行,阿爸不时提醒着拓布避开各种危险。左侧的枝条你莫乱伸手去摸,那是刺棘子,上面有许多小刺,小心扎了你;右侧的野竹桃你也莫乱碰,有毒,能毒死人哩......
在阿爸的说教之下,拓布避开了这些危险且也学到了不少新的山野学识。父子俩就这么又持续了多半日的行程,接近申时时分,父子俩到了一处所在:断崖。这也是一路上为数不多的危险之一,但又是去往大山的必经之地。此段断崖,大约数百米长,皆是碎石堆垒,上面鲜有植被,因此疏松异常。他们沿了断崖半腰的小道而行,小道只有一尺见宽,脚下便是数十丈深的谷底,幽深险峻,看一眼便使人双脚发软,脚下打飘,而头顶则是遍布碎石的峭壁,峭壁上不时有受惊的黑鸦“嘎嘎”地叫着腾空而起,接着便是被惊动的飞石滚落下来。父子俩既要小心脚下踩空,又要防备崖顶落石,因此走得格外小心和谨慎。这一次阿爸在前,拓布在后。阿爸的手紧紧拉着拓布,拓布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胆怯和颤栗,但为了不让阿爸感觉出自己内心的害怕,拓布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刻意让自己保持镇定,只是又怎能真的镇定下来!被阿爸拉着的手已是在微微发抖了。好在阿爸的手温暖而又有力,给了他一丝心安。阿爸边走边叮嘱拓布,不要看崖底,但又得看脚下,最好是用眼睛的余光来看道。拓布尝试着按照阿爸的话去做,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看着脚下的时候,余光很自然就瞟到了崖下,然后明知道崖底让人害怕却又忍不住去看,看过之后便是一阵阵的心惊胆战。而仅仅用余光来看道,拓布总担心一脚踩空,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好在有阿爸的拉拽,父子俩最终绕过了断崖上了另一侧山脊,终于脱离了危险,拓布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