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施刚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孟延开的反应,虽说让杜施猜不透,但至少一点点地平复了她患得患失的忐忑。
她目光在他脸上游走,将他刚才那话细品过后,她提醒:“你可要把话说清楚。”
“嗯?”孟延开蹙眉疑问地看着她。
“是对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没有真实感……”杜施话说一半,像只妖精,先是手,再是脚,慢慢往他身上缠上去,“还是觉得我这个人没有真实感?”
杜施睡袍衣襟松散半敞,胸口紧紧挤着他手臂,肌肤传来他衬衫布料冰冷的触感,还有他忽地紧绷偾张起来的肌肉。
杜施一条纤长白皙的腿横在他敞开的双腿上,足尖抵着他左侧膝盖,脚趾只涂了一层透明色甲油,在灯光下晶亮莹白。
孟延开垂眸盯着看,被眼睑半遮挡住的眸色逐渐深沉。
他声线沉哑:“过去的事情。”
杜施察觉到他的紧绷,他的种种反应让她心里得意,更加主动地用脸去贴他下巴,引诱他跟着自己节奏走:“那你承认,我对你来说是真实的,你对我的感觉也是真实的?”
杜施身上有股馥郁的香味,不是具体某种味道,而是护肤品和沐浴露,还有一些栀子花香水糅合后的味道,被她体温柔化之后,变成一种独特的软,甜,和曼妙。
孟延开屏息,随后克制地闻了闻。
杜施没有得到答案,又追问:“你默认了?”
他很低地“嗯”了一声,声音慵懒,心不在焉,像是已经被勾走心神。
“那你先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你早知道自己失忆,早知曾经和我在一起过,早到什么时候?”杜施伸出手指玩他衬衫衣领和扣子,柔软的指腹偶尔不经意擦过他胸膛,又立马移开。
杜施可记得很清楚,在他打了霍时放那天,她跑去他公司,曾亲口告诉他,他救过她,他就是曾经在意|大利和她在一起过得renzo本人。
所以她话里的“早”,是“早”在自己亲口告诉他之前。
孟延开像是被灌了口迷魂汤后,又突然清醒,有点恼羞成怒,抓着妖精作乱的手,凉凉盯着她,“美人计?想套话?”
杜施挑眉:“你怎么能把我对坦诚相待的渴望,说得这么难听?”
她将他抱得更紧,更加往他身上凑,语气坦然轻松:“你不知道这秘密对我来说多重要么?用它换你坦白,还不够吗?”
孟延开拨开她箍紧自己的手,将一旁的西装外套扯过来搭在她露在空气中冰凉的腿上。
他带着洞察的口吻缓缓道:“你不如直接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好挑你有疑问的一一作答。”
杜施兴奋:“我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孟延开反问:“那我说什么你都会信?”
杜施脸一垮,满脸不悦,沉默地注视他。
孟延开将手搭在外套上,隔着一层衣物扶着她的腿,“如果真要说‘知道’和‘确认’,也就是你亲自说出口的那天。刚开始有所察觉,要追溯到你我刚认识不久的时候。”
“不是刚认识,”杜施纠正:“是重逢。”
还是她单方面制造的重逢。
孟延开一顿,似乎仍然不适应他们之间是“重逢”这样的关系。
杜施也不勉强他,淡淡说:“行吧,那是什么契机让你最先起了疑心?”
孟延开淡淡说:“一开始并没有往失忆这方面想,调查的目的方向也不一样,有后来知道的种种,不过是在这过程中拔出萝卜带出泥。”
杜施不知为何,又紧张起来,“你一开始是查什么?”
他说:“renzo。”
杜施茫然看着他,“什么时候?”
孟延开也没不好意思:“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之后。”
杜施怔愣一瞬,倏地反应过来,然后乐了,她忍不住抱住他,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是因为吃醋吗?”
她心中泛起涟漪,整个人都像被温暖的海水温柔地冲刷,卷起又轻轻抛下,心脏被一种温软的情绪充斥,几乎满溢。
孟延开本想否认,看她瞳仁里重燃起像刚见面时那样清澈炽烈的光,他改口说:“任何一个丈夫,都接受不了妻子喝醉时嘴里念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杜施的目光心满意足地黏在他脸上,灯光在他轮廓深邃的脸上投下剪影,侧脸看来更加棱角分明。
她明白,她是世间万千俗人中的一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是不值得在受情伤后被人同情的女人。她又蠢又俗,得到一点他的反馈,都觉得过往的付出十分值当。
她迫不及待问:“然后你就去调查renzo了?结果发现霍时放有猫腻?你之前说过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孟延开没做声。
杜施问:“你不想说?”
孟延开对上她故作失落的眼神,无奈地笑了下。
“一开始我让曲禾去调查了你大学时候的事,查了你身边的renzo,甚至你那个意外去世的叫renzo的同学,发现他们都跟你没有任何深交。后来我去了趟南深市见我舅舅,就是在你被关在孟泽山庄玻璃房那天,他告诉我,我的确去过意|大利,说我得知我父母死亡的知情者出现在那里。但是我除了在动身之前跟他联系过一次,再之后去了哪里,又在那儿待了多长时间,他不得而知,他再知道我的消息时,我人已经在巴黎的医院,孟家的人告诉我出了车祸。”
他见杜施拧着眉欲言又止,他停下,问她:“你有什么要说的?”
杜施犹豫片刻,说:“他可能在骗你,他怎么会不知道你在哪里?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明明隔一段时间就会用我的手机跟他联系。”
“你确定我是给他打电话?”
杜施张了张嘴,“确定,你说的。”
孟延开沉默,意识到这个时候反驳就意味着否定当时的自己,相当于告诉她,他当初对她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他又问:“那你听见了我是在跟他汇报我的行踪?”
杜施这下不说话了,她的确不知道,她气闷:“你打电话都是避开我的,我又没有偷听别人讲电话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