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初冬。

鱼儿不再拨弄水面漾出柔柔的涟漪，轻风抚过柳絮也没有了害羞的窸窣声。

门卫大爷终于开始打扫满地金黄，不用担心枝头还会有落叶如蝴蝶一般，轻轻打着旋儿，落在不久前打扫干净的地面。

“刘大爷，你咋啥事儿都做？”

江黎站在人行道上，姜绾在身边把小手塞进他的口袋，小姑娘可怕冷了，恨不得钻进他衣服里，挂在他身上就好了。

“现在这世道工作不好找，门卫都有人抢着做，我这小老头子想争得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得讲究个一专多能？”刘大爷没好气地说，显然对这件事颇有怨念，他把枯枝落叶扫成一堆，再拿笤帚来装进环卫车。

“不是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想着多挣点钱娶媳妇儿，跑来找个每月两三千工资的活计，到底图个啥？”

“这不少走二三十年弯路。”江黎嬉皮笑脸地说。

“滚滚滚……”

刘大爷拿扫帚赶人了，这时候不远处的门卫室走出另一个穿保安服的老大爷。

“老刘！十八栋708水管坏了。”

“好嘞！”

刘大爷中气十足，从环卫车里提出来个工具箱，朝十八栋所在的方向离去。

江黎暗暗咂舌，还真就是一专多能。

现在生活好了，年轻人压力也没那么大了，自然也就对赚钱没那么强的执念了，吃苦的还是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

但真让刘大爷闲下来，回家养老，他才不干呢。

身子骨还是得多动动才硬朗。

“你老了以后会当门卫吗？”姜绾软嫩的小手在他口袋里和他十指相扣，抬眼望着他。

“我为什么要当门卫？”

“门卫的话，你每天过来上班，我就可以每天做饭给你送过来了。”

少女幻想着，等两人年老退休以后，江黎就找份学校门卫的工作，她呢就每天在家给他准备便当，亲自给他送过去，然后就在那陪着他，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就好像看到了过去的他们。

这对她来说，是件顶浪漫的事了。

“我在公司你也能每天给我送饭啊。”

“阿？好像是喔。”

姜绾傻乎乎的样子可太人讨喜欢了，就这样的，不骗她帮他多生几个就太可惜了。

两人的影子，在落日余晖下被慢慢拉长。

在今年的秋天，江黎和姜绾在一起了。

从相遇到相识，再从相识到相恋，很快，快到不可思议，一切那么自然，那么理应如此，就好像被计划好的一般。

她握着他的手，每走两步都要侧头偷看他，被发现了就害羞地低下头假装看路，小手暖呼呼的，心也暖呼呼的。

不知不觉已经十一月七号了，立冬在这一天，某两个幼稚鬼订婚也在这一天。

过去的五天，两人经历了考试周的洗礼，好在平时没光顾着没羞没臊，江黎自认为考的还不错，今天考完试正好约几个妹子吃饭，放松放松。

别误会，就是之前在得知书兰在这一天订婚以后，便约好的‘云吃席’。

也就是徐小蓉、杜丹这两个室友，还有隔壁班的鱼倪加上江黎他们俩一共五个人。

都是玩得好的几个人，不熟的也没联系。

订婚是在周五，正好放学，几人便在校外订了个酒店包房，下课后回家收拾打扮，约好在校门口集合，一起打车过去。

两人出了校门，就见到站在马路边上的徐小蓉在朝他们挥手，杜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江学弟～好久没见过你了，怎么都不陪我们家绾绾上课了？是不是变心了？腻味了？”等两人靠近，徐小蓉便凑上来直接把姜绾给抢了过去，挽着她的胳膊，一针见血地问。

“别吧徐学姐，我们班的课程安排可比你们紧张多了，每天能做到不旷课就很牛了。”

“是吗？”徐小蓉一副我不相信的样子。

她还想继续拷问他，姜绾却用肩膀顶了她一下，及时打断了她，正好这时候叫的网约车也来了。

“鱼倪呢？还没来吗？”

“鱼学姐让我们先走，她社团工作还没处理完，待会自己过去。”江黎看着手机上的聊天页面，把消息转述给几人听。

“那就上车吧。”

杜丹习惯性地想拉副驾驶的车门，但被徐小蓉给拽进后座了，江黎被赶到了副驾驶，如胶似漆的两人被迫分开。

“师傅，到曙光路120号。”

“坐稳咯。”

把空车打上去，车子开动。

……

订的餐厅是在云龙湖边上，一楼大厅有靠近湖边的座位，在夏天的时候可以边吹湖风边吃饭，但这样冷的天气就显然不合适了。

所以他们订的位子是在餐厅三楼的包房。

包房环境不错，中间是一张很大的圆桌，桌子中间被掏空了，有假山景致，假山上还有水车控制水流，能听到清澈的流水声，给人一种宁静悠远的感受。

内厅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下面是云龙湖，夜晚灯光迤逦，湖面有挂着霓虹灯的游船，还有不远处形如画舫、弯月的泛月桥。

一行人进到这里，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柜上，便好奇地四处看看。

徐小蓉拉着姜绾一起玩玩餐桌上的玻璃转盘，又把手放在假山的瀑布上，沾上冰冰凉凉的水，然后往四指屈伸往对方脸上弹。

再来到落地窗前，趴在窗户上往外瞅，发出‘哇～好漂亮～’‘你快看那里’地惊呼声。

杜丹进门后就随便逛了逛，便坐到餐桌前拿了本书出来看，书面上印着‘一个成功的女人是如何拒绝面包式婚姻的’

江黎则在研究墙上的山水画。

“书兰说订婚宴快开始了，谁来打电话？！”徐小蓉瞥了一眼手机信息，忽地大喊。

“我来吧。”

江黎从带来的背包里拿出他的轻薄本。

把本子放在靠近落地窗那边的餐桌上，花了七八秒开机，熟练地打开蓝牙，连接墙上挂着的电视机，这样屏幕够大就不用挤在一起了。

在微信电脑端上找到联系人，拨打视频电话，没一会儿便被接通了。

画面一闪，身穿月白色露肩长裙，脚踩水晶黑色高跟鞋的虞书兰出现在了画面上，她旁边是一身笔挺西装，头发油亮的赵然。

翩翩俏佳人，浊浊世公子。

可她一开口，这美妙的气质便被打破了。

“姐妹们，我今天可以一个人炫一桌席！”

徐小蓉、姜绾：“哇，好羡慕！”

杜丹：“……”

江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