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其实金钱也有如水一样的特性。素不相识的人,在金钱上帮一下,瞬间让世间变得温暖;兄弟姐妹为了钱财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结果老死不相往来。
早年在我住的小院儿,我的隔壁一家就是这样的。
隔壁住着一家三口,夫妇俩年龄比我们大十来岁,生育一男孩。男的是公职人员,单位蛮好的。女的是我的同事。那时候,他们夫妇俩经常吵架,有时候半夜我们会被他们的吵架声吵醒。但不知道为什么吵架。我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所以从来不问她,为什么吵架。也极少去她家去串门。后来女儿出生了,我也管着女儿不让去她们家串门。做了五年多的隔壁邻居,去她家也不过两三次,还都是为了公事,不是闲聊。夫妻俩吵着吵着,离婚了。离婚后,男的搬走了,女的还住那儿。男孩判给男方,但跟女方的生活。
后来,我们在女儿五岁的时候搬走了,她还住在那儿。
有一次,我回到小院查看老房子是否漏雨。到那儿一看,我竟然连自己的家门都进不了,废纸箱等东西把我家的门堵得严严实实。她家门口还凉晒着环卫工的黄色衣服。
于是,我到隔壁的隔壁邻居家去打听。
邻居告诉我说:“她搬走了,把房子租给环卫工住。”并说,“我们这儿算危房,政府不让住人,政府给了我们廉租房、安居房。我现在没有搬走,是因为我妈年龄大了,上楼不方便。暂时还没搬,但是已经买了政府的安居房。”
我说:“哦,原来这样啊。”
我又问隔壁的隔壁:“那她经常来不来这儿。我怎么跟她联系啊。我得进我家去看看啊。”
隔壁的隔壁说:“现在不常来了。现在有钱了,也买了房子。你不知道吧。后来她妈生病死了,留下一套房子,说给4个子女平分。2个儿子都在外地,条件很好,说他们住得远没有照顾到母亲,都主动放弃房产,让给姐妹俩分。姐妹俩都是下岗工人,俩人不愿意平分房产。姐姐说她照顾母亲长一些,要多分;妹妹说,姐姐一直住在母亲的房子里,已经长时间享受了母亲的财产,所以她要多分。姐妹俩为了母亲留下的一套房产,吵得不可开交,大骂出口,骂得可难听,什么话都骂得出来。现在好像姐妹俩不来往了。”
我说:“噢。她们的哥哥真蛮好的。姐妹俩也应该大度潇洒些才是。”
隔壁的隔壁说:“哪不讲呢。钱有时候,真是个王八蛋,让亲人成仇人。现在她们姐妹俩反目成仇也是为了钱。”
有一次我在银行办事,碰到小院儿隔壁家姐姐的女儿也来银行。一见面,她姐姐的女儿就叨叨地告诉我说:“现在我们家和小姨家不来往了。好多年都不来往了。”
俗语说:兄弟不共财,姊妹少往来。讲得其实就是一个“钱”字。有时候,亲情在金钱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现在我和二哥之间的亲情在时间的长河中,由于钱的原因,也起了实质性的变化。
后来,二哥准备换套大点的房子,差钱向我借钱。我说:
“现在哪里有钱啦,没有钱。我和周扬都下岗了,就靠点基本的生活保障过日子。你是知道的。”
二哥说:“你贷款做生意的钱还银行了?”
我说:“没有,凑不齐,咋还啦。每月在还按揭。”
二哥说:“那你把贷款做生意的钱都借给我。利息,我按银行的算给你。”
其实,我是极不情愿借给他的。
如果说,第一次,他买房,我主动借钱给他,是还他的人情。现在我都下岗了,又做生意亏本了,哪有钱借给他。君子还得顾本。更何况我一平民百姓。
虽然,我从内心深入不想借钱给他,但是当初贷款做生意的钱是他帮忙贷的。我还得咬咬牙还他这个人情。
于是,周扬回来后,我同他商量了一下,周扬同意后,我就把剩下的钱全都借给了他,大概只有将近1万元吧。
在他问我借钱的同时,他竟然也在借钱给大姐。这,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大姐要买城里她亲戚家的房子,就在我住的楼对面楼的一楼。
大姐买他亲戚家的房子总款是3万多点。跟二哥借了1万。
其实,大姐那会儿家里很有钱,不知道为什么买房还要跟别人借钱。也许,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做大事借钱,仿佛成了一种习惯,不管自己有没有钱,反正都要跟别人借一下。
一次,二哥对我说:“大姐,在城里买房子,跟我借了1万。到时候,我借你的1万,就转嫁给大姐吧。到时让大姐还你1万块钱。”
也就是说,二哥借了我1万块钱,叫我跟大姐要。
当时,我把脸一黑,特别不高兴地对二哥说:“我不想这样转嫁。谁借的谁还。你和大姐家之间的金钱往来,我再也不掺入了。”
这时,我已经非常生气了,生二哥的气。
大姐早些年买第一部大巴车时,二哥借了2万块钱给她。后来一年多,二哥估摸着两辆大巴车的钱都赚回来了。可她就是不还二哥的钱。二哥着急,让我打电话给大姐,让她还二哥的钱,并把利息也一同结了。那时候,我单纯幼稚,啥也不懂,更不懂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意往来。只要能为二哥做点事,我心里就感到特舒服,特满足,特自豪。二哥让我打,我就赶忙拿起电话打给大姐,让大姐还二哥的钱,并说还有利息也要还。大姐在电话非常不高兴地说:“还有利息。我不知道啊?”我说:“二哥是这么说的。”后来,我对二哥说:“大姐说,不知道借钱有利息一说。”二哥说:“当初借钱,说的好好的,按银行利息算的。又不是我的钱,是我问同事借的。借时说好的利息,大姐夫在场,我是当着他的面,管别人借的啊。”我说:“你们借钱能不能说清楚,总是含而不吐、吐而不含的。”二哥说:“借钱时,都说得清清楚楚的了。难道他想赖账不成。”我替二哥电话向大姐催要了两次。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像个大傻子。
还有,二姐盖新房问二哥借了2万块钱,也是迟迟不给。到了第二年的年底,二姐的农田被政府征收,征收款下来了很长时间,二姐还是不还二哥的钱。于是二哥又让我打电话给二姐替他要钱。我也立可照办。打电话给了二姐,替二哥要了钱。农历年前的腊月二十六,二姐把钱还给二哥的那天,回到家里后,特地打电话骂了我一顿。她在电话里说:“死丫头,你要用钱,你不能提前跟我说。大过年地,突然性地打电话给我要钱。害我急死了。”我说:“我要钱,我要什么钱。是二哥让我替他打的电话呀。不信你问二哥。”我话没说完,二姐就气乎乎地挂断电话了。
为了替二哥要账,我在两个姐姐面前弄得里外不是人。当时,我真是傻里傻气,啥也不知道。后来,我才渐渐地明白了,也懂了。明白了,懂了,我也无所谓,我心想,反正我欠二哥的,她们误会我就误会吧,我又不欠她俩的人情债。
二哥见我真的生气了。这是我在二哥面前第一次生气,第一次说气话,第一次我与二哥兄妹之间的情感有了间隙。这条间隙、裂痕,随着时间地推移,越来越大。
后来,到了年底,二哥还是把借我的1万块钱连同银行的利息一并还给了我,并没有转嫁给大姐。
二哥还钱给我时,我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没办法,我得生活呀。下岗工人是这个时代贫穷的代名词。而且家里二个人都是下岗工人。
二哥第一年搬了新家大房子,第二年10月份的时候,换了新电脑。
二哥把旧电脑要送给我。他在电话里说:“我换了新电脑,旧电脑书房放不下,送给你吧。”
我说:“不要。”
不等我话说完,二哥就开着车,把旧电脑送到我家楼下了。
那时候,二哥开的是单位的车。那时候,国家还没有规定公车不给私用。二哥单位的车是个旧车,大热天有时开着开着,着火了。吓人。
其实,我特讨厌要别人的旧东西。什么旧衣服,旧鞋子,我都讨厌。更别说是台旧电脑。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要台旧电脑,又多欠他的人情。
可是他送来了,只有收下吧。
那会儿,我是个电脑盲。连打字都不会。
刚结婚时,周扬叫我背五笔字根,还把五笔字根打印出来,让我照着背,照着练。可是我并没有去练。
现在有了这台旧电脑,没事的时候,我就练习练习。快过年的时候,我和周扬商量着还装了宽带,心想过年好上上网。
二哥这台旧电脑,确实不好用,实实在在算得上废旧东西。总是死机,每次启动都得要半个小时。最让人担心的是,竟然还起火。
记得那年冬天特别潮湿,整个冬天几乎都在下雨。一天下午,我打开电脑,还没有启动到桌面,电脑起火了。只有我和悦悦两个人在家。周扬在上班。
看到连着电脑插座处着火了,烧得火光直闪,啪啪直响,我赶紧把女儿从家里拖到房子外面,叮嘱她不要进家来。接着又拔断电源线。吓得我从那以后,周扬不在家,我都不太敢开电脑了。我对周扬说:“我说不要吧,二哥还非得给我。这幸亏我在家,要是我不在家,悦宝一个人在家开着电脑,可怎么得了啊。后果想都不敢想。年后,我们自己买台新电脑,正好悦悦上小学也开始学电脑了。家里得有台好电脑。”
周扬说:“行吧,过年就买吧。”
每年的农历年底,都能听到个别家因为电线原因起火,结果把整个房子都烧了。有一年,在我们城里,有个人家,他开着电视正看着,突然外面打电话来,有事出门一会儿,心想一小会儿就回来,于是就没有关掉电视,结果事情办完,回家一看,整个房子都烧得黑乎乎,烧得家里啥也没剩下,就剩烧焦的墙了。这样的事件年年发生。
我尤其怕电,人都说“电老虎”。对于电,我总是小心冀冀地。
当初,我们家装空调时,我特地把我们单位的电工师傅请来,从电表处另外拉一根空调专用线。就怕因电起火,引来灾祸。
所以,对于二哥送给我这台旧电脑起火,差点酿成大祸,想想我都心有余悸。穷点没关系,但是安全事关人的生命。在我内心深处并不领他这份情。而在二哥的心里是觉得我应该十分领他的情。
就在那年的年底,快过年的时候,我和二哥又发生不愉快的事。
之前说过,那年冬天雨水多,一直下雨,快到年边的时候,更是连着天的倾盆大雨。快过年的一个周末,那天雨下得几乎睁不开眼,二哥非得喊我回老家看望父母。他打电话给我说回父母家时,我就不同意。我说雨下这么大,怎么走。我的意思就是不想大雨天回去。他说:
“我开车,又不让你走多少路。”气乎乎地挂断电话。
我还以为,他不去了呢。过了一会儿,他又打电话给我说:
“你在哪儿?我开车已经到了街上。你快点到街上来。”
我说:“还去呀。这么大的雨。迟点不行吗?”
他说:“去!”
仿佛是命令我。他向来对我,就是这种口吻。
尽管,我心里十分不情愿这么大的雨天跟他回去,可是又觉得他喊了我,我应该跟他回去。
于是,我慢腾腾地拿了把伞,带上手机出门了。
雨大风大,伞根本不多管用。我一出门到路上,全身几乎都让雨水扫湿了,还好我穿得是一个皮上衣,不然全身会瞬间湿透的。
我打着伞,顶着大风大雨,好不容易快走到他的身边时,他黑着脸说:“打你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我说:“没听到,你看这么大的风,这么大的雨,哪能听得到。”
他说:“什么破手机,听不到。”
本来我就气,看到他黑着脸,又听他这么数落我。我什么话都没说,甩掉伞,掉转头就往家走。
他一个劲地喊我,让我打上伞,我就是不回头。
我没有打伞,一边走,一边哭,雨水和泪水交织一起淋遍我的面颊,走到家,我全身湿透了,鞋子、裤子打湿的雨水往下直流。
一回到家,周扬就说:“雨太大吧,赶快用毛巾擦擦吧。”我就用毛巾擦了擦脸和头发,接着又换了身干衣服,进了房间。
过了好一阵子,二哥打家里固定电话问周扬,我回家了没有。周扬告诉他,回家了。并问二哥回不回乡下。二哥说:“不回去了。我先去理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