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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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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二哥和二姐同时生病住院,虽然我都前去医院探望过,但还是有所区别的:给二哥的红包是5000元,给二姐的红包是1000元。当我把这种区别对待给同学说了之后,同学说我厚此薄彼。但从我的内心来说,似乎是有些厚此薄彼,似乎又很公平。因为二哥一直没有生病住过医院,这是二哥第一次生病住院,而且是这么严重。而二姐几乎年年都要住院,而且每隔二三年都要大病一次。在我的印象中,二姐是常生病,常住院,我也是自然少不了常去看她,看她,自然少不了给她钱或买东西。

上半年,二哥二姐都在身体恢复期,我都十分关心。相对来说,更关心二哥的恢复情况。因为我认为二姐会没事的,二姐会坚强地。多少年来,不知多少次二姐生病住院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二姐都一次又一次地战胜了病魔。

二姐大我几岁,小时候的事我记不太清楚,只听母亲说过二姐小时被偷生鬼偷过。母亲说二姐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她睡着了,把她一个人放到房间里,结果让偷生鬼差点偷走,后来母亲用牛屎巴巴把她慢慢地熏活过来了。

熏活过来的二姐打小起身体就不好,经常生病。小时候,二姐得的是腰子病,不能吃食盐,家里就用秋石代替食盐给她吃。二姐严重的时候,我们和二姐不吃同一碗菜,我们吃食盐烧的菜,而二姐吃秋石烧的菜。

小时候,二姐就常到医院去看病。记得有一年夏天,母亲像往常一样,起早带二姐到县城医院去看病打针。天刚蒙蒙亮母亲就起床了,带着二姐出门,刚走出村子,快到村子后面的小山坡时,母亲看见狼来了。那时候,狼经常光顾我们小山坡下的几个村庄,吃鸡吃鸭。母亲吓得抓紧二姐的手,大声叫喊:狼来了!狼来了!清晨,母亲的叫喊声惊醒了我们家的左邻右舍及隔壁村的人,男人们纷纷起床,手提着铁锹、扁担、粗木棍等出村来,一边跑向狼,一边高声喊道:“打狼喽!打狼喽!”狼看到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来打它,立即掉转头一溜烟地跑了。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母亲带着二姐上县城医院打针治疗的是腰子病。后来腰子病治疗好了。二姐又生了其他的病,得了肝炎。二姐不但有甲肝,也有乙肝。在我读初中的时候一年夏天,二姐的肝炎严重了,全身浮肿,肚子涨得鼓鼓的,二姐躺在床上轻声地呻吟着,看着真是可怜极了。我实在心疼二姐,央求着母亲带二姐去医院看病,可当时刚忙完双抢,紧接着还要打秧草收山货等许多农事要忙。当然母亲也一直在思忖着带二姐去医院看。后来,母亲跟父亲和大哥大嫂商量带二姐去医院看病。母亲说:“这么大的姑娘不放在家里挺死,挺死了我们家的名声也不好听。得带她去看。”于是,母亲放下家中的活计,带着二姐到县城医院来求医问药。到了县医院,医生开了几颗药丸给二姐吃,二姐吃了几颗后,不断地要上厕所小便,渐渐地二姐肚子变小了,身上也不浮肿了。那次二姐生病住院,没有花多少钱。出院回到家后,母亲逢人就说真是碰到神医、良医了,几颗药丸就把她姑娘的病治好了。

再长大后,二姐又有个奇怪的病,动不动就流鼻血,一流流出好多好多的血,而且血流不止,二姐流鼻血时,我总是拿着盆接鼻血。在二姐流鼻血严重时,母亲就让大哥大嫂放下手中的农活,用凉床抬着二姐到医院去看病。

多病的二姐在母亲的呵护下,一次次艰强地挺了过来,活了下来。

渐渐地二姐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可十八岁的二姐看上去却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脸色黄黄的、瘦瘦的。这可愁坏了母亲。

母亲四处打听,有什么方子可以让二姐长高长大些,长得像个大姑娘样。母亲把这个想法也告诉了二哥,希望二哥也能帮着分忧解难。

二哥想,老是生病,肯定是营养不足,于是带了些营养品给二姐补补,有次一连带了好几瓶脑力健回来给二姐吃。二姐吃了二哥带回来的脑力健一段时间后,个子一下子就冲起来,长高了不少,也长魁了些。母亲见二姐现在长得像个大姑娘了,心里很是欣喜。逢人就说:“我二姑娘长高了,像个大姑娘一样了,有合适的给我姑娘留意留意,说和说和。”

说话间,二姐就是二十好几的大姑娘了。

东来做媒,交往一段时间知道二姐的病后,就不再来往了。

西来说媒,也是一样,之前交往好好的,后来就不了了之。

母亲很为二姐的婚姻着急,母亲说:“总不能在家当老姑娘啊。”于是,母亲便发动亲戚好友给二姐说谋。

最后,远房伯伯家的二姑娘为二姐牵线搭桥,保了媒,把二姐说给了现在的二姐夫。

二姐嫁给二姐夫后,母亲依然十分牵挂,常去二姐家看二姐。一般女子结婚后不久便怀孕生子,但是二姐没有。婚后没有及时怀孕,母亲既担心二姐不能怀孕生子,又害怕二姐怀孕生育。因为那时,二姐又有了心脏病,而且是风湿性心脏病。医生一再叮嘱二姐说:不能结婚,不能怀孕,不能生孩子。可是母亲不听命,二姐也不认命。婚后二姐就想有个孩子,想要个孩子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二姐婚后第三年终于怀上了。母亲既高兴,又害怕,生怕二姐怀孕期间有什么闪失。

二姐怀孕临盆时,正值母亲在二哥家带小侄儿,一听到二姐临盆了,母亲赶紧吩咐二哥弄了一辆车把二姐从乡下接到城里大医院来生产。二姐在医院生产时,母亲全程一直守候在二姐身边,陪着她。后来,二姐顺利生下一个男婴,而且是自然生产,没有剖腹。其实那时候剖腹产已经相当成熟了,但是二姐坚持自已生。

外侄子出生后,在二姐的精心养育下,长得又白又俊。那时候,二姐常跟我唠叨:生了娃后,我都没吃饱一餐饭,娃老是在吃饭的时候哭,娃一哭,我就扒两口饭去带娃,不知道饱不饱,只知道不晓得饿。

在外侄子七岁那年,二姐又生重病了,而且不得不再次住进医院。那时,我已在城里上班了,也结婚了,刚结婚第一年。

母亲带着二姐来医院看病,二姐夫和小侄子也一起跟着来的。当时医生要求住院,住院钱不够,来我这儿借钱。

我问二姐说:

“医生说要住院啊?”

二姐说:

“是的哟。还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打得过去。”

说着,二姐低头盯着蹲在地上的小侄儿,看了很久,后眼泪巴巴地又说道:

“我也不想活多久,只想把我儿子带大些,我再死也没有遗憾了。”

我心疼地对二姐说:

“不会的,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你都好好地,这次肯定也会没事的。”

二姐说:

“这次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我立即安慰反驳二姐道:

“别听医生吓唬你,都下了多少次病危通知书,你还怕医生下病危通知书吗?放心吧,会没事的。你会带大侄儿的。”

母亲也在一旁流着泪,觉得二姐这次在劫难逃了。

那次,我和周扬商量借了两千块钱给二姐,让她安心地、耐心地治疗。

二姐在医院住下来后,母亲让二姐夫带着小侄儿回家了,母亲自己在医院陪护二姐。

二姐住院,母亲陪护,我天天送饭到医院给母亲和二姐吃,不让她们吃医院的饭,因为那时我工作相对来说比较闲,因为已是冬季了,生意淡多了。

我送饭到医院,头一二天还好,后几天,母亲就催饭了,母亲告诉我说:

“这会儿,你二姐一餐等不到一餐,看到人家吃饭馋得要命。你早点送饭来。”

二姐从不能吃饭,不想吃饭,到闻到饭菜香,能吃饭了,而且一餐等不到一餐,说明病已好了。

住院一周后,二姐病愈出院回家了。

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二姐如她所愿,不但带大了侄儿,而且还和二姐夫共同努力,辛苦劳作,新盖了楼房,为侄儿娶妻生子。

二姐有了孙子,更是干劲十足,自告奋勇地承担了带孙子的艰巨任务,把孙子带得妥妥当当,让儿子和儿媳妇没有后顾之忧,心无旁骛地在外面挣钱。在二姐孙子还不到十岁的时候,二姐的儿子儿媳妇就在城里买了新房,紧接着又买了车。二姐一家人生活得富富裕裕,红红火火,眼馋了亲戚朋友、左邻右舍。

在那之后漫长的年月里,二姐也还是时常生病,也还是时常住院,但是最终都是从医院康复回家的,就像上次从南京省外医院住院做心脏换瓣膜手术,也是手术非常成功,后出院回家休养的。

其实,在最近三年的特殊时期里,我很是担心二姐的身体,担心在这个大环境里,二姐会有生命危险。因为有基础病的人,好多都没能挺过去,二姐有多种基础病在身。还好在这三年里,二姐算是顺顺利利地过关了。虽然三年特殊时期里,二姐有时候也生病住院,也都如同以前一样康复出院。

不曾想二姐挺过了三年艰难特殊时期,尤其是三年里最后一年寒冬的冬季,全国各地的人们都生同一种病,相当于严重的流行感冒,发热、高烧、全身酸痛,全身软弱无力。像风一样的重感冒吹遍了角角落落。城市农村到处一片寂静。人们都生病在家不便出门。二姐就是在这次流行感冒中再次病倒,再次住进医院,但最后也再次手术成功回家休养。二姐熬过了去年史上最寒冷的冬季,却没能挺过今年的盛夏。在今年的7月4日晚,二姐永远地去了。

从此人间无亲二姐,相见只能在梦里。

二姐去了,我十分地悲伤,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难走出悲伤的情绪,无论睁眼,还是闭眼,只要我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二姐的音容笑貌和二姐在世的点点滴滴。

二姐的一生坎坎坷坷,是与病魔奋斗的一生,也是圆梦的一生。如论生命的长、短、宽、窄,我想说是,二姐的生命虽然不太长,走时只有59虚岁,但是二姐的生命很宽厚,身患多种疾病,每每地都要与病魔较量。二姐的一生算得上是一部励志大片。二姐有生之年的梦想都已实现,或许这就是二姐要离开人世,上苍要收回二姐的原因吧。二姐走时很安详像熟睡着一样,脸色也很好看。愿二姐在另一个世界里无病无灾,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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