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馆里响起了鼓掌声。
进而,此起彼伏的鼓掌才接连响起,学生们双眼冒光的看着场中持剑站立的林年,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锋芒毕露的‘s’级学员。
最先鼓掌的人走到了地上的字画旁,两根手指掀开字画检查了一下宫本一心的鼻息以及脖颈,这一剑斩中了他的颈动脉,巨大的外力产生了大脑供血不足引起的颈动脉窦性晕厥,简而言之就是宫本一心被打晕了过去。
“来个人把一心同学送去医务室,虽然只是暂时性晕厥,但颈部受伤还是需要好好检查一下,不然可能出现大问题。”昂热从字画旁站了起来,将书写着飘逸‘道’字的字画重新挂在了墙壁上,两个学生小跑过来一人抬首一人抬尾嘿咻嘿咻的跑向了道馆的门。
“抱歉校长,是我下手重了些。”林年道歉。
“难道不是物资采集部的问题吗?该说抱歉的是他们。”昂热从地上捡起了断裂的竹剑,手指滑过上面的毛茬。
这种偏袒的话语,林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时候他最该做的就是不说话。
“这批竹剑我记得是采购至中国的,原材料是三年以上的龙泉高山竹,15天烘烤,选片、配重、矫正得到竹片,再用上好的尼龙绳与牛皮包裹完成。”昂热抛了抛竹剑将两半捡到了边上:“正常来说,竹剑之所以被用来当做对练的武器正是因为他极具韧性,在击打的时候造成的伤害会更低,在受到强大外力的时候他会弯折,他会开裂,但绝不会轻易断裂。”
“但你却把他打断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昂热转身笑看着林年,问出了整个教室所有人最想问的问题。
“力气大点,速度快点就行了。”林年解释。
“这可不是力气大、速度快就能解释的。”一旁墙边的恺撒说。
“不,可以解释。”林年说:“知道空手道吗?”
“在学院里的徒手格斗课程中就有空手道,大概在大二的时候如果各位认真学习,那么空手道的技术很有可能达到黑段。”昂热说。
“既然大家都知道空手道,那必然都知道空手切纸和空手切瓶的事迹吧,打断竹剑和它们差不多,速度够快就行了。”
很敷衍的解释,但听起来又无比合理,不少学生哑口无言。
林年的解释当然很合理,因为这是他曾经想过的无数掩饰的借口之一,现在只是针对情况随便拿出来一个用而已,暧昧的应答无人能举出相仿的实证去反驳他,因为他举出的例子本身就存在虚妄不算实证。
“放心,学校不会让你赔偿,相反一心同学更该向物资采购部索赔,说不定还能敲到一笔合理的精神损失费和医疗费用。”昂热笑。
林年心想作为校长你说这些话真的大丈夫吗?
“当然没问题。”恺撒似乎听见了林年的心声挑眉解释:“学校真正的出资方和议事人是校董会,你忘了吗,我的叔叔就在校董会里,宫本一心要是想讹人我绝对举双手赞成,说不定还会出庭当证人,因为比起他我更讨厌我叔叔一些。”
“真切感人的叔侄情谊。”昂热感慨:“但先生们,我们还在课堂上,索赔的事情就暂且放下吧,我们继续聊剑道。”
每个人都精神一振,因为大家忽然想起了昂热在离开教室前许下的承诺:击败宫本一心的学生可以向他发起挑战。
恺撒与宫本一心交战惜得平手,但林年却是毫无疑问的二度战胜了这位剑道部部长,现在教室里唯一有资格挑战昂热的就是林年了。
万众瞩目之后的再度聚焦,不少学生差些激动的开了黄金瞳...这么说夸张了些,但好歹双眼放光的程度还是有的。
“现在就来?不会耽搁上课吗?”林年看了眼学生们:“这节课好像还没教什么东西。”
“怎么会?”昂热大笑:“在这十几分钟里,从你们两个人与宫本一心的实战中他们已经学到太多的东西了,这是冷兵器实战课,只有从实战里才能学到实战,从他们的脸上就能读出刚才发生的战斗很精彩,足以抵过枯燥无味的书面教学数堂。”
“过誉了。”林年和恺撒同时说。
“那么谁先来?”昂热重新挽起袖口:“恺撒?还是想要趁热打铁的林年?”
“自谦为铁太过于谦逊了,校长你再怎么说也是航空合金一级别类似杜拉铝的东西。”恺撒也笑。
“这是在调侃我是食古不化但跟得上时代的老东西吗?”昂热抓起了一根学生丢过来的竹剑:“那看起来是恺撒想先来了?”
“不,我没有资格,之前我跟宫本一心只是平手。”恺撒并没有顺杆子往上爬,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冒功邀赏。
“平手么?真是可惜,但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只要多加勤练实战,总有一天会正大光明地战胜他的。”昂热点头。
“那一天不会太久。”恺撒也点头。
“手还发热吗?”昂热看向林年。
“在比赛的时候发热或者发冷都不是什么好的迹象。”林年甩了甩竹刀沉静地说:“无论是因为兴奋紧张还是恐惧紧张,人体内都会分泌酸素,这也是为什么持枪的人在几米内都会打歪的缘故。”
“很好的理解,很棒的实战经验,平常心最重要,看起来林年你在中国也经历过不少实战。”昂热不吝夸赞。
林年笑了笑没有解释,谁又能想到少年宫的一家剑道馆在一年之间会受到数百次的踢馆挑战?来者都是剑道领域中的好手们,能在剑道上混出名头的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们,人虽老但技更妖,都是一些气合吓不倒,佯攻骗不到的老妖怪。
在剑道馆蹲了两年,林年也成功的守擂了两年,无论挑战者背负多少盛名,在他的面前只能是败北,日久之后战时古井无波的心态也逐渐养成了。
他不是不怕输,教练泪眼摩挲一副老女人给儿子高考祈福的模样怎么不让人压力十足?
其实他只是从未没想过输而已,因为没有输过,所以不会紧张。
宫本一心曾说过在林年身上没有看到骄傲与锋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说对了,但在某种意义上他又说错了。
一方面林年没有骄傲之心,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优异当做的一件事实,在既定事实面前所得到的一切结果都可以用稀疏平常的心来应对。
但另一方面,却可以说林年其实是一个骄傲到了骨子里而不自知的人。
“校长,请多指教。”林年后退了一步,九十度鞠躬。
“当然会的。”相反,昂热没有鞠躬,坦然受了这一礼,如此一幕就像理所应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