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关东一带,有着一门叫做看事的特殊行业。
与我们这块的端公挺像的,也是民俗职业。
但更多的人管这门行业叫做出马。
从事这门行业的人,被称作弟马。
弟马通过供奉保家仙,以得到仙家神力。
必要之时,更可以自身为媒介,请仙家上身,帮忙破事。
其中,最为常见的,便是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
眼前这石金银,自称是黄仙的弟马,那他所供奉的仙家,自然就是黄大仙。
我突然想到,昨天下午,石金银布下九宫纯阳大阵捕杀黄皮子,并用黄皮子尸首镇河一事!
倘若他真是黄仙的弟马,那么他绝无可能做出荼毒黄皮子的事情来!
如此看来,镇河一事,应该是假的!
而这石金银,也并非刘端公用所谓的祈禳术请来的,而是李小山请来的。
我想不通,李小山请他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与昨晚那脸谱男人所说的夺我造化有关?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男人的身影,动了!
他欺身而上,对着石金银发动猛烈的攻势!
在我看来,男人的一招一式间,都带着无比厚实的力量!
这样的拳脚,要是落在寻常人身上,下场,定会如李东海一样。
可面对石金银,男人的拳脚却就变得软绵无力,石金银手拿幡旗,轻而易举地接下,并借力反弹!
一来二去间,男人出手如电,可却没有一招,是结实地落在石金银身上的。
反观石金银,从始至终,身影未动,却已连续数招,正中男人的胸口!
那模样,就如同高年级的孩子欺负低年级的孩子一样。
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上!
“大人,我劝你还是歇歇吧,倘若你全盛时期,我不是你一招之敌!”
随着石金银又一招落下,男人连退数步,喘着粗气,勉强站定了身影。
“经过这么多年的封印,你的实力退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老实投降吧!”
“是吗?”男人沉声说道:“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石金银呵呵笑着,调整了下手里幡旗的朝向。
“对付你,甚至都不用我的仙家出手!”
“仅凭我一人,足矣。”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男人平静地说道。
话落之际,男人的脚下,整片地面轰然碎裂!
一股黑气,自地下蔓延而上,将男人笼罩!
黑气之中,阴魂咆哮,万鬼哭灵,带着无尽寒意!
石金银的脸色,在这一刻陡然色变!
他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纸。
口中念咒,符纸抛向空中!
轰的一声,符纸迎风而燃。
却在下一秒,符纸遭黑气吞噬,直接化为了一地齑粉!
这下子,石金银的脸色,彻底地绷不住了。
仙家,又名为保家仙,一般是供奉在弟马的家中。
弟马若想要请仙家上身,就必须开坛做法。
否则,千里之外的仙家,如何接收弟马的消息?
若是将开坛做法,比作邮差送信。
那么,男人燃符的动作,就相当于发短信,属于更加高效快捷的一种方法。
但这么做,消耗的精力太大,加上没有开坛做法的过程,弟马很少用。
毕竟,一般人请弟马看事,要的就是一个过程。
像是开锁,锁匠到了地方,一分钟不到,就帮人把锁给撬开了。
和来回跑个十几趟,试遍了各种工具,各种方法,累得满头是汗,才帮人把锁撬开。
两者最终达成的效果都是相同的,可前者,由于过程太短太轻松,收人五十,人可能都觉得亏了。
后者因为有了过程,哪怕收上个好几百,人也会乐呵呵地掏钱,并给你递上一瓶水,说声师傅辛苦了。
眼下,石金银燃符请仙的计划失败了,他自知,以男人现在的状态,没了仙家上身,他不可能是男人的对手。
石金银转身要逃,可黑气之中,却有一只黑色的大手伸出,一把抓住了石金银!
那只黑色的大手之上,长有无数张狰狞的人脸!
人脸形态各异,哭泣咆哮,发出呜呜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心惊胆寒!
“吾乃万鬼之王!”
“这方圆百里内的恶鬼,皆听我驱使!”
“你不过小小弟马,拿什么……与我斗!”
笼罩在男人四周的黑气,渐渐退去!
当男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瞳孔猛地一缩,此时的他,气场与先前截然不同!
阴气森森,万鬼避让,如同一位睥睨天下的君王!
男人迈步,朝着石金银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滩浓郁的阴气。
他的每一步,都宛若践踏在石金银胸口。
石金银面色涨红,呼吸困难。
他拼命大喊着,想要挣脱束缚。
“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啊!”他拼命大喊着,想要挣脱束缚。
可无论他怎么喊,都无法挣脱那只黑色大手的束缚。
“你本是过路之人,我无心杀你!”男人冷着脸说道。
“你已得到应有的报酬,却妄图占有更多!”
“此地龙运,十多年前,便已归我儿所有!”
“那是他的保命之物,你想夺取,就必须死!”
“我错了!大人!我知道错了!”石金银大声求饶。
“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您放我离开?好吗?”
“晚了!”冰冷的二字落下。
男人五指拢起,黑色大手,顿时捏碎了石金银的三魂七魄!
石金银两眼一翻,魂飞魄散,他的三盏本命灯,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直到石金银死后,我才渐渐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我头脑还算清醒,想着这趟过来的正事,我问道。
“他就这么死了?那刘端公怎么办?”
“有人给我们带路。”男人看向我身后,淡淡地说道:“不对,应该说,有鬼带路。”
我顺着他目光所及望去,就见那晚在山上看到的一胖一瘦两鬼正唯唯诺诺站在墙根,朝着我,不停地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