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男人告诉我，城隍确实是九爷爷不假。

但他这城隍，当得却并不光彩。

想要成为城隍，就必须清除自己一生所犯下的业障。

可九爷爷这一生的业障太多，根本来不及消除。

因此，九爷爷便让三爷，也就是我爷爷帮他，将业障封印在了烟袋锅中。

如今，男人将烟袋锅砸碎，放出这些业障，阎王看到后，就将九爷爷召了回去。

这一劫，九爷爷若是没躲过，等待他的，将会是地府里的极刑折磨，且永世不得超生。

至于九爷爷因何能够成为我们这块地界的城隍。

事情，还得从我的出生说起。

或许是为了印证我两天前的那个傍晚，问我爸的那句话。

男人开口，就告诉了我一件颠覆了我十二年来世界观的事情。

李小山，并非我的生父，他才是！

这则消息给我带来的冲击，是爆炸性的。

我听完后，愣在原地许久，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我不信，你骗人！他就是我爸，你不是！你别想骗我！”

我崩溃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下身子大声喊着。

男人静静地看着我，让我听他讲完，再下结论也不迟。

这整件事的根源，还得追溯到大河下游的那处鬼门窟。

鬼门窟形成之初，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那是用来封印河底邪祟的洞窟。

加上地势陡峭，开始的十多年，没人敢踏足半步。

到了后来，一次洪涝，在鬼门窟边上冲出了一条陡峭的斜坡。

开始的时候，由于天然的地理优势，加上鬼门窟的禁忌闻名在外。

没人会吃饱了撑的，大费周章，就为进入这禁地一探究竟。

可这斜坡被冲出来后，人们发现，顺着斜坡，就能直接下到鬼门窟内。

这下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那时候，我妈还只是个在校的大学生。

那个年代，能上得起大学的人，算不得凤毛麟角，也是万里挑一了。

不仅得自己够聪明，家里的条件还不能差。

我妈年轻的时候，听村里人讲，那叫一个好看。

哪怕是放在她们大学里，也是校花级别的人物。

而我爸当时，只能算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小伙。

这样的两个人，别说那个年代，就是放到现在，也是门不当户不对走不到一起。

可偏偏他们就走到了一起，而两人的结缘，正是因为这鬼门窟。

那时，正值大学假期，我妈约了几个同学，一同出去游山玩水。

同学之中，有个女同学，我在这，姑且称呼她为小花吧。

一群女生游山玩水，玩累了之后，就在县城找了间旅馆歇息。

大半夜的，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聊起了各自家乡的下九流。

这里的下九流，指的是那些专干阴行的人。

华夏地大物博，各地都有各地专属的阴行门人。

譬如东北的出马仙啊，湘西的赶尸匠，云南的巫蛊师等等。

说到兴起，小花突然问了句，谁知道咱们本地的下九流，有哪些。

结果，自然是没人说得出来，因为根本就没有。

可小花却说，她知道咱们这有个叫河公的下九流。

一群女孩好奇地问小花，这河公是做什么的。

小花故作神秘，说他认识一个河公，明天就带大家去看看。

女生嘛，大家都清楚，普遍胆子不算大。

但前提是，好奇心不被勾起的情况下。

被小花这么一说，包括我妈在内，房间内所有的女生，全都被吊起了胃口。

大家都想见见这个河公，看看咱们当地的下九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第二天，一伙人整装待发，在小花的带领下，来到我们村子，见到了这所谓的河公。

河公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九爷爷！

九爷爷热情地接待了我妈等人。

当天傍晚，就借着河公作业的由头，将我妈她们，带进了鬼门窟。

从此，那群女生中，除了我妈，再没人出来过。

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个小花。

她是收了九爷爷的钱，特意将我妈她们给骗来的。

至于原因，男人没告诉我，但我多半能猜出，应该是与九爷爷如今的城隍职位有关。

而我妈之所以能从鬼门窟里出来，正是因为李小山救了她。

自那件事起，俩人便互生情愫，喜欢上了对方，也就有了后来的我。

听男人说到这时，我大脑嗡嗡的，总感觉故事里，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很快，我便反应了过来，说道：“不对啊！”

“你不是说，你才是我爸吗，可这故事里，压根就没有你啊！”

“我妈进了鬼门窟，出来就跟我爸好上了，然后有了我，有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男人停下脚步，一脸平静地看向我。

他的目光很是深邃，看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你以为，那么多人一起进的鬼门窟，为什么，李小山偏偏救出了你妈，而没救其他人？”

“是因为他自私吗？”

男人的话提醒了我，瞬间，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低头看去，果不其然，他是没有影子！

这男人……是鬼！

他是鬼门窟里的鬼！

是他，把我妈从鬼门窟里放出来的。

而我妈从鬼门窟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怀了他的种，也就是我！

想到这，我吓得脚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你……你想干嘛？”

男人一脸鄙夷地看向我。

“起来！没用的东西！”

男人朝我伸出手，我却没敢去接。

倘若，事情真如他所说的那样。

他是鬼的话，那我岂不是……

“我不是你儿子！我是人！不是鬼！”我不敢再想下去，哭着说道。

“我也没说你是鬼啊，你哭什么？”男人走上前，粗鲁地一把将我拎起。

男人的话，给了我安慰，我说道：“所以，我是人，你是鬼，我不是你儿子，你刚刚的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啪！

男人甩手就给了我一记耳光！

他有些生气道：“你是我儿子！你也是人，我确实是鬼，但不是一般的鬼！”

“那你是什么？”我问道。

“老子是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