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到这时,我方才顿悟。
我说刚刚男人怎么那么放心,直接把那九只鬼魂交给脸谱男。
敢情是他手里捏有脸谱男更加致命的把柄,自然是有恃无恐,不怕对方不来。
十分钟后,李东海又折了回来。
他提了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把抹布包裹着的剔骨刀。
剔骨刀带着股腐烂的气味,刀身上满是污垢,还有不少斑驳发黑的血迹。
李东海说,今年五月份的时候,他拿这把刀,在城里剁了个女人,之后就用塑料袋包着,一直藏在车子的后备厢里。
“李小山,这玩意能行不?不行的话,我也没辙了,我车上就这一把,城里倒是还有不少。”李东海随口抱怨。
男人眼前一亮,饶有兴致地问道:“听你这意思,这些年下来,你杀了不少人啊?”
李东海眉头一簇,连连摆手低声道:“唉!这话可不能乱说,杀人,那可是犯法的!”
“我就杀过一个,还是凑巧了,碰上个打生桩的好苗子,身边没弟兄,只好自己上了。”
“我说城里还有不少,说的是我的那些个弟兄,都是他们动的手,跟我可没关系!”
李东海这句话,看似是在撇清自己的关系。
实则,他脸上却带着一种自豪感,言语间,满满都是吹嘘的意味。
好似杀人在他眼中,和杀只鸡没什么两样。
我在一旁,听得慎得慌,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一间小小的院子里,当真是藏龙卧虎。
一个杀人犯,一个鬼王!
我一个正常人……虽然也说不上是多正常。
但至少,在他俩的衬托下,我就跟个小白兔似的。
“就这把刀,够了。”男人拍了拍李东海的肩膀。
“距离子时还有段时间,你先回去,等到了时间,你再过来。”
“要不,我就留这一起等吧?”李东海说道。
“不行,你留在这,会被他发现的。”男人拒绝。
“我躲严实点不就行了,或者快到子时的时候,我就出去躲着,等人来了,我再出来。”
“我说了不行,听不懂人话是吗?滚!”男人没耐心和他废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东海眉头微蹙,欲言又止,脸上的怒意显而易见。
可或许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耸耸肩,讪讪离去。
李东海走后,我疑惑地问男人,为什么不让李东海留下。
男人告诉我,李东海杀过人,虽然他只承认杀过一个。
但他的那些手下,都是受他的唆使杀人,这些因果业障,都会算到他的头上。
如今的李东海,属于是恶人中的大恶之人,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而一般像这种恶人的身上,都会带着一股戾气。
这股戾气,哪怕是神鬼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这也是为什么,民间流传,鬼怕恶人的由来。
倘若让李东海留下,他身上的那股戾气,必然会被脸谱男察觉到,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闻言,我有些好奇地问道:“既然他是大恶之人,神鬼见了都得退避三舍,那你怎么不怕他?”
男人瞥了我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他还不够恶!”
说罢,男人回屋,院子里,再次陷入死寂。
之后,一切风平浪静,几个小时过去。
当子时即将来临的时候,男人才从屋里出来。
我搞不懂,这几个小时,男人在屋里折腾些什么,问他,他也不说。
这时,院外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
“开门!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男人信步上前,打开了院门。
院外,脸谱男抱着玄猫,身后,还跟着具半透明的魂魄。
魂魄不是别人,正是我这几天一直心心念念的刘端公。
只是,再次相见,我一眼就看出,刘端公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
非但是他身体的透明程度,远高于我这些天见到的其余魂魄。
就连脸色,乃是身上的衣着,看起来,都是无比的狼狈。
“刘端公?”我试探着喊了声。
没有回应,刘端公双目无神,呆呆地看着前方。
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提线木偶,没有了自己的意识。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问那脸谱男:“你把他怎么了?他怎么不说话?”
脸谱男并未理睬我,他望向男人说道:“人我已经带来了,我们之间,两清了。”
说完,脸谱男留下刘端公,转身要走。
“慢着!”男人叫住了他,迈步朝前,声音冰冷。
“小杨,你后退!”男人提醒了我一句,我退到了远处。
男人接着问道:“他的魂,你是带来了,他的魄呢?”
“七魄尽散,只剩一缕残魂,你把他交给我又有什么用?”
脸谱男嘴角微掀,笑道:“你只说要他的魂,可没说,要他的魄啊。”
“和我玩文字游戏是吧?”男人一下子被对方的做法给惹恼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脸谱男一副要无赖到底的架势。
“反正你说的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我们之间两清了。”
脸谱男笑着转身,行至半途,他停下脚步,又道。
“我知道,你如今已经清楚了我活人判官的身份。”
“你大可去阎王爷那告发我,但你要想好,那么做的后果!”
“我不介意,在阎王爷带我下去之后,带上你一起走,当然,还包括你身后的那个小家伙!”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男人身为鬼王,他的出生,本就天地不容。
若是告发到阎王爷那,脸谱男是会完蛋,同样,男人也活不成。
而且,脸谱男还说,他会把我一同带下去。
面对脸谱男的威胁,男人攥紧了拳头,接着放松。
他一脸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
脸谱男哈哈笑着,可就在他走出院子没有几步路的时候。
一侧的小路中,闪现出一道人影,手起刀落!
噗呲!
鲜血四溅,脸谱男连退了好几步,踉跄地栽倒在地。
见此情形,我身旁的男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