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衣一把将手抽回，嫌弃道：“我不是厂长。”
“孙道长，我在这。”一旁的刘厂长热情地开口。
孙博无比自然地松手，转身，然后握住了刘厂长。
“刘厂长，幸会幸会，刚刚贫道只是和你们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其实贫道久仰您的大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中的那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这孙博身为一名道士，本职工作做得不咋地，但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倒是一流。
三言两语，就与这刘厂长熟络了起来，没一会，两人是勾肩搭背，亲的像是一家兄弟。
孙博将这件事给刘厂长说了，并问了报酬的事，刘厂长大手一挥，财大气粗道。
“报酬的事好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这厂子何时能复工。”
“孙道长，您也知道，我这么大个厂子，停一天，得损失不老少钱，要不这样？”
“我给您三天时间，您只要三天之内，让我的厂子复工，酬劳，您随便提，先给十万够不够？”
“够了够了！”孙博脸都要笑歪了。
定好了价格，孙博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我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他先是和我姥爷拱手作揖，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看向我和王管家。
“二位，别愣着了，赶紧走吧！”孙博催了句。
“去哪？”王管家反问道。
“处理厂子的事啊，我酬劳都定好了，二十万呢！快走吧。”
“你定的价格，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王管家笑笑。
“哎呀，会分你一半的啦。”孙博上前，拍了拍王管家的肩膀，笑道。
“我不要钱，更不缺钱，只要你不捣乱就好。”王管家说着，迈步朝厂子里走去。
“嘿，你这话说的，贫道可就有些不爱听了，什么叫不捣乱就好？”
“你可别看不起贫道，贫道也是有本事的好吧……”
一路上，孙博东聊西扯，叽叽喳喳个没完。
王管家先是领着我们检查了下肉联厂的所有车间。
他告诉我们，这些车间内，多多少少都有阴气残留。
“这是不是就表示，这些车间里，都发生过命案。”孙博问道。
王管家没搭理他，孙博接着又问：“是不是啊？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刘主任罪大恶极啊！”
“你傻不傻？有阴气只是代表着这里有过鬼魂，又不代表人一定是在这死的。”我白了他一眼，呛声道：“亏你还是个道士，常识都不懂？”
“你……”孙博气得直瞪眼。
他想反驳，可一时半会，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这时，王管家淡淡说道：“小杨说得没错，但还少了一点。”
“但凡是被人害死的鬼魂，都会身带一股冤煞之气。”
“这股冤煞之气，依死者生前怨念而定，有的甚至会比自身的阴气还要浓烈。”
“这些车间内只有阴气，而没有冤煞之气，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们请了高人，将鬼魂的冤煞之气消解了。”
“要么，鬼魂本就不是死在这，而是每日徘徊于此，故而留下了这些阴气。”
“第二点的可能性很高啊！”孙博想了想说道。
“嗯！”王管家点头：“他们若请得到真正的高人，又何故请你这个半吊子，应该是第二点不假。”
王管家随便的一句话，无形中又刺痛了孙博的内心，令他一脸憋屈。
“那为什么，昨天我们来的时候，没感觉到有阴气呢？”我好奇问道。
“昨天，有员工上班，活人的阳气冲散了这些阴气，所以感觉不到。”
“今天厂子停工，没了阳气冲刷，这些阴气，自然都释放出来了。”
说着，王管家俯身，抓了把地上的土，在鼻尖嗅了嗅。
“冤煞之气都在土里，地底下，有东西！”他道了句，将土洒下。
“你们待在这，我马上回来。”交代完，王管家兀自去往了肉联厂的大门处，与赵警官等人交谈。
随后，便见刘厂长面色惶恐，激动地想要制止，却又无能为力。
等王管家回来的时候，孙博好奇地问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我让赵警官弄辆挖掘机过来，准备挖土，看看地下藏着的东西。”王管家说。
“那刘厂长喊啥？”孙博问道。
“他不答应，说会影响厂子复工。”
孙博皱眉点头：“哎呀，确实啊，我说王管家，要不咱别挖土了，想点别的法子？”
“你也知道，那刘厂长只给了三天时间，三天内厂子要是没法复工，那二十万可就赚不到了。”
王管家斜睨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说了，我不缺钱。”
“你也别想着赚钱了，那刘厂长问题大着，你这钱，十有八九拿不到。”
“他哪有问题，看着不挺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吗？”孙博挠了挠头，一脸的疑惑。
王管家随口问道：“你认识他吗？”
“认识啊。”
“我说的是在这之前。”
“不认识，咋了？”
“那他怎么会认识你，还知道你姓孙？”
孙博迟疑了下：“诶！还真是，不过，也可能是我孙道长名头响，所以他认识。”
“你这话，你自己信吗？”说罢，王管家不再理会，径直朝着肉联厂深处走去。
不多时，我们便来到了肉联厂的最深处，这里有个小型的垃圾场和蓄水池，专门用来堆放肉联厂每日生产加工过程中产出的废料。
还没等我们走近，垃圾场飘散出来的臭味就熏得人几乎要窒息。
孙博皱起眉头，捏着鼻子问道：“这也太味儿了，咱们来这做什么？”
“在逮大老鼠之前，先逮只小老鼠。”王管家意有所指。
“谁啊？”孙博问道。
“秃驴。”
“刘主任！”孙博诧异道。“他还躲在厂里呢？”
“关键不在他，而是附在他身上的那只女鬼，那女鬼没法离开厂子，他自然也没法离开。”
“那也不至于躲这吧，恶心死了！”孙博一脸嫌弃。
我笑着说了句：“鬼又没嗅觉的咯。”
孙博恍然大悟：“这样啊。”
王管家不再多言，只身进入垃圾场，我和孙博连忙跟上。
垃圾场内到处飞满了苍蝇，地面湿滑泥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恶臭，闻得人几欲呕吐。
我们跟随王管家，朝前走了约莫百米，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拱了拱鼻子，像是在找寻什么。
接着，王管家朝右迈出七步，伸手，将地上的一堆垃圾拨开，底下露出了一个生锈的井盖。
王管家掀开井盖，二话不说，顺着里头的梯子，向下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