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骁从背后揽着她，下巴搭在周慕贞的颈窝，挑着眉笑道：“你戴着可真好看。”

周慕贞脸上挂满了笑意，灯光在她眼底，泛起晶亮的光晕，熠熠生辉。她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铂金圈的中心上镶嵌着一克拉主钻，在光的反射下，氤氲着光华。

镜子里他和她，亲密地拥抱在一起，两个人脸上俱是幸福的笑意。感动着彼此的感动，幸福着彼此的幸福。

整套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时针声一圈又一圈旋转的滴答声，有时还能听到阳台外面微弱的呼呼风声。

此刻站在洗浴盆前的夫妻俩，仿佛在天地间的一隅，安谧地享受只属于他们的时空。

在这一刻，没有孩子的打扰，没有公事的繁杂。只有两颗彼此贴近的，滚烫的，真诚的心，在同一个频率里整齐振动。

周慕贞望着镜子里的赵骁，发觉他也正在看着她，眉梢眼角里的温情似春风划过溪水，涟漪轻泛，万籁无声。

望着望着，周慕贞思绪逐渐迷乱。

眼前的赵骁，和三十年的赵骁，是同一个人吗？

现在的他，温和真诚；三十年后的他，疏离冷峻。

而此刻的她和三十年的她也是同一个人吗？

这样幸福的他们，是真实的吗？

她到底是年轻的周慕贞，还是年轻的身躯里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的周慕贞。

她在这里生活了近四个月，有时她总恍惚着，是不是前尘是梦，亦或现在才是一场大梦。究竟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这一切倘若只是一场黄粱大梦，可怎么办呢？

周慕贞在寂静的时刻总会涌起疑问。

这种诘问总会在她最幸福的时刻盘旋在她脑子里，她有时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闲了，总想些有的没有干嘛。

可那些不安的、惶恐的情绪，像是落在心底的一道阴影，它盘桓着，游荡者，跳跃着。让她内心充满了无措，就像是在暴风雨中行驶的帆船，总担心着会被哪一个浪花所翻覆。

赵骁对周慕贞的情绪总是敏感的，他迅速就察觉到她突然间低落的情绪，“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周慕贞垂下眼眸，浓密的长睫下是一道淡淡的影，眼睑轻轻翕动，她缓缓启唇道：“没事。”

赵骁好像笑了一下，周慕贞靠在他的胸口上，感受到他胸腔微微起伏着。

“嘴巴都瘪成那样了，还说没有。”赵骁虽然不知道妻子骤然低沉的情绪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但是他也能感知她同时也是高兴的，“跟我说说呗。”

幸福与不安，两种矛盾的落差，拉扯着周慕贞。

她没说话，赵骁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半晌，周慕贞开口，道：“你觉得人是会变的吗？”

没有指代的一个问题，赵骁神色自然地回答：“会啊，人当然是会变的。”

周慕贞咬唇，抬眼望向镜子里的赵骁，“那会变得陌生吗？”

没头没尾的话，赵骁沉吟片刻，道：“看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