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辉端着弩机,继续带众人眼沿甬道西行,走出六、七十丈,又遇一门,甬道折而向南。他见石室已被搜刮一空,别无出路,不由指向南面说:“这不是又走回去了吗?”只好继续往南走,再过三十余丈,却遇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他抬手止步,商量众人:“这往左边走,就是回前殿的路。现在是直着走,还是往右边走。”
“直行向南,右行向西!”朱芯明眸流转,忽然开口:“我想,我知道怎么走了,现在向右走。若我没猜错,前面还有四间规墓室!”
容辉精神一振,连忙追问:“怎么,你看出这佛像所指了!”
“没有,我只知道有这么回事,根本不认识!”朱芯信誓旦旦:“不过继续往南走,还会碰到两间石室,又会绕回去的!”
容辉觉得不妨一试,当机立断:“走,就往西!”说着抬起弩机,走进右边拱门。行出百丈,果然有间大厅,于是抬手弹出一缕灵火,光华骤亮,映出一片狼藉,不由轻疑:“难道这里曾有机关?”
众人眼前一亮,随后跟上,见厅中石柱倾倒,地砖崩裂,也站在门外不敢妄动。“你们看!”潇璇指向一截断柱说:“看那断面,显然是被火烧成的!”
容辉循势望去,只见地上倒着一截云纹盘龙柱,断面光华,棱角圆润,的确像被高温炙烤而成,又问潇璇:“能判断出手人的修为吗?”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碧霞站在门口,环视石厅,主动解释:“这厅中法阵不简单,出手破阵的人,也不止两、三个,还至少动用了‘少阳之力’。”说话间脸色渐沉。
容辉走上前问:“怎么看出来的?”说着抬手轻招,吸过一块碎石,用力一捏,竟如握铸铁,才信了七八分。抬头又见石顶尽塌,不由感慨:“看来蛮子当年也没讨倒好啊,我们继续走吧!”踏入废墟,果然再无危险。
众人见了,随后跟上,果如朱芯所言,一连碰到四间石厅,一间比一间残破。灵火光前,容辉看完第四间石厅后,就问朱芯:“有什么现吗?”
朱芯点了点头,指向墙壁说:“大家看这浮雕!”
容辉循势望去,只见墙上雕着许多妖娆多姿的少女,一个个鲜衣华毡,喜笑颜开。虽是浮雕,却也有真人大小,惟妙惟肖。“诶,刚才四间雕的都是大老爷们,这怎么就雕女人了?”他不由轻疑:“有什么讲究吗?”
“这是北极五星,前三间分别象征太子、帝王和王子,所以皆雕男子。而这一间,象征‘后宫’,所以皆雕女像。”朱芯正色解释:“若我没猜错,寝殿应该在北斗墓室。”
“北斗墓室?”容辉睁大眼睛问:“那又是为什么?”
“天星风水虽如羚羊挂角,无际可寻。可只要他还是这世间的学问,就有其规律。”朱芯抬手指天,询问众人:“大家有没有注意观察,北极五星和北斗星一样,随季节变化指向也不相同。我们一直往西走,正是冬日星象,说明墓主人是冬天死的。冬季属水,上应北方七宿,共三十五颗主星。我们可以先找到北斗七星,只要看出勺柄指向,就能推算出吉时,找到寝宫。”
容辉和潇璇觉得可行,相视一笑。碧霞见了,也不由好笑:“莫名其妙。”
容辉也不在意,指着西边石门说:“走,我们继续!”说着端稳弩机,继续西行,一连走出四、五里,才到出口。
灵光幽暗,照出拱门外一片狼藉。容辉见了,抬手止步,顺势弹出一缕灵火。众人随后跟上,只见火光骤亮,映出点点星光,均吃了一惊。
容辉走出石门,踏上一条横道,只见石壁参差,凿痕依稀。石顶如犬牙交错,棱角分明,又不由轻疑:“怎么没墓道了!”觉得在哪见过,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水晶矿洞?这里是水晶矿洞!”
潇璇等跟出石门,见是一条十丈宽阔的大洞,亦是面沉如水。“这矿洞如此宽阔,也不知被他们祖辈开采了几千年,他们居然就把这样一条废矿脉作了坟茔!”容辉气极而笑:“这还怎么找!”
“先顺着矿洞走走看吧!”潇璇小声建议:“反正来了,没准能找到出去的路!”说着轻振双剑,在石壁上画了条鱼。
“反正这里宽大,我们飞身赶路吧!”容辉呼出口气,招呼众人:“靠两条腿,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见没人反对,鼓荡灵力,飘然而起。
潇璇见了,轻振双剑,随后跟上。朱芯捏紧玉佩,轻轻顿足,亦被玉光托起。碧霞若无其事,向前踏出一步,清风般直窜上半空。容辉站稳身形,指向北方说:“走,我们就去找北斗墓室!”端着弩机,微动神念,向前飘出。
众人一息三丈,不敢飞快。飞出数里,忽见左边壁上有座石门,门上有尊佛像。容辉招呼众人停下,又问:“这门里有什么,要不要进去看看。”一语出口,忽听“叮叮”轻响,如金石相击,似有人挖矿。偏偏断断续续,挠得人心惊肉跳。
他心头一凛,循声凝视,只见矿洞幽幽,一无所有。回头询问众人:“你们听,什么声音?”却见潇璇右手中冰剑绿,左手中火剑紫,不由一惊,暗道“不好”:“‘一品堂’的法器全以阳火锻炼,对阴气感触极灵!”瞳孔微缩,又见她脸色大变,不及多想,反手拍出一掌,身形顺势斜退。
灵力到处,如中金铁,反而被震得气血一滞。循势回头,只见一道黑影从眼前划过,直撞潇璇。潇璇双剑斜斩,灵力相激,剑锋到处,“叮叮”两声脆响。黑影微微一滞,竟是个人。
潇璇闷哼一声,被撞飞出去。人影去势稍减,仍往前冲。朱芯趁那片刻空隙,侧身一让,滑到了一边。碧霞冷哼一声,左手指天,劲风呼啸。右掌推出,掌中火浪滚滚,如一股金涛,撞向黑影。
阴阳相激,雷光连闪,一声霹雳。黑影一阵抽搐,直往下落。碧霞借势飞退,低喝一声:“走!”顺手拉住潇璇,朝来路疾驰。朱芯不用她说,先后至,紧跟其后。
容辉看出便宜,端起弩机对着人影落处,连扣“悬刀”。灵箭激,“啪啪啪”三声炸响,应声爆裂,化作一团烈火。那人却置若罔闻,身形照势落下,黑气到处,灵火顿熄,砸得石洞一震。
容辉见了,心胆具颤,失声惊呼:“僵僵僵僵……僵尸!”身随心动,倒射而走。只见那人影双手僵直,在地上一撑,纵身窜起,迎头撞来,忙扣弩机。
“啪啪啪”剪如雨,炸成一列火束,怪尸穿行火中,竟毫无涩滞。身形到处,灵火熄灭,直撞容辉面门。容辉吓了一跳,轻阵虎腰,凝出“六合盾”。眼见怪尸撞上,腰间如遭锤击,全身一麻,头脑蒙。却如一个水球,被顶得直翻筋斗。
他凝神稳住身形,见怪尸落地后双手一撑,再次撞来。暗道一声“不好”:“哥要栽在这了!”神念急出,全力鼓荡灵力,遁骤快。呼吸之间,灵幕微颤,空气一声炸响,身形再做激射。
容辉头脑蒙,体内灵力如沸。呼吸之间,见过了碧霞,忙收回心神。碧霞见了,先是一怔,立刻传音:“你带她先走,我在后面挡一挡!”说着双手轻扬,扔出潇璇。
容辉一惊而醒,忙收灵力,单手搂过,触手只觉她血行如沸。稍作试探,体内灵力疾走乱窜,不由自责:“是我大意了!”见她香汗淋漓,神情恍惚,手中确仍紧握着两柄长剑,连忙传音劝慰:“潇璇,你没事的。我们上去再助你疗伤,你先别乱运气!”
潇璇精神一振,睫毛微颤,缓缓点了点头。容辉看见,心都凉了。人在半空飞掠间,先放好弩机,在她耳边吹气:“松手!”抽出她手中双剑,一并散去法体,塞进荷包。双手横抱住她,轻振虎腰,再次激“六合盾”后,才回头相看。
玉光裹挟中,朱芯紧咬牙关,跟在两丈开外。碧霞却已落在十余丈外,双手中灵光闪烁,飞退间正与那怪尸纠缠。气势虽足,功效却微。他看在眼里,不由暗叹:“只好先退出去了!”扭过头看见潇璇刻的小鱼印记,立刻传音提醒:“要转弯了!”去势不停,划出一道圆弧,直入石门。
甬道不过丈许宽高,受灵力激荡,“轰隆隆”不住震颤。容辉记得前面全是直路,又回头相看,只见朱芯随后跟来,她十丈后灵光闪烁,碧霞闪身窜入。她身形不停,抬手向拱门一指。灵力脱手,石块崩落,瀑布般只往下塌。
容辉见了,暗松口气:“总算安全了!”却见碧霞身形刚走,石堆一颤,轰然飞溅,怪尸应声窜出,又吃了一惊:“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见碧霞飞退间双手连挥,暂将怪尸挡在了身后,才敢继续飞逃。
呼吸之间,容辉和朱芯顺势窜至前殿,飞身急转,又往石道上逃。待看见铁链,纵身腾起,又顺着盗洞往南跑。两人刚出洞口,碧霞随后飞上,顺手将铁链往下一扯。石柱崩塌,落下去如中铸铁,传回“哐当”一声闷响。
她见众人才到拐角,连声呼喝:“你们快点!”说着左手轻挥,在阴风中聚出三片绿叶,右手在叶片间掐出一朵红花,反手拍进洞口。更不看结果,飞身追上。
花影显现,热浪灼灼,落下后传回一声炸雷。容辉收了“六合盾”,跑到四尺盗洞前,只觉地面猛地一颤,不由一个踉跄,一头栽下。人在半空,听见一声怒吼,急中生智,左手抱紧潇璇,右手倏出,猛撑地面。双腿向后一蹬,顺势滑出。待到拐角,游龙般扭身窜出,眼前一亮,才放宽心鼓荡灵力,纵身腾起。
碧霞推着朱芯,随后窜出,纵跃上天,才松了口气。容辉抱着潇璇,柔声安慰:“潇璇,别怕,我们安全了,我马上帮你调理气息!”瞥眼却见夕阳落幕,不由沉下脸问:“听说僵尸的手脚不能打弯,他不会出来吧!”
说话间地面轰隆,朱芯指向陵台,失声惊呼:“快看!”容辉一怔,定睛细看,只见地面震颤,如遭重击,越颤越烈,眼见崩塌在即,连忙招呼:“走,上塔!”说着飞向石塔。
朱芯有些犹豫,见碧霞响应,连忙跟上。容辉抱着潇璇,在石阶间三纵两跳,刚刚窜上第二层,忽听一声闷响,连忙凑到窗边观看,只见怪尸正站在土坑前,对着夕阳,举着手嘶声咆哮。阳光所及,身上黑气如浪翻滚,显然已不怕阳光,只是不太适应。
他心头剧震,连忙回头招呼:“快,快!”待碧霞跃上,将潇璇交给她说:“带她上去,帮她疗伤!”说完去搬石马。灵力荡出,大喝一声:“起—”托起马肚,往洞口推出。
石马落地,堵住了洞口。碧霞见了,微微点头,抱着潇璇继续往上。朱芯正想跟上,脚还没抬,只觉被一股寒风扫过,心头蓦然一颤,立刻冷静下来,跟着去搬石羊。碧霞见了,这才上楼。
容辉和朱芯各运灵力,将石雕堆到洞口后,朱芯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张红色符箓说:“用它吧!”说着微微注入灵力,拍上石雕。符箓灵光一闪,熔入石雕。雕像热力大作,片刻后化作一团熔岩,顺势流落,将七八个石雕粘在一起后,威能方散。
容辉精神一振,连忙追问:“你还有几张这种符箓?”
“这只是一般的‘火熔符’,热力虽高,威能很是有限。”朱芯汲汲解释:“我还有十一张!”说着一并掏出来问:“全用上吗?”
“先别用!”容辉拂额轻哼:“那东西要是敢上来,咱跟他玩‘滴蜡’。”说着走上三楼。
“什么是‘滴蜡’?”朱芯很是疑惑,嘟囔着随后跟上。两人又依样画芦,将石像摞到了洞口边,只要轻轻一推,就能堵死洞口。待上到塔顶,夕阳只剩一抹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