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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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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孝十七年六月,帝君命令两京五品以下官员,六年考察一次。简拔裁撤,充选干吏。容辉身为钦封“真人”,能推荐一人,于是推荐严良候补。

同月,帝君召两位阁老入宫,商议边务。随后牧族联军南下,直击大同,大同卫指挥使力战殉国。消息传出,天下震惊。南指急剧震荡,金价开始上涨。

长空万里,法舟呼啸。晶顶小舟中,容辉穿了朝廷的赐服,羊脂玉束冠,雪蚕丝云纹深衣。胸口仙鹤翩翔,活灵活现。他从音晷里听说大同战败,也是一阵心惊。

容雪用束玉环反挽了个飞燕髻,戴了对翠玉耳坠,穿了套雪绫深衣,亦是英姿佼佼,如雪如玉。她盘膝靠在舱壁前,见容辉面沉如水,连忙追问:“怎么,蛮子不会打过江来吧!”

“现在不会,多少年后,那可难说。”容辉一阵感慨,仔细解释:“大同又称凤凰城,是燕京西门户。一旦失手,太行以东,就尽在蛮子的铁蹄之下。我怕就怕那帮孙子早就知道要打仗了,就说办什么‘丹元大会’,趁机让我们凑齐人手,组织一支敢死队。”

“啊……”容雪睁大眼睛说:“这才消停三年,会不会跟上次一样,蛮子进来逛一圈,就会走的?”

“这次跟上次不同,上次是先打西边的金城,然后围城打援,顺黄河一直打到银川城下。”容辉略整思绪,边想边说:“这次突袭大同,一旦大同失手,蛮子就能顺黄河直下,打关中和汉中。古语说‘无汉中,巴蜀不足以存险。无关中,河南不足以豫居。’我就是从这条路上回来的,果然是王霸基业。蛮子大军只要顺流而下,往汾河河口一堵,太原卫就只能求自保。蛮子不打太原,沿渭河直取‘关中’和‘汉中’的话,那可就真要变天了!”

“不会吧……”容雪眨着眼睛,摇头反对:“我们这么多人,能让他得逞吗?”

“你可别忘了,太祖爷是怎么起的家。”容辉仰天长叹:“咱这帝君是不错,可每年只知道减税免赋。当政十七年来,从没整顿过边防。哥从金城坐船,一直走到西安,瞧咱那边军,连饭都快吃不饱了,也就和杨家战部一个水准。牧族大军,我也见过。指望他们戍边,做梦吧你!”

“连饭都吃不饱?”容雪睁大眼睛问:“我也在‘丹霞山’呆了四年,每年都听说山里向朝廷捐了粮食。那么多漕粮北上,都哪去了?”

“没见识了吧!”容辉不由好笑:“灵米除了可以吃,还可以酿酒。知道一斤装的一品‘老白干’,多少钱吗?”

容雪微愣,顺着话问:“多少?”

“抵一件‘上品法器’。”容辉微笑自嘲:“你一年的利银,在那些燕京勋贵眼里,不过是一顿酒。”

容雪更加好奇,追着容辉问:“怎么,你喝过?”

“当年从金城回来,湟水真王亲自为我践行,就和他对撇了一小坛。”容辉想起当时情形,不住咂嘴:“那酒喝的,啧啧啧,那都不是烧心能形容的。”思忖片刻,吐出两个字:“烧魂!”

“出息!”容雪轻叱一声,再也不想理他。盘坐片刻,忽觉船行渐慢,当即爬出船舱,窜到船头观望,片刻后欣然招呼:“我们快到了!”

“是吗?”容辉精神一振,侧身俯瞰,只见大江东去,茫茫接天,不由抚额:“这才哪啊,这是长江,那是武昌城。襄阳在襄河边上,今晚才能到。马上要加了,你快坐好。”

容雪很是激动,听到嘱咐,连忙坐下,继续观望。果然飞至城中冰宫上空时,船外空间压力蓦然增强,船头方向微偏,直奔西北。她见大江远去,才钻回舱中,坐到容辉身边,悄声寻问:“二哥,你和‘一品堂’的东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说着直耸容辉的肩膀,悄声央求:“你就告诉我一个人吧,我不会乱说的。”

“呵,什么事情让你知道,那天下人都得知道!”容辉似笑非笑:“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又不是我,你知道我想的哪种关系?”容雪目光闪烁,一字一字地问:“你喜欢她,是不是?”

“你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喜欢?”容辉一阵头疼,没好气地说:“大人的事,小孩少管啊!”

“不说就是承认了?”容雪紧追不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这么难为情吗?”

“我承认什么了我!”容辉一阵头疼,只好认怂:“我呀,我谁都不娶,就等和潇璇重逢,行了吧?”连忙转移话题:“我这一路上教给你的七十二式仙术,你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容雪睁大眼睛,点头答应。想起一件事情,又问容辉:“你在福地内封了那么多家族,可没传下道统,是不是有点半生不熟?”

“这七十二式仙术,倒是梅钗她们炼得最好。”容辉长叹一声,缓缓地说:“可她们管着内院的事,脱不开身啊。等我回去,再慢慢想办法吧。”说说笑笑,直奔襄阳。

昭,日月也。明,照也。襄阳城中,台高百丈,共分九十九层,台顶星光朗朗,日月同辉,是为昭明。傍晚时分,夕阳斜照。容辉和容雪走出冰宫,踏上东大街环顾四周情形。随眼扫去,忽见夕阳前高台屹立。云烟蔽顶,视线亦不能观其棱角,实不知是城在台上,还是台在城中。定睛细看,只见十丈台基上飞檐错落,连廊纵横,金碧辉煌,直入云霄,让人仰之弥高。

“气派,气派!”容辉啧啧称奇,驻足片刻,身上的仙鹤礼服已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不住嘀咕:“快看呐,真人。”“我的天,好年轻。”“不知是哪一派的掌门。”……

容辉有些不自在,连忙招呼容雪:“走,我们过去!”说话间鼓荡灵力,气透衣袍,出一声鹤鸣。足下灵波荡漾,浮出一只白鹤,托着两人振翅腾起,直奔昭明台顶。

路人见了,不住低呼:“果然是真人,竟能无视城中禁飞阵法。”“这已经是第五位真人了,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兄妹俩御鹤飞至台外,方见阁楼壮丽,竟占了一里地界。凭高俯瞰,只见襄江两岸,沃野千里。远山绵延,一望无际。河湾抱处,城池坚挺。夕阳所及,恢弘壮丽。

“果然是南北一条路,荆州门户!”容辉叹为观止,又指向城上炮楼箭塔招呼容雪:“瞧瞧,瞧瞧,什么才叫城防,什么才叫用武之地!”

容雪见了,也不住感慨:“难怪常说,此成非明主不能守。”正说话间,忽听有人招呼:“果然是真人才有的气魄,佩服,佩服。”

容辉循声回头,只见楼上飞起一个麻衣老者,肌肤黝黑,形似老农,可筋骨干练,神采内敛,更似得道高人。一眼看不出他修为,连忙拱手作揖:“参见前辈!”容雪听见,敛衽行礼。

“贫道王谷子有礼。”老农拱手还礼,微笑询问:“能有如此眼力的,一定是新封的‘灵山真人’,贫道可有猜错?”

“王谷子,衡山派掌门王老先生?”容辉大惊失色,一揖倒地:“前辈慧眼如炬,正是在下。”

“老朽不过虚掌衡山派门户,道友快起来,快起来。”王谷子抬手轻轻一托,顺势相请:“这里不是说话场所,不如去楼上详谈。”劲虚空,兄妹俩自然站直了身子。

“晚辈是何等身份,怎敢劳前辈迎接。”容辉连忙还礼,凭虚御风,紧随其后。

“当得起,当得起。就凭道友杀过胡虏,就当得起老夫迎接。”王谷子边走边说:“他日道友若上衡山,老夫亦扫榻相迎!”

“久闻‘衡山派’从不服食丹药,只靠五谷养气。混元气功,独步天下。”容辉想起“衡山派”典故,顺着话说:“哪日拜访衡山,一定要尝尝山上的独门灵食。”说话之间,三人先后落上一方平台。台上有几有垫,还有茶水点心,正是供人聊天的地方。

容辉游目四顾,见四周凸起的小平台高低错落,亦如星罗棋布,顿知是聚会的场所。认准方位,伸手请王谷子坐到上手,自己则和容雪对坐到了东西几前。

“道友若来,老夫亲自下厨。”王谷子坐下来烧了壶水,微笑询问:“道友恐怕还不知道,这次‘丹元大会’,所为何来吧!”

“这‘次丹元大会’以勘合相召,想必是有非常之事。”容辉也烧了壶茶,试探着说:“今早听闻大同遭袭,指挥使邓大人力战殉国,莫非是为这件事?”

“诶,那已是半个月前的事了。”王谷子摇头轻叹:“为打仗不假,那道友又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仗?”

容辉摇了摇头,试探着说:“自古打仗,无非为三。一是信奉,就好像信佛的容不下信道的。二是为面子,什么甲抢了乙的货物,乙抢了甲的公主,搞不好就打起来了。三是为地盘,就像大块头欺负小个子,自古如此,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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