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正……正是自那里……逃出,将军……大人的军队,真如天兵天将一般,仅片刻间,我军就被杀死了大半,小……小的侥幸才逃得一难。”见没被敌将看出什么破绽,裴喜这才放下心来,而且,听这员老将的语气,好象,也无意杀自己,这才多少放下了点心,说起话来,却也连贯了不少。
“哦,这样!”黄忠心中一块大石这才落地。虽然军营中有着郭嘉、贾习、陈宫等人坐镇,但是,要说他一点也不担心,那根本就不可能,毕竟,最精锐的军队,除了翻版的“先登死士”外,全给带了出来,又无有猛将坐镇,除了秦宜禄经验还算丰富一点外,其他的都是毛头小子,嫩的狠!待听到了裴喜所说,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挥了挥手,轻声说道:“好了,王小三,你可以走了。”
“传令,回营!”
……
“黄老将军,好象有些不大对劲……”
问过裴喜之后,黄忠等几将也完全按捺住了心中担忧,索性放下心来观花赏景,一路上,众将士喜笑颜开,谈笑风生,大胜后欢乐的气息,传出甚远,甚远……
如往常那般,高顺,还是显得与人格格不入。自问罢裴喜后,本来,脸上还有一丝笑容的高顺,再度恢复了往日那张扑克脸。不过,众将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张死人的面孔,当下也不奇怪。依旧谈笑着。
在众人视线的死角处,高顺的眉头,越皱越紧……不时的抬头去看前面几人的背影。几次欲上前,却又似有顾虑的停了下来,可是,那有些熟悉的面孔,总是萦绕在眼前,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终于,在一名“破军营”的士兵将一包裹递到了他的手上后。似乎战胜了什么,高顺目光坚定的看了看远方朦胧可见的营寨,但愿。是我杞人忧天,多想了吧!高顺打马来到众将近前,低声说道。
“哦?不对劲?”众将闻言不由得皆是一愣,黄忠眉头更是紧皱了起来。要是别人说这话。或许黄忠还不会太信。但是,换作是高顺来说,那就由不得他黄忠不仔细对之!虽然交往不数月,关系不是很深,但他知道,高顺为人最谨慎不过,最是律己不过,若无九分以上的把握。他绝对不会轻易开口!黄忠神情一凝,一字一顿的问道:“公孝。你所指的不对劲,是指何而言?”
“黄老将军,末将所指,乃是先前那名士兵!”话一出口,高顺对自己的推断,更加确定了几分,语气,也为之笃定。
“那名士兵?”听到高顺这话,黄忠脑中猛地一醒,莫非,这名士兵真有问题不成?想到这里,黄忠沉声问道:“公孝,你且说来,这名士兵有何不对劲之处!”
敌人大多都是并州出身,自己一个南方人,自然比不过高顺这个土生土长的来的权威。
“黄老将军,诸位,顺曾仔细观察过这名士兵的言行,后经仔细的思考,现,这名士兵很像一个人!”
“是谁?!”黄忠乃至众将急声问道。
“裴喜!”
高顺一言,仿佛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的浪花一般,顿时,众将炸开了锅……
“公孝,怎么可能?就那名士兵那个模样,也能是裴喜?如果真的是他,哼,那他再也不用想在人前抬起头来!”张颌和高顺关系最好,说话也没那么多的顾及,当下大咧咧的说道。
“就是就是!高将军,我就不相信了,他堂堂的一军主将,如何能矮得下颜面给咱们跪下,还向咱们叩头!”史逵也是一脸的不相信,一副打死他他也不愿意相信的表情。
……
“听高将军方才这么一说,末将也觉得有些像……”和别人不同,任峻却是深思了半晌,这才抬起头。他也是并州人,与裴喜虽然没有过交往,但也不至于一面不识,只是当初他的身份太低,靠近不得,只能是远远的观望,印象没有高顺来的深刻罢了。
“公孝,你且慢慢说来!”黄忠也严肃了起来。
高顺,不是无的放失之人,能这么说,肯定有着九成乃至是十成的把握。黄忠选择相信高顺。
“黄老将军,诸位,不知你们可有现这名士兵有着诸多可疑之处!先,顺相信,以军师的才智,诸般布置下,非武力高之人能突得重围,一般士卒,又哪有可能脱身?你我诸位中,怕是也只有老将军有十足的把握吧?其次,即便是士卒脱身,那也不可能将衣甲尽弃,毕竟,他身上那般伤势,想掩饰也掩饰不得,再者说来,一名士兵又何需掩饰身份?这名士兵衣甲尽弃,如此看来,其目的是欲掩饰自己的身份,也就说明,此人的本来面目,在我军中,应该有人认识!三来,这名士兵面上的污秽之物,涂抹的甚是均匀,显然是有意为之,而且,胡须应该是仓促割断,显得参差不齐,显然,此人怕被认出,急迫间做出了这些相应的举措,如此看来,此人必定是壶关敌军中的将领一级的人物,而在壶关敌军中,其他诸人我们都已见过,如此说来……”
“于则几人一定不会是,我等亲眼看他逃走,张翻身为壶关主将,不可能轻离,其胆子又小,断然不敢轻易出来,刘温似文人多过武者,少有领兵……那么,此人极有可能是裴喜!”黄忠猛的一拍大腿,好生的悔恨,恨自己当初不曾细心,这万一真是裴喜,那…….
那可是张杨军中重量级的一人物,方悦死后,就属裴喜了!
真若能抓住,为主公入主并州。当消去多少的阻碍……
“如果,将胡须还原的话,其轮廓。当真有九分像那裴喜!”除了高顺外,唯一有权说话的任峻点点头说道。
其他人,都不曾见过裴喜的面,自然无权表什么意见了。
“还真是那韩遂不成?”张颌、史逵几人互相看看,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
“公孝,如此你怎不早说出来?”
“老将军。末将也只是猜测,先前没有确切的把握还证实此人的身份,是以。不敢妄加论断。”高顺忙一拱手,说道。
黄忠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高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下结论的,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之一,过于严谨,韩非也曾说过他,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三十年这么过来了,又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改掉的?
“公孝。你先前说不曾确定,莫非此刻找到这么证据了不成?”想到高顺的话,黄忠心头一动,问道。
高顺点点头,虽然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是感激,毕竟,黄忠乃至众将并没有因此责怪他什么,若是换成以前,在吕布那里……将这份感激压在了心间,高顺说道:“顺对其人有所怀疑,所以,拆了几名手下到四下搜寻,就在方才,有一名手下将此物寻来,顺这才得以肯定,其人就是裴喜无疑!”
说着,高顺将一包裹双手呈上。黄忠接过后随手打开,却见是一盔甲,外面包裹的,乃是一件大氅。挥手打开,这才看得分明,一精致细铠,一顶只有主将才戴的赤帻,随风飘落着几缕胡须。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这套装备的原主人,很不简单!
“还真是裴喜……”史逵咂着牙花,失声道。
壶关中,有身份穿这身行头的,也就两人,一是张翻,一为裴喜。张翻既然镇守壶关出不来,那就只能是裴喜了。
真的是裴喜!
“好他裴喜个兔崽子,竟然摆了我等一道!老将军,末将请命,现在就率军将那裴喜抓将回来,削剜心,以消我等心头之恨!”史逵怒声连连,向黄忠请命道。
这几人中,黄忠才是主将。
“老将军,某也愿同去!”张颌也连忙请命道。
哪知道黄忠摇了摇头,“两位将军,追杀裴喜,还是交给公孝吧。‘破军营’有战马代步,如此,更能保证不令裴喜逃脱。高将军,老夫命你率领‘破军营’全去追拿裴喜!时间不长,谅他裴喜没马代步也跑不出多远!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这也就是黄忠,若是韩非在,只不定会是怎样的苦笑不得,肯定会说一句:他娘的,竟然玩起了割须弃袍!当你y的是曹操不成!
“喏!”
能屈能伸,这裴喜倒还真是个人物!只是,老夫倒要看看,纵是你能逃脱得掉,你裴喜将来还有何面目与我军战场上相见!
……
“说说吧,怎么回事?!两万大军呢?怎么就你们三个回来,那两万大军那里去了?!于则,你来说!”
刚刚回到壶关,于则三人就受到了张翻的劈头讯问,方盛、李任倒还好些,不管怎么说,也勉强算是“客将”的存在,裴喜不在,张翻也不好过于呵斥,而于则,就成了这唯一的出气筒。
“黑……黑山……贼……”于则沉默,而李任此刻,惊魂未定,一路上,风声鹤唳,深恐“黑山贼”从背后追上,一路上不停的抽打战马,只恨马慢,待到了壶关,三将方下得战马,战马就抽搐着倒下,马口中,不停的吐着白沫……
“黑山贼?黑山贼就是你们打了败仗的借口吗?”此刻,张翻也忘记了他先前对关外敌军的恐惧,现在的他,只关心壶关的得失,剩下的,只有咆哮。
“黑山贼么……”一旁冷眼相看的刘温突然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出去的大军怕是回不来了,呵呵,就是不知道这袭营之事如何……看来,黑山贼的军中也有多智之人,有能人啊……”
“伯俭,你……你是说……”张翻一个愣神,随即。无力的坐了回去。
虽然,还没从李任三人口中得到太多的信息,但是。用脚指头也能猜想得出,派出去的大军,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知三位将军是如何逃得出来的?”刘温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张翻的问话,转头看了看于则三人,低声问道。
于则一脸的苦涩,“……末将如今脑中也是一片的混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黑山贼竟这般的难对付了,其中有一只精锐的存在。端是厉害非常,末将上前还不曾战得一回合,险些命丧这支精锐的阵中,就连末将的爱马。也在那一次中折去。哎……”
听到连于则也在“黑山贼”手上吃了亏,张翻面面相觑,于则什么武艺,他可是知道的,竟然连他都撑不得一合,那……这“黑山贼”也太过恐怖了一些!
张翻此刻,也顾不得去关心壶关能不能守住了,也顾不得去想大军的损失。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吃惊。猛地一个箭步蹿到于则近前。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起来,紧张的连声问道:“于将军,无恙乎?”
不得不说,张翻对于则很是不错,一直以来都不错,刚才也是火撞顶梁门,这才一时忍耐不住,说了点重话,这时又忍不住关切了起来。
“将军放心,末将无恙。”感受着张翻的关心,于则语带感动,接着说道:“那支精锐的包围,当真是密不透风,简直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末将三人,却是涉水而过,这才脱得一难,至于我等带去的大军……恐怕,再难逃出敌军的包围,现在……现在,这些士兵,不是战死,估计就是成了敌军的俘虏了吧。”
好一支黑山贼……等等,于则他们刚才说,敌军之有几支战斗力惊人的军队,只有数千人而已,那么……
突然,刘温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失声惊呼道。这一嗓子,吓得众人一跳,眼前的刘温,完全出了众人多日来的认知。好象,印象中的刘温,总是那么的一副风轻云淡,一副高人的模样,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伯俭,你这是……”张翻与刘温相交时间最长,却也不曾见过刘温有过这般的失态过,微微一楞后,忙问道。
“大事不好矣,恐怕,裴将军他此刻将陷入危险之中矣!”刘温顿足说道。
“我家将军他怎么了?刘将军,你快快说啊!”方盛闻言,顿时乱了分寸,跨步上前抓着刘温的双臂,急声问道。
“敌军总数当在两万左右,可与于将军交战的,却只有数千的精锐,这还包括了后出现的那支人马,也就是说,敌军营中,至少还有近一万四五千的人马,若裴将军此番劫营,敌军不曾料到,一切还好,若被其料道,那……”
说到这里,刘温突然止住,不愿再说下去。但是,话中的意思,已然十分明显,众人都能猜到,若真如刘温所说,怕是裴喜此行也是凶多吉少啊!
留下了大半的人马,那其中的意思,还用猜吗?
肯定是早有准备啊!
“伯俭,本将听了你是意思,随后派了蒋廉蒋将军前去支援裴将军了吗?如此来看,也算不得什么坏事,纵是劫营不成,裴将军也应该能全身而退吧?”张翻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
“以敌军用兵来看,不被料到,大事可成。若被料到,休说两千,即便再是两万又如何?这支黑山贼用兵,看得出,是不会给对手任何的退路的,哎,究竟,这支黑山贼的住帅究竟是一怎样的人?军中,又有什么样的人存在……”刘温面带忧愁,这次,怕是真的碰上了对手!这壶关,好象,也不是那么安全的地方,这万一……
“不行,我要去救我家将军!”李任低吼一声,也不再去征求众人的意见,猛然一甩袍袖,转身“噔噔噔”就向屋外走去。
“可笑啊,自不量力!”看着众人纷纷色变,欲去阻止李任,刘温冷声连连,笑道:“莫非,忘记了自己方才惊魂不定的模样了不成?”
“姓刘的,你说什么!?”李任闻声,前冲的脚步立时止住,“唰”地转过头来,红着眼睛狠声问道:“你再给我说一次!”
“再说一次也是这样,难道,还需要欲盖弥彰不成?”刘温轻笑了几声,置李任凶狠的面色于不顾,顾自说道:“明知道事不可为之,却偏偏去送死,死一个还不够,莫非,汝想将汝家将军带来的两万大军尽数添进去吗?还是说,你能带领大军独抗黑山贼的大军?”
“你……”李任粗红着一张脸,却是哑口无言,战胜黑山贼?笑话,若他能胜之,方才还用那么狼狈吗?刘温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却无不是在说实话!李任也知道,自己这一去,救不救得出裴喜还在两说间,一个不好,自己也要搭进去。黑山贼没有觉察到后续劫营的计划,那也就罢了,若是知晓了,那,恐怕,自己带多少军队,也是无济于事!可是,难道自己就不去救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