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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贾逵眼角的余光,两杆短戟如电而至,在千钧一之刻拦在贾逵的面前,“叮叮叮”连续三声轻响,将阎振射来的三箭悉数拦下。既而,两杆短戟左右连摆,又是六箭落地。
典将军?!
一骑黑色巨马如旋风般卷过贾逵的身边,疾驰而过,马上之人贾逵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师傅身边的虎将,典韦!
“典将军!”贾逵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乍见典韦的身影,喜极失声道。
“梁道,退下,此一战,交给俺来吧!”典韦头也不回,急挺手中两杆短戟,飞扑对面的阎振,五六步的距离,转瞬即至,镔铁短戟带着强劲无比的风声破空而来!如雷般的声音炸响:“欺负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还暗箭伤人,哼,堂堂阎振,不过如此,尔休要张狂,俺典韦在此!”
事起突然,阎振慌忙将手中的弓丢到一旁,抄起走水绿沉枪,顺势一拖,格挡典韦刺来一戟。
“当!”一声巨响后,阎振胯下宝马九顶菊花豹连退两步才站住身子,而阎振持枪的双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好强横的劲力、好刁绝的角度!
毕竟不是以力量称雄的屠耆,阎振的力量只能算是中上,又怎受得典韦的一戟。不及之下顿是吃了一点小亏,不由心下惊骇非常。尽管先前与贾逵的激战消耗了不少精力,但阎振还是可以肯定地判断出来人武艺恐怕在自己之上。打量了一下来将。阎振沉声喝问道:“典韦?”
“嘿嘿,不错,正是你家典爷爷!”典韦挺双戟长笑道。典韦本就看出贾逵不是阎振的对手,是以,听了韩非的吩咐后,就一直密切的注意着战场中的每一丝变化。当阎振挂回长枪之时,因为角度的关系,典韦看得真切,知道事情不好。这才跃马而出,远比韩非等人反映快了一筹,适才救下贾逵。
“原来是典将军,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勇武了得!”典韦的大名阎振当然有耳闻,草原人最敬佩的就是勇武之人,当下,阎振在马上微微抱拳,不卑不亢的说道:“典将军。这战场之上,不分长辈晚辈。若典将军当真顾惜小娃娃,就莫要叫他上阵。否则就莫怪他人不留情面!”
借着说话地机会,阎振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并试图恢复一些体力。眼前的对手实在太过强悍,不能不令阎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阎振,此一战你等必败无疑。两军之争你匈奴也是必败无疑!我家主公常常说良臣择主而侍,阎振是否弃暗投明。归顺我家主公?”典韦身为韩非身边近将,也曾听韩非谈及过阎振。知道阎振和其他的匈奴人不同,乃是一至义至孝之人,这样的人,死了未免可惜,典韦不觉间,起了说服的念头。
“哈哈哈……”
阎振放声长笑,朗言道:“典将军,阎振虽是出身匈奴,但也是颇习汉礼,亦知这‘忠义’二字。想我大汗对某有知遇之恩,厚待之情,阎振我纵是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而今战局虽坏,阎振惟有死战到底。虽然若能击杀典将军,武州战局未必能逆转,但是……今日之战,你我不死不休!”
“典将军,请恕阎振不客气了!”阎振话音刚落,人便动了起来。
“不死不休?正合我意!”
阎振的回答与当初韩非评说时基本一致——以他这种重情重义之人,是很难背弃对赏识重用之情的匈奴可汗的。欣赏归欣赏,英雄相惜是英雄相惜,但这场不死不休的战斗却注定要生。既然注定是敌人,典韦绝对不会有半分留手,刚才,阎振对贾逵可是下的死手!杀阎振!方才,匈奴军士卒大喊“将军必胜”的声音,典韦可是听得分明。显然,阎振如今是武州城内的主心骨!若能杀之,恐怕,对于破武州城池,有着不小的裨益!
“嘶……”
胯下战马感应到典韦燃烧的斗志,兴奋不已地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抬起,仅凭两条后腿支撑它自己加上典韦的重量。“啪!”两只铁锤般的巨蹄重重落下,荡起飞尘无数,地面仿佛也颤动了一下。战马如离弦之箭。划过战场直冲向阎振,两杆短戟左右一分,一戟如闪电般刺出,戟身周遭气浪滚滚,地面的灰尘也被短戟吸附起来,在戟尖不住旋转。
“来得好!”
遥感到典韦短戟上惊人的战意,阎振不惊反喜,双目一下子被狂热充满。走水绿沉枪立时放出夺目的光华,迎着典韦的短戟飞刺而出。
“当!”
戟枪相撞,立时出震天巨响,星花四射。
镔铁短戟上传来地巨大冲击力,让阎振连人带马连退三步。在气力上,本来就不如典韦的阎振,更是因已与贾逵战近五十合而完全落在了下风。
一击迫退阎振后,胯下战马毫不停留地向前追赶,双臂如同风车般挥舞两杆镔铁短戟继续突刺,目标直取阎振周身要害部位。阎振也是浑然无惧,长枪抖出无数枪花,以匪夷所思的度接连刺出。
“铿铿铿……”
长枪在短戟上飞快的连续撞击着,将短戟上的巨力化解。
“好枪法!再来!”典韦暴吼一声,右手中的镔铁电戟粘着阎振的长枪,奋力上挑。
突然,长枪在阎振手中高转动起来,沿着镔铁短戟的戟杆迅下滑,径直朝典韦的头部砸来。典韦暴叫了一声。左手的镔铁短戟早出,用力方向突变。配合右手的短戟,上挑变下压。扫向阎振的腰部。
左手在马背上一摁,阎振身体右歪,主动从马背上跃下,恰好躲过典韦的攻势。跟着奔马跑了十几步后,阎枕手上一拉缰绳,腿部猛一力,再度跃回马上。
此时,两骑已经相交而过,阎振猛然用力。在极短时间内将战马勒转方向,尾随在典韦身后追赶而来,走水绿沉枪在手中作势欲刺。
“去死!”阎振怒吼一声,长枪奋力刺出。
“呼!”
长枪尚未刺出多远,镔铁短戟却已如电返刺至。阎振一阵心悸,顾不得刺杀对手,长枪一荡将镔铁短戟撞歪少许,与此同时身体也侧仰。
典韦勒住坐骑,拨转方向正对阎振。眼中已被狂热的战意充斥。这难得的对手,已然令典韦热血沸腾。两杆镔铁短戟一前一后,戟尖指向阎振,跨下战马疾冲而出。陡然地一声暴喝:“再来!”
“当当当……”金铁相交声不绝于耳,凌厉的戟风枪气在方圆十丈范围的的空间内激荡纵横。阎振的身手果然极其强悍,在典韦感觉来。像曹性、高顺他们的身手,比阎振还要逊色一些。和主公韩非还有张颌不相上下了,纵是和自己对手。阎振也是在五六十合之后,体力有较大消耗的情况下,才落在了下风。
战的越久,典韦的斗志越旺,口中暴喝一声接一声,镔铁短戟挥舞如风车一般,攻势如怒海狂涛,绵绵无尽,威势无双,戟刺密集如风雨,将阎振罩于其中。
阎振心中叫苦不迭,本来是想胜上一阵两阵就收兵的,可是,万没想到,这才小胜得一阵,却又要败上一阵,恐怕,这士气不曾提升,反倒会有所下降!突然,阎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忽地奋尽全身力气,一枪击在突刺而来的镔铁短戟戟尖上,借着巨力,连人带马后退七八步的距离,枪交左手,右手探向背后。转眼间,两把月牙短戟出现在手中。
“嗖!”
“嗖!”
两把短戟被阎振以奇特的手法一齐掷出,短戟一上一下,左右略为错开,分袭向典韦的左胸、右腹。随即,阎振策马猛地前冲,人马一体,走水绿沉枪疾刺而出,与两把短戟成品字形。
“找死!”
典韦眼中寒芒闪动,两杆镔铁短戟急的舞动开来,自戟尖到戟尾,强烈的气流开始疯狂旋转起来,范围迅扩大,尘土草屑被带着飞舞起来,直如两条浑黑色巨蛇交织盘旋击向前方。
两把飞戟一进入镔铁短戟旋转气流地范围内,度顿减,但仍朝前飞行,直至距离典韦身体仅只一尺时,才被卷飞。
阎振一见情形不妙,急欲策马避让,但意料之外的事情陡然生……阎振的战马不知为何突然失足,两只前蹄猛地下沉,随即整个躯体倒竖飞了起来,马上的阎振促不及防,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整个身体向前栽去,而前方正是电刺而至的一杆镔铁短戟!
“噗!”
锐利无比的戟尖轻松刺破阎振护身胸甲,随即直接插入其心脏,并余势不减地从后心透出。
典韦愣住了,至少还要十数回合才能拿下阎振的,可他万没想到,会是如此一结局。本来,他这一戟,最多也就是伤到阎振而已,哪曾想……
阎振也懵了,他的本意,只是来战上两阵,能胜即胜,不能胜,他也自信,凭借自己的身手,也能逃得一命。可是,战马竟然失蹄,这……
“难道,是老天要亡我?”
“你……”典韦愣愣的挑着阎振的身体,张了张嘴,本来就不擅言辞,这一会儿,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天要亡我阎振啊!能死……于典将军之手,亦生平……快事!”阎振右手一把攥住镔铁短戟的戟杆,奋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终不负……大汗!快哉,快……哉!只是,我的草原……”
说罢,阎振全身力气忽地消散,头颅一垂,盍然而去,最后望向大草原方向的目光带着无尽的遗憾。
战死他乡了啊。
真英雄,够汉子!只可惜了。天下间,又少一英雄!
……
武州城内阴云密布。人心惶惶!
阎振的战死,而随着阎振出战的五千将士在汉军的兵锋下或死或降。对亭独尸逐侯鞮的打击几乎是致命性的。武州城内的守军已士气全无,任统军将校如何的激励,也只能是徒呼奈何。尤其是城中汉人士族百姓对匈奴统治的维继,已有了判断,哗变,每日都有生。
大难临头。各自纷飞!
不少士族秘密联系韩非,表示愿意里应外合之意,甚至,有一些匈奴人心思浮动。有了投降的打算,并暗令守军中的自己的私兵见机行事。
“……昨日一天,在下已截获不下七封城中宗族大户欲要归附韩非的信件……”车梨面色肃然,沉声说道,“如今武州城内暗流涌动,已是极不安定。将军,车梨以为坚守武州已不可能,甚至,我们很难坚持到援军的到来……为今上上之计。是南撤与屠耆大将军会合。再图良谋!”
亭独尸逐侯鞮楞楞地呆坐在厅中,仿佛听不见车梨说的话。阎振的阵亡,已将亭独尸逐侯鞮的信心降至了最低点。
“将军……”
见亭独尸逐侯鞮状似痴呆,车梨焦急的询问道。
“呵呵……”亭独尸逐侯鞮似是清醒了许多。惨然笑道:“突围?车梨,你认为,韩非会放我等轻易离开吗?”
“这……”
车梨一时语塞。是啊。韩非大军围城,会让他们安然离开吗?答案是肯定不会的!单凭一万五千人。想要突围,当然是不成问题。只是,汉人军中尚有不少的骑兵,兵败如山倒,真要是被追击,逃,又能逃得掉么?
更何况,韩非难道就没有后手等着他们吗?
以韩非的算计,想来也是不可能的,放弃城池突围,危险性只能是更大。可是,继续守城……
城中,军心思败,民心思变,一天?还是两天……车梨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几天,很可能,下一刻,城门就被人打开,韩非的大军长驱直入。
“……娘地,这些杂碎,居然想叛逃敌军,看我不宰光你们!”两个匈奴军将领一路恶毒的咒骂,急步走进议事厅中。
车梨与人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随即车梨面色一变,出声问道:“二位将军,你二人在说些什么?”
“车梨大人,你不知道,哼,这些汉人混蛋,居然想投书给韩非那南蛮,说要大开城门,里应外合与韩非那小贼,我们两个刚刚已领军将那几个领头的全家诛杀……”一名匈奴将领恨恨的回道。
“什么?诛杀……”车梨面色大变。
“怎了?”两名匈奴将领略显不解地询问道。
“此举正是激起城中内乱啊!汉人本就不服我匈奴的管辖,如今,你们这么做……”车梨痛苦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如今的武州城,便犹如一只巨大的火药桶,无数引线已伸至桶外,一旦碰上些许火星,即会生惊天爆炸。现在这两个家伙诛杀汉人的举动,其实正是引燃了其中一根引线,大爆炸恐即将生。
“荒谬!”另一名匈奴将领嗤笑一声,驳斥说道,“车梨大人,若不诛杀此等叛贼,城池迟早为他等所献,到时后悔就晚了!要我说,就是要杀,将这些南人狗杀怕了,杀得他们再没有了其他的心思,这样才好……”
“……”
车梨无声地仰天长叹,随即缓缓摇了摇头,大厦将倾,人力岂可回天?
仿佛在印证车梨的担忧,这时,又一名匈奴军千夫长模样的将领急步匆匆地走进了议事厅,厅内众人看去,正是把守城门的一将。
“启禀将军,诸位大人!”这名千夫长面色非比寻常,急声说道:“城内十余家汉人骤然反叛,意欲开门献城,现提那将军正引军平叛,幸亏现的及时,叛军准备的也不充分,如今,已被压下,只是……只是提那将军他担心会有类似的事情生,还请将军及诸位大人尽快安抚民心!”
“什么?”亭独尸逐侯鞮被这一消息惊得回过神来,勃然起身,身体微微颤抖地询问道。
站在下面的、刚刚还夸夸其谈的两名匈奴将领也立时懵住了,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举动竟真会造成如此结果。
汉人不是说什么杀鸡儆猴吗,怎么……
“亭独尸逐侯鞮将军,武州城已不可守,如今投降,尚不为迟晚,若再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一名汉家谋士出言劝荐道:“请将军早做定夺!”
“我不会投降的!我堂堂的匈奴将军,岂能投降一小贼?”亭独尸逐侯鞮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要投降……你们投降吧。我匈奴大好的基业,如今……武州城啊,被我亭独尸逐侯鞮败坏至此,我尚有何面目去见大汗?”
“将军!”那名汉家谋士起身撩衣,双膝跪地,恳切的劝说道:“若是将军再是一味的顽抗,待到城破之时,恐怕……将军不怜惜自身,难道,欲使自家绝后吗?”
绝后?
亭独尸逐侯鞮闻言一激灵,大汉势微,匈奴长驱直入,形势一片的大好,比起草原的苦寒之地,亭独尸逐侯鞮更羡慕南人的繁华,占据了武州城后,他第一时间将子女以及族人迁到了城中,享受汉人的一切。但如今,诚如汉人谋士所说,万一韩非攻进城来,那……他的子女后代还有几人能留下?他亭独尸逐侯鞮,纵然是死,也无颜再去见祖宗啊!但是,就这么投降?又怎甘心……
屠耆!
对了,还有屠耆将军!屠耆将军必然会率军回救武州城的!想到这里,亭独尸逐侯鞮眼前不由得一亮,说道:“再等等,等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将军……”
汉家谋士刚想说什么,就被亭独尸逐侯鞮挥手打断,要不是这人真的是为自己好,就凭他是汉人,又说出劝降的话,哼哼……亭独尸逐侯鞮强硬的说道:“休要多言,本将军意已决!诸位将军,还请竭力共同守卫城墙,车梨,你率人安抚城内民心!只要能坚持到屠耆将军的援军到来,一切还有希望!”
“诺!”
亭独尸逐侯鞮一心要等,主意已定,无奈下,车梨等人只得接令。
屠耆将军,能赶回来吗?韩非诡计多断,多算计,又怎么会轻易的让屠耆将军赶到武州城?贸然撤退,只会损兵折将,但是,若是谨慎为之,如今的武州城,还能撑到屠耆将军回援吗?屠耆将军回来,能救得了武州吗?
前路,渺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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