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哥哥,你干吗?”
翎儿扭着臂膀,委屈地大叫,“女儿膝下有黄金,你干吗让人家跪下?”
男装的灰衣小帽,瘦骨匀肌,一张小小瓜子脸上两只乌黑大眼,酒窝时隐时现,笑靥甜美如昔……奇怪,六年呢,说短不短的一段时光,为什么她好似没有半点改变?女人不是应该更不禁岁月的流逝才对吗?“你叫翎儿?只叫翎儿吗?姓什么?”
戎晅问。被迫低下头的翎儿眨巴着眼睛:这声音……有些耳熟?“我是叫翎儿,从我乱七八糟地出现在这个世界,我家里人就叫我翎儿,他们没告诉我姓什么,不过我以前是姓……”“翎儿,王上面前不得放肆!”
厉鹞在她耳边轻喝,使她只得把即将出炉的话儿不情愿地咽回肚子里。戎晅微笑:“蓝翎,你姓蓝名翎可对?”
“诶?”
她猛地仰首,对上了一张俊脸,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迷惑、讶异、惊疑乃至狂喜,逐一在她脸上更迭而来,再一次眨眨眼睛,突地爆出一声不知是哭是吼的尖叫,跳起来扑了上去,娇小的身子悬上了戎晅的脖颈,“麦嘎,妈呀,真是你吗?阿晅,闷葫芦,真是你吗?你没戴人皮面具吧?啊?”
室内诸人,包括了解状况的戎晅,都没想到她大小姐会出此一着。一直警伺在侧的四侍卫拔剑护驾,因为王上抬起的手掌而却步作罢。戎晅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挂在自己颈上的这主儿。“你没戴人皮面具吧?你是阿晅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蓝翎一手犹环在他的颈上,一手在他的脸上搓扁揉圆,“你不是骗子吧?你确定你是阿晅吧?你没有图谋不轨吧?”
戎晅不得出手制住她犯乱的魔爪,向明源等五人一挥袍袖:“你们都下去。”
见五人还在迟疑,面色一沉,“下去!”
厅里,只剩下犹缠在一起戎晅和翎儿,以及兀自呆立一旁的厉鹞。戎晅本想当即把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眼尾不经意扫到厉将军那灰败的面色,不由得玩心大起,双臂收拢在纤纤细腰上,半眯黑眸道:“翎儿,别来无恙?”
听着“翎儿”,蓝翎“哇”地哭出声来,死命抱住他的颈子,大叫道:“阿晅,原来你真是阿晅!姐姐,我要姐姐,姐姐在哪里?姐姐在哪里?我要姐姐,你给我姐姐,你把姐姐还给我!”
这丫头力气不弱,再勒下去恐怕要落个弑君之罪了。戎晅蹙眉:“轻一点,朕要被你勒死了!”
厉鹞如梦初醒,大步上前,把属于自己的姑娘从王上臂弯中夺了回来,箝入自己怀中,指腹轻柔怜惜地为其拭着满头满脸的涕泪,柔声道:“乖翎儿,不要哭了。”
“木瓜哥哥……”翎儿环住他强劲的腰身,泪眼迷蒙地,“我想姐姐,我好想姐姐。”
戎晅面色怔忡:“你当真没有和淼儿在一起?”
翎儿诧然回头:“你没和姐姐在一起?”
乱了,乱了,这么多年,他们皆以为他们所关心的人必定和对方在一起。原来那个人谁的身边都不在。什么叫做从希望的云端跌回失望的泥?这一刻,戎晅真正领会了个中滋味,心脏刹那被巨大的失望所噬咬拉扯,痛啊,痛不可当。他回转过身,微仰起首,逼回了眼际的湿意:淼儿,我必将寻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