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江重雪眼前一花就被萧元江抓着头发撞到墙上,江重雪猛然一怔,突然低下头,轻声呢喃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学长,你不要激怒我。”萧元江看着江重雪的眼睛。
“你口口声声说薛以辞如何如何卑劣,是个天生的罪犯,可是在我的认知里,薛以辞从来没有犯过罪,而你却是个绑架犯。”
“萧元江,你很清楚你们之间的差距,所以你才会嫉妒他,不是吗?”疼痛刺激着江重雪的神经,却让他的思维变得更加的清晰,他冷静的剖析萧元江,尽量给自己拖延时间。
“你闭嘴!”萧元江掐着江重雪的脖子,怒目而视。
江重雪冷漠的看着他,眼里没有恐惧,没有嘲笑,就像凛冬的旷野,除了孤寂什么也没有。
萧元江仿佛被他的冷意冻到了,他颤抖了一下,看着江重雪脖子上的淤青有些无措。
“对不起学长,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学长你别说了好不好,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只是……”说到后面萧元江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似乎不记得自己的目的了。
“系统,薛以辞还有多久到?”
“三分钟。”
很好,时间差不多了,他在心默念了几遍对不起,然后说:“萧元江,把我解开。”
萧元江看着他没有动。
“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江重雪眼神一冷。
萧元江最后还是放开了江重雪,江重雪调整了姿势,按了按疼得发胀的右手,这不是第一次了,他的手臂神经突然恶化得厉害,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薛以辞。
因为直接告诉他,效果没有那么好。
左臂没那么严重,但是还能动一下,不过情况也不乐观。
“萧元江,帮我个忙吧。”江重雪动了动手,突然笑出声来,说。
萧元江看着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还能笑出来,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
“我快死了。”然后他就听见他说。
“渐冻症,治不好的。”他也是刚刚知道的,他没有继承原主的全部记忆,他也没有在意,但是刚才被那么一撞,他记起来了。
难怪原主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枪,枪有后坐力,姿势不对开枪对手的伤害是巨大的,作为二次元,经常玩游戏的原主这些应该属于常识的才对。
可是他依旧这么做了,因为在此之前他知道了自己得了渐冻症,无论他的手会不会受伤,他都不能画画了。
包括他在内都以为原主只是单纯,不懂,所以才会被人骗。
可是原主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的器官在逐渐衰竭,这也是他身体格外虚弱的原因。
所以才会一枪就被震晕。
所以看起来比其他人格外的白,不是因为经常宅在家里,而是因为他的病。
那薛以辞知道吗?应该知道吧,他在薛家本家的医院住了那么久,以哪里的医疗设施不可能查不出来。
可是薛以辞没有说,他不说的原因江重雪猜不到,也没有时间去猜了。
“你要我怎么帮你?”
“拖延一下时间,十分钟就行。”江重雪不意外萧元江会答应,只要是给薛以辞添堵的事萧元江都会很乐意去做。
说话间,头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江重雪抬头看去,一架军绿色的直升飞机停在了枝江大厦的上空。
江重雪站在门口,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应该不会太好看。
“他可真在意你。”萧元江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直升飞机慢慢的落了下来,薛以辞缓缓坐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把np22型手枪,他一边走一边快速的上好子弹,然后指着萧元江。
萧元江丝毫不惧,笑道:“你可以试试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子弹快。”
说着拿出军刀抵在江重雪的脖子上。
见此,薛以辞眼神一凝,却没有放下手。
“学长,我说过了,他就是个没感情的怪物,你看他一定都不在乎你。”萧元江在江重雪耳边说道。
江重雪垂着眸,没有说话,薛以辞一直看着他,眼神没有挪开一秒。
“你的条件。”他终于施舍般的把视线放到萧元江身上,神情更加冷淡。
“用你的一条手臂怎么样?”萧元江沉吟片刻,笑容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薛以辞听罢,左手接过枪然后毫不犹豫的在右手上开了一枪。
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脸上的表情始终不变,右手无力的垂下,鲜血沿着手臂缓缓滴落,发出嘀嗒的声音。
江重雪看着他的右手,第一次思维断开了。
“很果断嘛!”萧元江满意的赞赏。
“再要一条腿怎么样?”他歪着头,脸上依旧挂着乖巧的笑容。
这一次薛以辞也没有犹豫的举起了枪。
“薛以辞!”江重雪终于忍不住了。
“你敢开枪,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薛以辞这才稍微有些反应,他抬眸看过来,淡淡的说:“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说着就要扣下扳机,江重雪心一横直接抬手握住刀刃然后强忍着手臂的剧痛直接放手将萧元江的手腕扭断,最后趁机把军刀抢了过来。
薛以辞注意到了他一眼就看到江重雪手上的血,而萧元江此时又要反击,他手转了个方向直接一枪打在了萧元江的腿上,接着又补了一枪。
江重雪刚才太用力导致有些脱力,他痛苦的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踉跄后退。
“先生!不要再退了!”薛以辞看到半个身体已经悬空的江重雪,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在说什么?江重雪只能勉强听见声音,但是听不清话的内容,他现在只觉得全身已经动弹不得了,就像被灌了铅一样,完全用不上力气。
他晃了晃身体,然后身体重心不稳直接往后面摔了下去,江重雪睁大了眼睛,却只能看见薛以辞冲过来的身影。
这一下断层的思维渐渐连接起来,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可是意料之中的失重并未随之而来,他摔倒了一个类似于箱子的东西里,是高空作业的工人们擦玻璃乘坐的升降箱。
薛以辞看到他没有掉下去,眼眶一红眼泪便落了下来。
“不要哭。”江重雪露出一个很虚弱的笑容,他艰难的撑着身体坐起来。
“先生,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薛以辞向他伸出了手。
可是江重雪刚要动,升降箱猛地一沉,江重雪吓得立刻缩回了手。
薛以辞转眼一看,固定升降箱用的绳索快要断了。
看断口明显就是人为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先生,别怕,你等着我马上把你拉上来。”刚说完这句话的薛以辞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身体一侧躲过了萧元江的攻击。
钢管狠狠地落在了升降器上,这一下箱子又往下沉了一段距离。
而这时直升机下来一个人过来直接将萧元江放倒在地。
薛以辞顾不得其他,小心翼翼的向江重雪伸手,轻声的说:“先生,你慢慢的把手伸向我,我拉你上来。”
可是江重雪只是抬头看着他,没有任何动静。
“先生,你听话好不好。”薛以辞的声音带上了微弱的哭腔。
“阿辞……”这是江重雪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叫他,按理来说他应该感到开心,可是巨大的恐慌却席卷了他的全身。
“我的手抬不起来了。”薛以辞听见江重雪的声音。
“抱歉,我可能要食言了。”江重雪努力露出笑容来,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落。
“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先生。”薛以辞声音哽咽,几近哀求。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静了下来,就要顺势跳下去。
“薛以辞!”江重雪呼吸一滞,声音也不由得变高。
“不准跳下来!”
薛以辞停下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感染病还没有处理完,会死很多人的。”
“那又怎样,我为什么要管他们的死活。”
“先生,我说过的吧,如果你不想我做些什么就一直看着我,既然你要食言,那我也不必遵守诺言。”薛以辞表现出近乎残忍的冷酷。
“薛以辞,我喜欢你,也喜欢这个世界。”
“所以,你稍微喜欢一下它好不好?”
江重雪的声音愈发虚弱了。
薛以辞很想拒绝,可是他发现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能艰涩的开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