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暴雨倾盆，海面狂风巨浪却没有影响船只航行。

一层结界笼罩在船只的周围，若是仔细瞧便会觉得这艘船好像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泡泡里。

江重雪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不免有些惊讶于明月阁的大手笔，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艘船上应该是装备了一件上品法器，法器不算贵但是它需要消耗数量庞大的灵石才能催动，消耗一次所需要的灵石可以供养一个小宗门一年。

而这仅仅只是用来保护船只的安全，有这样的魄力也难怪可以在短时间内在众商云集的空云港站稳脚跟，且隐隐有领头之势。

越远离空云港，海面就越不平静，看着上空汹涌的雷暴，江重雪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捞，再打开手掌，指尖雷电闪过。

空气中雷电的力量也愈发浓厚了。

江重雪皱眉。

船只不知道航行了多久，暴风雨也逐渐消失，海面上都平静了不少，虽说修士不需要睡觉，但是江重雪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的习惯迷迷糊糊的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江重雪走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中，洞穴很潮湿，带着特有的海水湿咸的气息，两侧长着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蘑菇，突然一阵悠长空灵的歌声从洞穴深处传来。

歌声就像老子深海，带着远古的苍茫和不可言说的哀伤，江重雪拿剑的手放了下来，慢慢的走向洞穴深处。

走了很久之后，一潭深水映入眼帘，水潭上面是空的，如水的月光散下来，水潭中央冒出一小块石头，与之前的蘑菇不同，上面长满了蓝色的灵草，一位青衫单薄的女人背对着他，仰着头对着月光哀声吟唱。

“姑娘为何在此？”江重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那女子好似没有听见江重雪的话，依旧自顾自的唱着，这一次江重雪听到了她的唱词。

“天上月，遥望似一团银。夜久更阑风渐紧。与奴吹散月边云。照见负心人……”

负心人？江重雪凝眉，心下了然，想必又是一个被喜欢的人辜负的可怜女子，不过这样的事江重雪却管不了，他看了周围，显然没有别的路了，但是他还要回去给薛以辞采流星奇乳。

“姑娘可知这里该如何出去？”斟酌了一番，江重雪还是打算问眼前人。

女子这次听到了，她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绝美的脸来，只不过她的眼睛有些特殊，竟是和蛇一样的竖瞳。

此时她泫然欲泣，眼神哀伤，露出来的苍白的手臂上全是斑驳的伤痕，她望着江重雪，伸出手，似乎想要江重雪拉住她。

此时江重雪才发现，隐藏在女子衣裙下面的并非双腿而是蓝色的鱼尾。

“姑娘是鲛人族。”

鲛人族在修仙界不算罕见，他认识的天骄榜第三位红绡便是鲛人族，不过是红色的鱼尾。

女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招呼江重雪过去，江重雪犹豫片刻便抬脚向前。

她看着翩然走过来的江重雪，此人一身白衣与记忆中的人重叠，她瞳孔刹那间变得细长，张嘴熟悉的吟唱又在洞穴中响起。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江重雪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血液都被冻结了，他心下一惊立刻运转心法闪身后退。

见他后退，女子仰着头一声尖锐的长啸刺破空气向他袭来，江重雪迅速拔出剑，将其挡下。

“姑娘这是何意？”江重雪并不想与她动手，只能寄希望于女子能够清醒过来。

“骗子……杀了你，骗子骗子骗子！杀杀杀！”女子却愈加疯狂，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最后蓝色的尾巴掀起潭中水，最后凝结成冰向江重雪飞过去。

江重雪尽数挡下，本以为对方会继续攻击，可是他却听到一声痛苦的哀嚎，他定睛一看，女子的鱼尾鳞片下溢出深红色的血液，血液顺着鱼尾流到水中，晕出一片红色。

而此时江重雪才发现，女子的鱼尾姿势十分扭曲，这并非自己所为，而是被迫，她的鱼尾断了……

江重雪小心翼翼的走向前，打算好好说，那女子注意到他的动静猛地抬头就要吟唱，鲛人族的声音可以迷惑人的心智，江重雪正要警惕，却看到女子脸色一变，眼里闪过惊恐，江重雪还没来得及探清情况，猛然发现身后一道剑意袭来。

他转过头，刚要动手，眼角的余光瞥见寒光闪过，下一秒一柄长剑便刺入胸口。

血液缓缓流了出来，那一瞬间江重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要回头看那名女子，还没来得及他便惊醒。

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他坐起来捂着胸口，脸色还有些发白，他看着窗外微微泛鱼肚白的天际，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归墟剑便走出了房间。

现在还很早，甲板上还没有什么人，江重雪脚尖轻点借力一跃而起，来到屋顶上，带着凉意的海风吹散了他残留的惊恐。

望着风平浪静的海面，他内心也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甲板上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不少人，看穿着应该是认识，而且还是明月阁的人。

他们相互打着招呼，然后开始说起一些琐事。

其中有两个人的谈论内容引起了江重雪的注意。

“你昨晚听到歌声了吗？”

“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呢？”

“那个传说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传说？嘿你新来的当然不知道，传说船只夜晚在海上航行遇到暴风雨的时候会遇到海妖，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用歌声迷惑船上人的心智，最后再杀了他。遇到她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传说？你不会是诓我的吧。”旁边的人明显不信。

“这个传说是近几年才兴起的，而且只跟海有关，所以知道的不多，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们怎么就没事。”那人还是不相信。

“这……”说话的人犯了难，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能居然没事。

“算了别多想了，说不定是哪位大人物点的歌女唱的歌，还是好好干活吧。”说着这人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对方的肩。

……

江重雪将他们的话尽收耳底，又看看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次遇到的话还是解决掉吧，免得伤及太多无辜。

不过想到这江重雪便有些懊恼，自己昨晚怎么就被歌声迷惑了，陷入梦境不自知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人偷袭了。

虽然对方可能是想要救他，但是被刺穿心脏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想着江重雪又摸上胸口，感受着心跳声。

还好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