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这里是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府邸。
占地辽阔,虽比不上秦王群宫那般极具规模,也没有无数群宫,但在京都,相府绝对是仅次于秦王群宫的府邸。
此时,朝会归来的左丞相,回到了相府…
“见过相邦。”众多家侍道。
左丞相脚步未停,似没听到一般,朝着里面走去,脸色泛起一丝丝冷意。
今日早朝,太尉相继对他提及门客,尤其是最后提及的义女之事,让他越发感觉不妙。
“嘎吱。”进入房间内,左丞相随手就将房门关闭,看着里面冷淡的道:“出来吧。”
“发生了何事,竟让义父如此愤怒。”话落,一道女子从里面走出,款款而来。
女子年约二十有余,肤白貌美,气质极为出众绝伦,面容上又透露着几分强势之意,似出生贵族世家,否则,很难有这样的气质。
她,东方帝凤,对外自称东方凤,是相邦收的义女。
“你来的事情已被外人所知,你知道么。”左丞相看着眼前的女人,脸色平淡。
“这件事迟早会被知晓的,早知晚知,又有什么关系呢。”东方帝凤倒是显得很平静。
“你倒是想得开。”左丞相看了她一眼,随即走到一旁坐下,轻抿一口清茶。
“家中败落,凤远离故土,来到这数千里外的人合,还有什么是想不开的。”东方帝凤语气带着几分忧伤。
随后她又淡然一笑,迈步走出,坐在左丞相的对面,没有一丝因为彼此的身份差距而感到拘束。
“你若真是如此想,就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来到我的府上。”左丞相轻呵一声。
东方帝凤淡淡一笑,回忆道:“阿母曾经说过,相邦是她年少时唯一可推心置腹之人,让凤前来大秦,也是坚信相邦不会置之不理的。”
“姬…”左丞相听到这里,脑海中不由浮现一位雍容华贵的身影,顿时拳头一紧,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东方帝凤见此一笑,询问:“相邦是会帮助凤的,对吧。”
左丞相没有回应,而是反问道:“这件事,是你故意对外泄漏的风声?”
东方帝凤不语,自然知晓左丞相讲的是什么。
“我之前便就说过,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秦王曌虽才刚即位,但他绝非你想得那么简单。”左丞相道。
语气也有些愤怒。
若是之前,或可图谋,然而如今整个秦国的军权都系于大王一人之手,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得不慎而又慎。
“或许秦王的确不简单,但我没有时间一直耗下去,最多半年,我必须回去,否则大局已定,再回就等同于自投罗网,而这一点…只有他才能帮我。”东方帝凤红唇轻启,回应。
左丞相眼神一凝,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何人。
显然,左丞相也明白她之所忧,思虑了片刻,随即口中沉吟:“看来,我只能创造一个机会了。”
“多谢义父。”
……
京畿府!
这里森严戒备,众多廷尉之人层层把守,时刻有人巡逻监督,即便是一只苍蝇也难以离开。
一处监牢内,安慕君通过一名太尉之人打听外界的消息。
此时,只见对方道:“今日朝会,大王震怒,即便一众朝臣求情,大王也仍旧下令羁押何大人,几人无一例外,全部押入了京都狱,择日行刑…”
“行刑?”安慕君脸色僵硬,他怎么敢的啊?
直到话落,来人离去,他方才回过神来,口中大喝道:“小赤佬,我跟你没完。”
京畿府内,都响彻着他的愤怒之语。
“二哥,失败了么?”隔壁传来熟悉的声音,赫然是一同被羁押的南平君。
安慕君没有回应,但南平君也猜到了所有事情,口中又低语道:“想不到这狼崽子会如此的疯狂。”
语气略显落寞。
要知道,他们可是常年征战沙场的军功爵啊,什么样的生死场面没遇到过?
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而今,竟栽倒在了狼崽子的手中,这让他们如何能甘心。
“二哥,你说接下来,这狼崽子会怎么处置我们?”南平君又问道。
“败都败了,军权也没了,五十万大军都没了,以后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至于怎么处置,这是小赤佬该想的事。”
安慕君神情颓废,身体坐于地面,依靠着监牢的墙壁,眼眸带着几分茫然。
败了。
什么都败了。
军权没了,兵马同样没了,以后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小赤佬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二哥,你说狼崽子将我们囚禁在这京畿府,会不会让我们臣服于他?”忽然,南平君喃喃自语,
不过说到此处,便见他又道:“反正我是不会归降于他的,我南平君一世英名,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
他是王族,自有王族的傲气。
“说得好。”南平君的话让安慕君眼神一凝,随即认可的道:“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
兵败如山倒,他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俩人虽然看不到彼此,但此时听到双方的话语,都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
不过,还没有开口,便见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大王驾到。”
俩人眸光一凝,抬眸看去,便见几位身影朝着这里走来,其中为首的一人,赫然是秦曌。
“小赤佬。”哪怕安慕君心中调整好了状态,可当看到秦曌的到来,顿时怒不可揭,大吼一声。
“二叔、三叔说得好。”秦曌双手拍了拍掌,“好一句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让寡人好生敬佩啊!”
刚才的话语,他自是听见了。
“狼崽子还真来了…”南平君心中暗道,此时见到秦曌的到来,目露一抹异色。
“大侄子今日前来,是给我们送行的么。”安慕君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随即仍旧若无其事的躺在地面,神情上尽是颓废之色。
“二叔身为安慕君,昔日于九道原,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又怎会如此的颓废。”秦曌眼神看着他。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这般嘲笑,又有什么意思。”安慕君声音平淡。
秦曌神情一滞。
“其实寡人心中也很难办。”
他随后从扶余岸手中接过两坛酒,走进监牢,回应:“但我身为秦王,为了天下,我必须这样做,有些人,我也必须杀,只有恩威并举,才能使众朝臣不敢逾越半步,才能心生敬畏。”
“这有些人,也包括我们?”隔壁传来南平君的声音。
秦曌不语,像是选择了默认。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安慕君眼神落在他手中的两坛酒,似明白了什么。
断头酒?
安慕君轻呵一声,说道:“想来,你今晚是来给我们送行的了。”
“二叔敢喝么?”秦曌将酒坛提起,眼神看着眼前的安慕君,开口说道。
“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会怕一坛酒。”
安慕君冷笑一声,目光看了隔壁一眼,又道:“只是,你三叔是听从了我的话,这才与我一同合力发兵,若是可以,望给你三叔一条活路。”
“二哥,你不用为我开罪,我们是兄弟,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区区死亡,有何可惧!”隔壁传来南平君的声音。
话落,便见其又大吼道:“狼崽子,你若有胆,今日便杀了三叔,否则,若给我活下去的机会,定让你永远坐不稳王位,定让你日日夜不能寐,只要我在一天,定以推翻你的王位为目标。”
安慕君脸色一变,不过还没有等他呵斥,便见秦曌抬手一挥,身后的扶余岸以及廷尉等人,俱都朝着隔壁监牢而去。
“小赤佬你要做什么,都对我来。”安慕君见此,脸色一变。
“二哥,没什么好怕的,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南平君勃然大怒,
可话语未落,视线中就看到了一柄剜心之刀,散发着阴冷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南平君见此,口中吐出一语:“不是和二哥一样,都是断头酒么,怎么变成了屠刀?”
看着廷尉之人靠近,仰天一声大吼:“二哥,三弟我先走一步了。”
语气都充斥着强烈的不甘,这使得安慕君脸色大变,喝道:“三弟…三弟…?”
然而隔壁许久,都没有任何回音。
“三弟,二哥害了你啊!”安慕君以为被害,顿时拳头紧握,眼眸中泛起赤红之色。
若非是他策动三弟随他一起兵变,否则,又何至于此。
同时,也为秦曌的狠辣而感到寒意,前所未有之寒意,森冷刺骨。
骤然,他忽然冲向秦曌,将他推翻在地,大吼道:“秦曌,他可是你三叔,圈杀王族,你怎么敢的啊?”
声音咆哮,嗓子沙哑。
“自古以来,王族不都如此么,何况此事若昭告天下,也是一样的结果。”秦曌的脸色也是一变,急忙作出应对。
酒坛也都从手中脱落,践洒一地,但他没有时间在乎这些,被迫与安慕君撕打在一起。
“大王…”廷尉之人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纷纷赶至,却被秦曌呵斥道:“退下。”
“这…”廷尉之人脸色一僵,不知如何处理。
毕竟,这可是大王。
扶余岸也在暗中看着,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心中沉吟:“大王还真将安慕君给激怒了。”
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大王早有叮嘱,想要从安慕君的口中套出一些话来。
以及,王剑所在!
昔日秦王暄为让安慕君南下安心对敌,将象征秦王身份的王剑,授予了对方,以此统御秦国大军。
对于一位秦王而言,王玺是权力的象征,王剑是身份的象征,君王诏书是即位仪式所制,代表着正统!
二月二,举行即位大典,在此之前需将王剑收回,否则,即位大典若没有王剑,难免不会生出没必要的事端。
“嗯?”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他看向隔壁的监牢,随即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