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安慕君、南平君,亲率将近二十万骑卒入广业。
濮辛率领一众朝臣迎接,其中一人,还是乾金王的嫡长子,公子寒。
也在这一日,秦军入广业,取其一国之国库,更带走大量的军械武器、以及数十万马匹,
全国所有马匹、尽入秦国手中。
同时,乾金王以王玺作出承诺诏,以五年为期,今后五年,每年向秦王朝上供三万良驹,
而秦军,也遵守诺言,没杀城内一人。
次日,安慕君与南平君、率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广业。
身为疾宣将领的齐元良,看着那无数的金银与军械、还有数十万匹良驹被秦军一手吞并…
不免生出一丝羡妒。
然而,他却还要调令数万民夫,为秦国将之送往京都…心头甚为不爽,却也只能笑脸相迎。
因为现今的疾宣,已是大伤元气,国力不如从前,所谓强则强、弱则亡,没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疾宣,还须要秦军的力量来威慑列国。
秦军离开广业,而上将军穆清羽,也早在昨晚便与安慕君俩人汇合,此时,他回眸看向城楼,有一行人送别,
其中俩人,正是公子寒与濮辛。
“我们既入广业,为何不一举灭了乾金?”穆清羽开口,心头多有不解。
大军奔袭千里,一路攻打到了广业,甚至入了都城,却鸣金收兵…
若说没有不甘,是不可能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锋芒太露,会很容易引起列国敌视、也会给予列国理由,那时可就不妙了。”安慕君跨马而行,平淡回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二哥说得不错。”南平君对此表示认可,说道:“我们取其一国之国库,更收了乾金的军械,还有一国之良驹…短时间内,乾金,是成不了气候的。”
“再则,承启已经出兵,若我们将之灭国,岂不给了对方一个理由?当然,我大秦并非畏于承启,而是就现今九州列国之局势,一旦将其灭国,必然受人非议。”南平君语气停顿,看了他一眼。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穆清羽额首。
“走吧。”安慕君一挥手:“乾金能让承启王出兵,必然是作出了诱人的承诺…我大秦虽离广业,然而乾金的威胁可没有散去,只怕,会更加严峻。”
穆清羽眸光微凝,自是明白安慕君的话中含义,嘴角微微上扬:“而今,乾金都快让我大秦给搬空了,沧澜君到来,只怕会有不少怒火啊!”
“这便要其自求多福了。”
二十万大军离开广业,返回疾宣一侧。
……
一日,宣辄城前,疾宣王亲自出城,率领一众朝臣迎接秦军,耿州站在疾宣王侧后。
此时,疾宣王迈步走出,看着前方的两位大将,眸光落在一位身披甲胄的中年男子身上,开口道:“想来这位将军、便是秦国安慕君了。”
以他的身份,本不至于如此称呼以为外臣,然而,如今的疾宣,早已不是昔日的疾宣。
国力大不如前,若秦军有个别的想法,他疾宣,可能会比乾金付出的代价、还要惨重。
“这是我王。”齐元良伸手开口。
其实,不用他提醒,安慕君也知晓来人是谁,毕竟能率众朝臣又身披王袍,放眼疾宣王朝,也不会有第二人。
旋即,他下马来到疾宣王面前,躬身抱手道:“外臣秦安,见过疾宣王。”
以疾宣如今的国力,他一位外臣大将、本不该做到如此地步,然而,面前之人…终究是一位王,
基本的礼仪,还是得要有的。
“安慕君此行率军,解我疾宣之围,寡人代我疾宣王朝臣民,多谢贵国仗义相助,秦,实乃友邦也。”疾宣王见对方这般说话,顿时面露笑意。
“外臣,奉我王旨意至稽,助疾宣攻克难关,此乃外臣职责,无需如此。”安慕君回道。
“是是,安慕君说得是。”疾宣王含笑额首,又岂会听不出岂会含义,
旋即,看了看身旁的一国之相。
耿州迈步走出,“今,答谢贵国襄助疾宣,昔日对秦王作出了承诺诏,此刻一并奉上。”
在他说话间,两旁早已摆好了一箱箱金银,又道:“此外,三十万匹良驹,也都已到位。”
“三十万匹?”后面的巴道宗眸光一凝,语气平淡,区区三十万匹良驹、就想弥补他大秦因此战而损耗的人力与物力?
也在他话语落下的刹那,众朝臣神情一僵,便是疾宣王…眸光同样凝滞了下,但旋即又恢复如常。
“这…”耿州看向安慕君,但其见其神色平淡,似认可其说法,顿时心中一沉。
小卒的言语并不重要,可就怕,这是安慕君在背后授意。
亦或者,是安慕君背后的秦王授意,否则,一位小卒岂敢在如此场合之下说话。
因此,他不得不思考其中的意义。
在这短暂之间,他思索了许多,看了一眼疾宣王的颜色,方才说道:“今后五年,每年会向贵国再送三万匹良驹。”
作出了和乾金一样的承诺。
“这倒还算有点诚意。”巴道宗冷漠回应,对于疾宣,他可没有任何好感。
昔日疾宣骑兵攻入巴蜀,致使多少宗族之人被其屠戮…若非心中压制,恨不能一槊直接挑杀了对方。
耿州神情僵硬了下,深深地看了一眼巴道宗,随后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若非需要秦国的力量,他也不至于
“疾宣王。”此时,安慕君迈步走出,似有事要说。
疾宣王不知何意,可见安慕君的神情,忽有股不祥的预感,眉心微微一凝,道:“安慕君请讲。”
“而今,已是年关,新年即将到来…”安慕君语气停顿了下,“我王来诏,邀疾宣王至京,与我王一起过新春佳节。”
话落,看着众人笑了笑。
也在话语落下的刹那,疾宣朝臣眸光微凝,哪怕是耿州、同样也是暗生凛冽。
疾宣王眼神闪烁了下,心中却是思虑万千,但面容上仍旧带有几分笑意,道:“好。劳烦安慕君告知秦王,届时,寡人定然赴约。”
“外臣很期待。”安慕君道。
旋即,他转身上马,手拉缰绳正欲离开之际,忽然又道:“我听闻,疾宣王,酷爱剑术?”
“这…”疾宣王闻言,略有不解,但还是回应:“每个人都有一丝喜好、一丝乐趣,寡人喜剑术…有何不可?!”
“没事,这很好。”安慕君笑了笑,也没多做解释,手拉缰绳转身返回大军队列。
疾宣王看着这位大将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安慕君这最后的一句话…似在告知他什么。
可,喜爱剑术,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莫不是、喜爱剑术还有何不对之处?
“大王!”侧后一朝臣若有所忧,“秦王邀大王至京,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大王若去京都,可能有危险。”
“是啊!大王,此事,当要慎重。”
一位位朝臣劝阻,谁也拿不准秦王是何打算。
“好了,我们还在城外,慎言。”疾宣王看了一眼秦军,旋即,转身迈步返回宣辄。
“耿相如何看待此事?”疾宣王脚步并未停下,朝宣辄城内而去,开口说道。
耿州紧随其后,听到此话,回应:“臣以为,秦王若想攻我疾宣,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完全不至于邀大王至京、行一些卑劣的手段,那样只会臭了秦国的名声,秦王,应不至于如此愚蠢。”
“嗯。寡人,与耿相想法一致。”
就在俩人谈话之际,一位使卒匆匆而来,赶忙将一份密函呈出,“大王!密探来信,沧澜君亲率承启大军兵临广业,不久之后,乾金王暴毙,公子寒即位,成为新任乾金王。”
话语未落,疾宣王脚步停滞不前。
“乾金王…作古了?”他口中沉吟,不可思议,将密函接了过来,看着里面的内容,眸光微微一凝。
“乾金王之死,事有蹊跷啊!”耿州眼眸露出一抹思索,也多少猜到了几分。
此时,一位大臣若有所忧,问道:“大王!沧澜君是否会调转兵马、攻我疾宣?”
“若要攻我疾宣,就不会恼羞成怒的索取二十四州山,不过,仍旧要这个可能,我们须防患于未然。”疾宣王开口。
思索了片刻,继续道:“我们,或可借助秦军的力量,牵制沧澜君,只要时间一长,沧澜君必然退军,而我疾宣也可借此暗中积蓄力量。”
“若想用秦军牵制沧澜君率领的承启大军,一般的要求,是断然无法打动秦王。”耿州皱了皱眉。
“这只是最后的一个举措。再则,就目前的情况,沧澜君是否攻打我疾宣,这都是一个问题,即使来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疾宣王开口说道:
“今日我宣辄一事,是瞒不过沧澜君的,当然,寡人也不打算瞒。”
耿州眸光微闪,明白了大王之意,旋即躬身:“这件事,臣,去安排。”
“也好。”
……
一天天时日过去,稽州之战事,归于平定,而承启大军也正如疾宣王所言,沧澜君退回邯州。
不过,在其离去的过程中,却是将乾金彻底大搜刮了一遍,本已颗粒无存的乾金,再次遭遇承启的收缴,没有个二十年恢复不了多少元气。
短时间内,更别想成气候。
中州,京都,秦王宫!
“大王!”
在落日西下之际,太尉穆瑰夏匆匆迈步来到大殿,抱手道:“前方大捷,我秦军覆灭乾金兵马,同时又解决了疾宣这个隐患,往后五年,每年都须向我大秦上供三万良驹…没有个数十年,他们是别想恢复元气了。”
九州列国,大秦,也不过才数十万匹良驹,而一年,那就更稀少了。
每年再向秦上供三万良驹,等于是断了一只手臂,对秦已构不成威胁。
“嗯!稽州两大王朝,彼此仇视与制衡,今后必将一蹶不振,又没了良驹,便等于是没了最令人头疼的骑兵,可解我大秦后患之忧。”秦曌神情平静。
对此,并未有多大的喜色,又问:“我秦军,目前已在归程?”
“正是!我秦军兵马归来,临安王朝必定投鼠忌器,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与绝对的把握,临安王,是不会轻易出兵的。”穆瑰夏回道。
“禹州呢?目前,是何状况?”秦曌看着手中竹简。
“梁王烨大举兴兵,诸国节节败退,想要要不了多久,就会传来禹州凝一的消息。”穆瑰夏看向王台。
“禹州,乃九州之中心,列国是不会轻易让禹州凝一,只有乱得越凶,对列国,方才更加有益。”秦曌摆了摆手,道:“密切关注吧。”
“诺!”穆瑰夏转身,退出了大殿。
在秦曌审阅竹简之际,一道禁卫军的声音、在殿外传来:“大王,罗刹君求见。”
“进。”秦曌话语落下不久,一道艳丽而妩媚的身影迈步来到了大殿。
正是乌禅那迦海,也是罗刹君。
“回来啦。”秦曌并未抬眸,仍旧专注的看着手中竹简。
“大王真是无趣,放着美人不关心,这些繁琐的政务、有何好看的?”罗刹君迈步到来。
“比之寡人的夫人,你还差了几分姿色。”秦曌看了她一眼,并未有任何异色。
“那可未必哦!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许,人家更令人难以忘怀呢。”眸子扫视一眼周围,旋即迈步走上王台,夺下他手中竹简,轻柔的坐在案桌上。
“你现在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秦曌拿过竹简,挑起她下颚,平淡的看着她,“下去。”
“这里又没外人。”罗刹君故作委屈,“况且人家为了大王,奔波数千里,经历无数次生与死,哪成想回来后,大王还是这般冷漠,真是让人家伤心。”
妩媚的语调,让人垂怜。
秦曌闻言轻呵,平淡的扫了她一眼:“既然回来了,便证明你之实力还算不错,不过现在,你要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