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舍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华长青神情平静,因为这是他与父亲共同决断的。
不过,他们不愿走到这一步、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秦王朝与西晋不同,一旦对秦王动手,便意味着九州大地,很难再有他们华氏一族的立足之地。
这是一步险棋。
“祖父、叔父…”华木雪看着两位长辈,眸子泛红。
她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明白,即使再怎么劝说、也改变不了祖父与叔父的意志。
秦曌与医圣对视,亦在思索其中之得失,良久,方才道:“医圣以为,有几成的机会?寡人的禁卫军、可都不是摆设。”
看着面前的医圣,带有一丝异色,有些好奇宗师之实力。
“禁卫军虽作战勇猛,但他们处于房舍以外。此外,我也知晓在这房舍附近,隐藏有一位实力堪称超绝的强者,但,我离秦王不过数步之遥…”医圣语气停顿了下,道:“只要拿下了秦王,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西晋巡城军也将投鼠忌器,想来,他们绝不愿让秦王、永远地留在西晋王朝。”
“拿下了寡人,你们便一定能离开西晋?”秦曌道。
看着眼前这位宗师,眼神泛起几分异色,因为这还是他真正意义上,首次面对来自于宗师级别的威胁。
“希望不会太大,但总比没有希望来得更好。”医圣华珂回应。
看着面前的这位秦王,并未对之隐瞒,与其相谈。
“寡人想知晓,这是医圣一个人的决定,还是华氏一族的决定?”秦曌看着杯盏中的茶水,手指微量,轻轻晃动。
“即是我与父亲的决定,也是家族的决定。”华长青开口。
他看着看台前的少年君主,眼眸思量:“这些年来,不止是兄嫂,我华氏一族不少的才情女子、都无一例外入了宫,其结局凄惨,我华氏一族是敢怒不敢言。”
说到此处,华长青看向秦曌,道:“而今,秦王来到了大梦泽,这是我华氏一族的一个机遇。因此,这也是家族的决定。”
秦曌把玩杯盏,轻抿一口茶水。
华长青等人也耐心的等着秦王的回答。此时,秦曌放下杯盏,方才道:“你们要明白,若西晋王迁怒于医家,届时那样的代价,你们又是否能承受得起。”
华长青听到这里,心头暗松一口气,回道:“我医家,虽为六派其一,看似行医者众多,但其实,都是将医术传于行医者,也因此,我华氏一族成员并无多少,且大多都在外游历。”
“只要我华氏出众的天赋子弟离开了西晋,我们便会解散医家派,散于各地,即使西晋王迁怒于华氏,也不至于全落入西晋之手。”华长青道。
这些年来,华氏医家一直将医术传于各方行医者,公举医家派一派之名,但若说华氏一族,不少都在外游历,在这大梦泽的华氏医家…并无多少。
“看来,你们早已在筹谋这一切。”安慕君道。
“若非西晋王室看得紧,我华氏一族医术天赋出众的嫡系子弟,没有离开西晋的可能。而今,秦王到来,我华氏一族的期望,便都寄托于秦王。”华珂俩人道。
秦曌眼眸沉思,看了看面前的俩人,并未直接答匀,而是看向医圣华珂,道:“先生作为一代医圣,还是医家派的上任掌舵者,不知,有着怎样的打算啊?”
言语间,像是随意而问。
也伴随此话落下,沉默的华木雪似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抬眸,脸颊上浮现惊慌之色,
“祖父、叔父,您们…”
不止是华木雪,华珂、华长青俩父子也没想到,秦王,竟料到了他们的下一步。
回眸看向华木雪,医圣华珂道:“木雪,为了你,我委曲求全这么多年,这一次,祖父我,不愿再容忍了,即使对西晋王无计可施,也要让西晋明白,什么叫惨痛。”
“祖父,这不可以,即使要离开,我们也要一起离开西晋。”华木雪看着祖父,眸子含泪。
秦曌坐于看台,见这一幕,开口道:“医圣,作为医家派话事人,不仅医术出众,乃九州之最,且自身实力超绝,离开禹州并不成问题。”
“寡人,之所以愿带你华氏子弟离开,可不是看在他们的份上。”秦曌道。
“大王说得不错。”此时安慕君适时开口:“若没有了医圣这位宗师,仅凭他们这些后辈,不值得我大秦出面。”
言语平淡。
华珂,不仅是一位宗师,还是一代医圣,医术乃九州之最,有着不小份量。
也只有医圣,才勉强有让大秦出面的一丝机会,至于华氏这些后辈,压根不值得。
医圣华珂、华长青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因为对方太过利益化,似乎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
可同时也明白,对方说得没错。
“是啊!祖父、叔父,我们一定要一起离开。”华木雪看着两位长辈,祈求道。
“公子。”就在这一刻,一道声音在房舍外传来。
安慕君眸光微闪,自是明白何意,“西晋王室来人,看来,医圣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话落,俩人眸光微凝。
此时秦曌语气平淡,说道:“医圣,作为医术代表者,还是十八宗师其一,寡人看重先生,远非先生的一些后辈可比的,这一点,寡人,也不必有所隐瞒。”
听见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秦曌看着俩人之神情,嘴角微微上扬,想离开西晋,竟还敢要挟他这位君王?
挪开眸光,落在华木雪身上,道:“你,善舞否?”
“啊?”华木雪抬眸,听见秦王之言语,愣了良久,就连华长青也有些不解。
不知秦王何出此言。
“问你,善舞否?”秦曌再问。
“我…我自幼跟随祖父学医术,从未学过舞。”华木雪虽不解,只好如实道。
“算了,也没指望你会舞。”秦曌语气平淡,收回眸光,看向一处方位。
话落刚落,传来一道道马蹄之音,是西晋的一支巡城军,巡防大梦泽之安稳。
“曌公子。”大夫惠尤自马车而出,来到了房舍外,扶余岸一挥手,侍卫这才将其放了进来。
“惠大夫到来,想必,是查探到了刺客的身份。”秦曌看向来人。
医圣华珂与华长青,见房舍外的一支巡城军,彼此对视一眼,明白而今只能相信于秦王。
“曌公子遇袭,实乃我西晋之过失,连夜排查,已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惠尤回应。
此时,他见医圣华珂与华长青,都与秦王处于一间房舍,皱了皱眉。
“说说吧,看看何人胆敢行这等恶劣之事。”秦曌听见对方之言语,并不意外。
“经过一次次暗查,我们最终发现,这些刺客与西面、来往较为密切。”惠尤道。
说着,递出一封密函。
“禹州以西…”秦曌语气沉吟,自是知晓禹州以西是何地,那是梁王朝的地界。
“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初步排查,至于刺客的真正来历…还须一个最终的查证。”惠尤看了看秦王一眼。
但对方太过平静,没有一丝异色,让人看不透其想法。
此时,惠尤又说道:“此外,为了曌公子之安全,我奉大王旨意,调令了一支右卫巡城军,以保证曌公子之安危。”
“嗯。”秦曌语气平静。
语气停顿了下,又道:“顺带告知西晋王,再有几日,我便该离开西晋,感谢西晋王此番照料。”
惠尤闻言眼眸思索,问道:“曌公子,这便提前离开,不多留几日?”
“事务繁多,我还有其它事须处理,便不继续停留于西晋了。”秦曌语气平淡。
华长青闻言,皱了皱眉,若秦王离开,那他华氏一族的谋算…岂不功亏一篑。
就连医圣华珂也感受到一丝凝重。
“也是。”惠尤额首,明白君王会盟一事,不仅是秦王,就连大王也在交代事宜。
九州大地,地域辽阔,已有不少君王开始启程,届时列国之君王,都将齐聚云梦泽。
“禹州大梦泽,真是风景绝佳。”秦曌自看台起身,遥望这片广阔的大湖,赞叹一声。
“曌公子若想,也可时常到此一游,我西晋,必以贵客之礼待之。”惠尤眼神思索。
“大梦泽,不仅景色宜人,就连此地之女子,也是很不错,其舞颇具地方风采!”秦曌语气平静,说出一句让惠尤满是不解的话语。
“不知曌公子是指…?”惠尤看了看身后,秦王口中的舞女…不知是为何人。
也在此时,华长青俩父子似明白了什么。
“华木雪,其舞绝佳,颇具风采,甚合我意,为我之舞女,今后也将跟随于我左右。”秦曌道。
“这…这…可这木雪小姐已是…”惠尤心头已是惊涛骇浪,因为华木雪可不一般,这似乎是大王钦定的…
若成为秦王之舞姬,那岂不就意味着会离开西晋?赶忙就要解释,却见秦王平淡的眸光。
“告知西晋王,此舞女,为我之舞姬!”秦曌再次道。
他语气停顿了下,抬手拍了拍惠尤肩膀,每拍一下,都使惠尤心脏狠狠地一颤。
“你怎如此神情?”秦曌看见惠尤的神情变化,顿时语气平淡:“西晋王,该不会连一个小小的舞女,都不舍得吧?”
“怎…怎会。”惠尤道。
然而…他的话语还未落下,忽有一道落地之音传来,众人眸光看去。
来人,司马亨,也是十二公子。
听到秦王之话语,神情僵硬、几分不可思议,一份竹简从手中掉落。
“舞…舞姬…?”司马亨步伐沉重,一步一步朝房舍走来,心头的感触无法言喻。
因为,华木雪可是父王给他钦定的姬妾,又怎能成为秦王的舞姬。
医圣华珂与华长青见十二公子到来,眼眸思量,但也明白,此时只能由秦王来解决。
也只有在王室会正式宣布木雪的身份前,使木雪成为秦王的舞姬,木雪才有离开的可能。
反之,秦王没有参与其中的道理。
而以秦王的身份,带走一位舞姬,想来不是什么问题…若他们插手,无疑会更加麻烦。
“不知木雪小姐,何时习过舞艺,还成为了曌公子的舞姬?不知,是否有幸能瞻仰木雪小姐的舞艺?”司马亨语气冷淡。
父王给他钦定的姬妾,到现在,却成为了秦王的姬妾…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
“我…”华木雪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言语,因为她从未与舞艺接触过,不会半点舞艺。
一旦献舞,便都露馅了。
“你让我的舞姬,给你献舞?”一旁,秦曌语气平淡,这让惠大夫反应了过来。
旋即,赶忙稳住即将濒临怒火的公子亨,道:“十二公子,我们先回去,另行商议。”
说着,他这才看向秦王,“曌公子,我们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也好。”秦曌看着一份竹简。
转瞬间,惠大夫、十二公子司马亨,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离开了房舍,
唯有将此事上报大王,由大王决断!
“这便是一位君王的份量么。”华长青道,刚才那一幕,即使他这位华氏一族的族长,也从未和司马亨、惠大夫这般说话。
尤其十二公子司马亨,无论是否受西晋王重视,可终究来自于王室,代表了西晋王族。
而秦王,显然没有这样的顾虑。
只因为这一切,都来源于实力,中州之秦,足以得到西晋的重视、足以让西晋王严肃对待。
“华医先生,寡人说得一切,都会如实做到,愿先生不要让寡人失望,比起一些华氏后辈,寡人,更渴望一位宗师级别的医圣。”
说到此处,秦曌一挥手:“好了,都下去吧!公子亨返回国都,这位西晋王,该是要出面了。”
华长青诸人闻言,自是明白其中之含义,因为今日一事,西晋王可能会亲临。
“因我华氏医家,给秦王添麻烦了。”族长华长青抬手,向秦王一拜行礼。
“退下吧。”秦曌道。
话落,三人离开房舍,这时,刚要退出房门的华木雪回眸:“若西晋王到来,让我展现舞艺…”
“那便献舞,又有何妨!”秦曌轻抿茶水。
“可我并不会舞艺。”华木雪紧咬银牙,她自幼学习医术,不会丝毫舞艺,
即使现在去学,已是来不及了。
“他们认为舞艺好与不好,这不重要。寡人认为好,这便足够了。”
“这样…”华木雪眸子一闪,似明白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