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州战事,聚两大强国之兵力,在这数年里,双方皆视彼此为强劲的对手,合计先后发兵近乎两百万,这一战,打了数个春秋。
此战若胜,稽州便彻底掌控于大秦手中,其庞大的土地及人口资源,对于整个大秦,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因而,稽州战事乃大秦国运之战,上至王者,下到文官武将,皆未敢大意。
也因乃大秦国威国运之战,举国上下皆在为之筹备,两位封君大将同往稽州,便是为了打下大秦的国威来。所幸,最终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只是…
少许时日已去,京都内。
“闪开,快闪开…!”守卫京都的中尉军执长戈在主道两方快跑开道,行人退避,在众人的眸光中,一辆马车在主道上疾驰,车夫用力的抽打缰绳,恨不得再快一些。
“大将军,我们已经回到京都了,大将军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快到了…”
……
安慕君府,府门外。
华欣夫人及家室得知安慕君负重伤,如遭天雷,几日未敢歇息,只为祈祷夫君无恙,担忧之情浮现于表,手心紧紧地撰在一起。
“大将军…”
“夫君…”
“父亲…”
“二叔…”
马车驶至,夫人子女们靠近,看着从里面抬出的身影,虽已经过军医的简单救治,可胸膛上缠满了桑布,透着干褐的血迹,气息虚弱,吸气没有出气多,无法想象当时会有多重的伤…
“怎会伤得这么重…”华欣夫人身体轻晃,握住那满是厚茧的大手,眸中泛起迷雾。看着夫君的伤势,手臂都在颤抖,伤势之重…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父亲。”晶莹的泪珠从子钰脸颊上不争气的滑落,让人心疼。
“不要哭…”安慕君想抬起手臂为她擦拭,可说话都没有了气力,哪还能抬起沉重的手臂,只能虚弱道:“这么大了…再哭…就没人要了…”
子钰泪流满面,“…子钰听父亲的,子钰不哭…”
她抬起手指,擦拭脸颊,可泪珠好不争气的滑落。
“子钰…”安慕君张了张口。顿被华欣夫人制止道:“夫君不要再说了,不要浪费气力。”
谈话间,已被抬至房间内,华长青还有众多太医令的医官早已等候于此,将为其医治。
“夫人,请夫人还有众位移步。”太医令医官抬手示意,将众人散至外,遂闭门,行医救治时,最忌喧哗。
“父亲…”子钰眸子时而望向房门,布满了担忧之情,华欣夫人双手紧握,掐紧了手心。
“姐姐。有医圣和女神医在,还有众医官,相信兄长一定能好转。”泓仪夫人轻抚华欣夫人,轻声道:“而且您们都好几日没有合眼了,先到一旁歇息片刻,我在这里看着,待会我告诉您们。”
“是啊!二叔母、子钰,有华医圣和木雪在,二叔他不会有事的。”欣乐安慰道。
“没见到夫君好转,我不能离开,也不可能离开夫君去休息。”华欣夫人摆了摆手道。夫君生死未卜,她如何能休得下去。
房间内,众多太医令医官看着榻上的身影,缓缓解开干褐色的桑布,胸膛上插着一只断箭,散发出一丝丝腐息,眸光不由微凝起来,忍不住道:“大将军,怎会伤得这么严重?”
箭矢贯穿了整个胸膛,已有不少腐肉…哪怕他们身为医者,可面对这等严重的伤势,仍是心悸不已。
“若不如此…怎能取得大胜?一人伤…总好过众将士伤亡…很值得的买卖…咳咳…”安慕君忍不住轻咳,嘴角溢出鲜血来,但他并不后悔,反而很值得。
“大胆天下去得,小心寸步难行,胆大心细者,可成事也。安慕君好生气魄,不愧是能统御数十万铁骑的大将军,令我钦佩呐。”华长青拾起医具器械,“不过,如此惨重的伤势,若医治不及时,若再严重一分,若意志不够强,大将军恐将归天矣。”
如此惨重的伤势,贯穿了整个肺腑,还能硬生生的坚持到京都,凭借的不是强大的意志力,又是什么?!
“我相信诸位…”安慕君咳嗽,脸色越发苍白。华木雪端来药酒,为其轻抚上身,道:“大将军饮下这毒酒,安心进入梦乡,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我们。”
在其服侍下,安慕君喝了这碗所谓的毒酒,缓缓陷入了梦乡,诸人靠近…
“开始吧。”
众医官额首,随即在医圣与女神医及众医官的准备下,刨腹去箭,剔除腐肉…
见到这样的医治方式,众医官吃惊称奇,不愧是传承于医门的华氏医术,这等剖腹去箭的方式,着实惊叹到了他们,当然,最后还是要看伤者的恢复情况…
一切处理完毕,不知过去了多时,用特制的药泡桑布缠绕了伤口,众医官都有些疲惫。
“华氏医术,天下行医的源头圣地,不愧为医界之最,令我等汗颜啊。”众医官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今日一观,果真医术高超,实在佩服!”
听到此话,华长青岂会不明白,不过,若论医术,父亲在他之上,只是奈何…
心头微沉,口中却是道:“众医官之医术,也是九州少有。当然,今后若有见解,诸位可至山海苑,讨论医术,增长彼此见解啊。”
众医官并不知晓医圣心中所想,听到此话,俱是作揖一笑道:“如此,那以后可要劳烦医圣还有女神医担待了。”
与此同时,华木雪打开了房门,可还未等她开口,便见诸人眸光落在她身上,子钰已经靠近,拉着她的手臂,忙道:“木雪姐姐,我父亲…”
“放心吧!”看着她一脸憔悴的样子,华木雪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她,“大将军没事,只要安心休养,不久就可醒来。不过…”
“不过什么?”华欣夫人手心一紧。众人这才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赶忙看向华木雪。
“大将军伤势太重,虽有军医临时医治,可箭矢贯穿了肺腑,伤及了心脉,且多日途中耽搁,没能及时…”华木雪语气停顿,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道:“经过我们的救治,虽挽回了一条命,但将来恐易百病缠身,体力不胜如前。”
众人的心,不断下沉。
“不过有我们在,只要调养得好,相信恢复…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华木雪道。
与此同时,众医官也都走了出来,医圣华长青说道:“如木雪所说,只要大将军调养得好,恢复不成问题。”
“只要夫君人没事便好。”攥紧了手心的华欣夫人,暗松一口气,行礼道:“多谢医圣、女神医,还有诸位医官。”
见夫人行礼,众医官脸色微变,赶忙回礼道:“刚才从头至尾,实乃医圣和女神医为主,我们不过从旁辅助,并未帮上什么大忙,夫人莫执礼,让我等惶恐。”
“既然大将军已无事,我等便回去向大王复命了。”为首的医官作揖行礼,众医官一同离开。
“医圣?女神医?”华欣夫人看向俩人,又看了看里面,想要进去看看夫君。
“人不应太多,房内保持安静,让大将军好生休养,此外,最近天气忽冷,房中应备火炉,以避风寒。”华长青道,退开了身影让道。
“多谢医圣还有女神医了。”华欣夫人行礼。
迈步进入房间,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看着那躺在榻上的身影,眼含迷雾,可生性倔犟的她,赶忙擦拭泪珠,不想让外人看见。
“来人。”泓仪夫人收回眼眸,对一旁的侍婢吩咐道:“去取火炉,备好柴火,衣被之类的都要备好,还有膳食也须细选,须是补养身体的肉食…”
说到此处,她又不放心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三叔母,我来帮您。”
……
秦王群宫,殿前。
手握一份竹简的秦曌,站于宫殿前,眸光落向安慕君府的方位,在其一侧有数人,是回来复命的太医令等医官,正禀报安慕君负伤一事。
“安慕君,竟已伤及了肺腑…”秦曌口中沉吟,眉宇微凝,从医官的口中,也知晓了大概的伤势。
“正是!箭矢贯穿了整个肺腑,且多日耽搁,致使病情严峻,若非有医圣主治,使大将军能捡回一命,不幸中的万幸。”为首的太医令医官,作揖道。
“寡人知晓,你且退下。”
“诺!”诸医官作揖行礼,离开了此处宫殿。
“来人。”
一位身影靠近,身披盔甲,正是禁卫军统领扶余岸。
“你,传寡人诏令,前往安慕君府,命其好生休养,待其恢复,寡人为其摆宴。此外,命人备好一应所需,送至安慕君府。”
“诺!”扶余岸作揖道。
宫殿前,秦曌收回眼眸,左右促步,似在思虑着什么,一位手握权杖的女王迈步靠近,“大王,似有所忧。”
秦曌平淡说道:“虽然,我大秦赢得了此次胜利,但仍旧是不太平…”
“降诏。”转身,秦曌走回殿内,“命太尉、相邦,速来议事。”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