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景,天边有秦军,兵临南关。
从南关向南望去,四面八方都是大军,秦国五虎营从禹州而来,兵分五路,从各个方向抵达南关。
五十万秦军,正式与东华军会面。
两军对峙,一攻一守。
看着关外的秦军,常胜君眉心紧皱,五虎营的五十万军团,兵力犹在东华之上,还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军士。
而东华,自当年与秦决战至今,仍旧没能恢复多少元气,后又在天下伐秦之战失利,东华同样伤亡惨重,即使到了今天,征调全国所有兵力,即使不算战力如何,兵力也不过三十余万。
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劣势。
这时,在常胜君的视线中,看见了秦军五虎营中的秦国大将,随即朗声说道:“武威侯。”
“常胜君。”
二人于两军阵中隔空喊话道:“今,我秦国兵临南关,东华已别无选择,不若出关一战,与我秦军,一决胜负。”
“武威侯,此小计予我无用。”常胜君于关内回道:“你若能破关,我自与你短兵相接。”
“一代常胜君,何其盛名,时今竟甘心蜗居关内而不出关半步?!”
“你武威侯不也没能破我南关。”
二人一言一语,唇枪舌剑,都想激怒对方。
只因,他们二人都深知,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南关,以己之长而驭敌之短,才是上策。
而非用自己的劣势去迎接别人的优势,那样只会是得不偿失、自食恶果,甚至会因此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们都力求一个稳,同时,又在竭力寻求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能一举平定对方的机会。
可,交谈许久无果,同时返回军中,常胜君回到帅府。
“大将军,我们既已兵临,何不一举攻破南关,直取上和。”将帐内,其余四大将领说道。
“是啊大将军,虽说南关难以攻克,可我五虎营也不是鼠辈,我手中之剑,早已磨砺多时,只待茹毛饮血。”
武威侯看向他们,直到他们话落,方才说道:“本侯明白你们的想法,但,南关乃东华三大重要关隘之一,甚至,隐有第一关之称,关内兵马数十万,据关而守,一力降十会,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我五虎营若贸然进攻,只会是正中常胜君下怀,结局必然是我军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此话落下,四将无话反驳。
“可我们若不进攻,岂不是拿不下南关,这又让我们如何向大帝交代。”吴战看了过来,道。
“不错,其余各部皆已取得捷报,虽说五虎营出兵较晚,可若我们始终拿不下东华,届时,莫说是无法向大帝交代,便是这些后生,也要骑到我们的头上喽。”萧庆摊了摊手,表示无奈道。
武威侯神情不语,只是看着地势图。
这时,却见董起抬手,安抚众将,说道:“诸位莫要言语,大将军想必早已有了妙计。”
“妙计倒是没有,本侯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连凯歌平静道。
“机会?”众将看去,疑惑问道:“什么机会?”
连凯歌沉默了下,道:“等常胜君主动率军出关。”
“可看那常胜君眼下的做法,压根没有和我们正面交战的想法,如何会率军出关。”听到大将军的话,他们不解问道。
要知道就在刚才,常胜君可是想激怒他们,从而率秦军进攻,因此,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出关。
这让他们不解。
“常胜君之所以想激怒我们,无非是欲借南关之险要,从而达到超乎想象的优势,使我五虎营重创,只是,本侯早已洞明,故而不攻,那么接下来该着急的,就该是常胜君所部。”连凯歌看向他们,解释道。
“不明白。”他们对视一眼,愈发不解。
连凯歌也不生气,耐心道:“时今之九州,我秦国傲视于天下,称霸于列国,拖得时间越长,对我们就越有利。”
“大将军莫不是说…”众将眼神微凝,在这一刻,经过大将军的点明,他们豁然明朗,不约而同的看向武威侯,道。
连凯歌沉吟了下,道:“列国的每一个惨败,秦国的每一个大捷,都将对东华产生心理效应,而时间越长,他们就越急,同时,只要他们急了,只要他们心里慌了,对我们就越有利,我们就越容易以最小的风险拿下最大的胜利,这,就叫心理威慑。”
听到这里,他们似明白了什么。
“我们都是一军主帅,承帝命征讨东华,当力求一个稳字,稳稳当当的拿下最后的胜利。”连凯歌看向他们,道。
“末将明白了。”众将有些汗颜,抱手道。
连凯歌又平静的道:“只要我们围而不攻,该着急的就必然会是常胜君,同时,只要常胜君一急,就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说到此处,他转过身,继续说道:“去吧,返回各自的营中,以应对不时之需,防备常胜君铤而走险作出困兽犹斗,突袭我军中。”
“末将领命!”
……
一日又一日过去,时间飞速流逝。
列国惨败的消息,已经不只是流传在上层,而是开始以风暴的形势,在军中军士间迅速蔓延。
这很振奋秦国军心。
但,在列国中却是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
尤其是正与秦军对峙的东华,遭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不仅如此,秦国武安君也已经兵临云天关,有沦陷的较大风险…
随着这个消息,一传回上和,东华王再也无法忍受,急命常胜君出城迎击,否则,无论是南关沦陷,还是云天关沦陷,都将使东华陷入腹背受敌之势,何况,还有原本讨伐各国的其余秦军…
届时的局势,时间越长,将更加的严峻。
因此,东华王急命常胜君出击。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搏得一个机会。
此刻,南关。
在一众焦急万分的严守中,常胜君等来了东华王的诏令,看着这份诏令,常胜君的心情很复杂。
他很清楚秦军围而不攻的用意是什么。
此时主动出关迎击,有着怎样的一个风险。
这些他都清楚。
可,即使没有这诏书,他也不会再一直死守下去,并非是他不愿死守,而是,没有让他死守的时机。
再这样下去,刚整顿起来的军心,将不再受他的掌控。
“众将听令!”常胜君喝道。
“在!”一众武将抱手。
“全军枕戈待旦,今夜子时三刻,突袭秦军将帐,直逼五虎营主帅武威侯。”
“大将军,我们不坚守了?”众将错愕道。
“不能再久耗下去了。”常胜君沉声道:“若是秦军一日不攻,我东华的风险就会大一分。此外,大王已经来诏,秦国武安君率领秦军,一路自上治而来,我们不能再久耗下去。”
众将对视一眼,心头一颤,霎时明白了一切,抱手道:“末将明白!”
说着,他们又商讨许久,制定了一个个突袭的计划,直到这时,常胜君看向众武将,道:
“此次突袭,兵分三路,左右为掩护,中军由本侯亲自率领,突袭武威侯将帐,在此之前,不得向外透露丁点消息,但凡有人听不进话,走露了风声,我必军法从事,严惩不贷。”
“末将不敢。”众将内心一震,赶忙道。
“去准备吧,到子时三刻,出关突袭。”常胜君语气冷淡道。
“末将领命!”众武将抱手而去。
看众将士都已离去,又对身旁的裨将说道:“今夜,你主镇南关,若有个风吹草动,待我军进入关内,即刻闭关,若秦军仍追击入关,务必将其阻杀在南关下。”
“末将宜阀必不让大将军失望。”宜阀抱手道,也是一大勇猛过人的武将,一身大块头,极其的骇人。
“好!”常胜君对其很放心。
……
昼夜来临,一轮明月高悬。
南关是以群山之险要为连营,在进出之峡谷建关,故而南关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
当然,并非是南关周围就不能进入,而是太过险要,别说无法大规模进入,就连步卒都是极为艰难。
所以,南关有此美誉。
可,此时在南关的一方,虽说这山头上极为险要,却仍旧有军士在上方巡视、监视,杜绝所有潜在的风险。
在每一个山头上,还有一堆木材和干草,是用来提醒的烽火狼烟,只要点着一处,然后各个烽火彼此呼应,就意味着有敌军来袭。
此时,其中一个山头。
数位军卒在上方巡视之际,忽然,前方有一处异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当即历喝一声:“什么人,出来。”
哒哒——
一道道脚步声传来,下一刻,一位男子从黑夜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由衣袍包裹的长形物,很长很长,约有一支…
数位军卒警惕不已,其中一人更是在第一时间拿起了由艾蒿、棉花、木材等物而制成的火绒罐,时刻都能及时点明烽火。
他们可是知道,眼下正是秦军来犯之际,大意不得。
不过,在下一刻当他们看见只有一人,心中暗松一口气,不以为然。
“你是什么人?”军士看着来人,很生的面孔,这让他们起了不少警觉,冷声质问道。
“我乃尚武,奉大将军令,来这里看看。”
“尚武…为何我从未见过你?”数位军卒皱眉,看向对方手中的长形物体,再度问道:“还有,你拿的又是什么?”
“想看?”
“打开。”数位军士冷声道。
“送给你们。”男子一双眸子看着他们,忽然将手中的物体递出,作势就要交给他们。
数位军士疑惑不解,不明所以,然而,在他们下意识腾出手、刚接触到的那一刻,霎时心头一凛,
这是…刀…
嗡——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却见一柄白刃如雪的直刀乍现,嗤的一声,破衣而去,锋利无比的刀刃,无往不利,顷刻间就贯穿了那军士的胸膛,鲜血咕噜咕噜的流淌而下。
“咳咳…咳…噗…”被刀刃贯穿胸膛的军士,口中不断的突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脸色早已经煞白。
“我说的大将军,是武威侯连凯歌大将军。”尚武提着一丈长的刀柄末端,白刃如雪的刀刃绽放着寒芒,瞬间洞穿对方整个胸膛,从后背露出,眼神冷漠而平淡如常,如同杀神般一字一句的道。
这一幕,震惊了几位军士。
刚一回过神来,就要点燃烽火。
“快,快起烽火…”
噗嗤——
这时,却见尚武手臂一震,军士的身体四分五裂,挥动白刃如雪的陌刀,朝其余军士一刀挥下,霎时如同碎片般,一地残肢断臂。
“恶…恶魔…你…你是恶魔…”
与此同时,在尚武挥刀之际,那提着火绒罐的军士,作势就要将装满了火苗的火绒罐砸向干草木材。
“死!”
黑夜中,冷喝声骤然响起,一柄陌刀朝军士身体落下,噗嗤的一声,那欲点燃烽火的军士,瞬间被突然从黑夜中出现的虎二龙给劈成了两半,当场去世。
“噗…嗤…嗤”
鲜血如同水柱般,不停的喷涌而出…
格外的醒目。
而那火绒罐也已经脱手,从军士手中掉落向干草木材,而一旦掉落,罐里的火源必然会点燃干柴,不过好在这时,又有一柄陌刀出现,以刀刃的平面,接住了落下的火绒罐。
险之又险。
“二龙,你个王八羔子,呼呼,还好还好。”虎大龙低声暗骂,小心翼翼的将火绒罐移开,要是点燃了烽火,必然多生事端。
“嘿嘿…”虎二龙挠了挠头,咧着嘴嘿嘿一笑,有些为数不多的歉意。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一座山头,忽有一位军士看向尚武们所在的山头,疑惑不解,向身旁的军士询问道:“刚才你看见了么,似乎有什么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光?什么光?”身旁军士顺着目光看去,却是一片黑夜,啥也没有看到,当即以为对方故弄玄虚,嗤笑一声:“你想女人了吧,哪有什么光不光的。倒是天上,有那么一轮月光。”
“是我看错了么…”军士疑惑不解,观察了一会,还是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再继续关注,可能想多了。
……
“快,子时将至,让其余人迅速通过。”尚武说道,又提醒了一句:“但要切记,遮好刀刃,容易反光。”
一万柄陌刀,要都反光,会让他们提前暴露。
“明白。”
不久,一万徒兵,一万个身形魁梧的悍卒猛士,手提遮好的陌刀,在黑夜中,接着微弱的月光,迅速通过山头。
……